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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香消玉碎佳人绝

    太平盛世,江南福地。.

    茶楼中慷慨激昂谈论战事的老茶客早已销声匿迹,如今茶楼中高谈阔论的多是些文人,鲜有人会提起仅仅是五年之前这里还险为蛮族所掠。

    举烟楼是杭城有名的茶楼,面朝街市,背临西水,入眼皆是青山碧水,可谓大隐于市,因此自前朝起便为世人所好,江湖名仕多愿集结于此谈今论古,文人骚客也常在此吟诗作赋,在世间颇具盛名。

    就是这一个茶楼也未能免俗,在座的无论是翩翩公子,还是仗剑侠士,口中谈的皆是江南美景,或是江南美女,鲜有其他。

    都说江南是世间最为软糯的地方,它温暖舒适,宜于生活,它山美水肥,盛产美女,它历史悠久,人杰地灵。

    但同时,它也是世间最为朦胧的地方,朦胧得让人看不清。

    不管哪朝哪代,无论盛世乱世,这里都是朝歌夜弦,就连那乞丐铺子边都响着琴声,却从没有人在这连天乐声之中真正看清楚这座城的真实面目。

    它到底士人贵族消遣娱乐,奢靡挥霍之地,还是文人墨客属文作画,吟诗作对之处,没人说得出。

    “如今能有这般盛世,全靠当年建德将军的苦战,可如今提起他,又有几人记得?”青衫公子面露悲哀之色,显然对如今百姓这般健忘感到悲哀,“这才五年,五年而已,世人就把这等功臣给忘了。”

    “建德亲王确是一代良将!”青衫公子此话一出,旁边一位白衣公子也附和道,“只可惜我们现在这个皇帝治国倒是有方,却没什么容人之量!”

    一听这话么,与他二人同桌的另一位公子赶紧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制止道:“陆兄莫要妄言,此话若是在家中说说尚可,在此市井之中就莫要出口了。.”

    被他称作陆兄的那位白衣公子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一摆手,略带着激动地说:“梅兄你莫要说我,你敢说你少年意气风发之时没有憧憬过能投入建德王爷麾下效力?你敢说你不敬仰建德王爷,引以为榜样?你敢说他离世之时你不曾悲痛惋惜?”

    姓梅的公子听到他这么说也略略低下了头,他是自懂事起便敬仰敬德亲王,那时敬德亲王还只是一个不得势的小蓄爷,而现在的皇帝当年也只是一个不受**的皇子,若无敬德王爷大力辅佐,他难以登上皇位。

    就在此三人谈论之时,坐在角落的一男一女把他们的一言一行都看在了眼里。

    那女子身着水蓝色锦缎衣裙,头梳圆髻,戴梅花金步摇,拿着把绣花团扇轻轻摇动,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上带着一只翡翠圆镯,一看便出身不凡。

    “德訾,那三个是什么人。”女子偏头望向那三位公子,向身边的男子问道。

    男子也看了一眼,轻声答道:“那青衫的,世称诗鬼,近两年风头正盛,最好饮酒作诗,所以你看只有他举杯次数最少,他不爱喝茶。”

    女子微微颔首,忽而又一蹙眉,面露惊讶之色,追问道:“那姓梅的公子着实有些面善,可与京城梅家有何关系?”

    “那是梅太傅的侄子,王爷曾多次教导于他,您也与他见过数次,不过那时他尚是孩童,夫人您怕是不记得了。”德訾回答的毕恭毕敬。.

    “梅公的侄子?”女子的脸庞难得地爬上一丝欣慰,“我记得,梅景行,那孩子当年我就觉得不错,如今确实一表人才。”

    德訾也点头表示赞同,这位梅公子虽然尚未入仕,但声名已经远播,假以时日也必定是不世之材。

    “那位白衣的……”德訾这次没等女子先问,可是他实在也有些记不清那人的名字,又略一沉吟,继续言道,“那白衣的就是一介书生,曾多次到中书令、御史大夫处自举,都不得重用,此人性情过于刚直,不讨喜。”

    “他叫?”

    “苏捷。”

    “与我还是本家呢!”女子调笑一句,便起身向那桌走去。

    诗鬼最先注意到有人向他们走来,他低声提醒其他二位,三人一同向那方向看去,就见一女子款款而来。

    那女子端的是步履盈盈,长得花容月貌,眼波流转间千娇百媚,面色却淡然如水,一副隐士高人的姿态。

    诗鬼站起身来,朝着女子一作揖,问道:“姑娘您找我们三个可是有什么事?”

    女子将正要答话的德訾制止住,接着低垂眼帘,提起手臂向三人抱拳以作回礼,虽然只是抱拳,但她姿态庄重,几人也并未觉得她有任何不尊重的意味。

    “我方才听闻三位交谈似乎是提到了敬德王爷?几位与他相识吗?”女子笑吟吟地问道,说话间还看向了梅景行。

    梅景行也有些愣愣地望着她,倒不是因为她面容姣好,而是他在那张看起来难以接近的面庞上看出了一丝熟悉,他皱眉思索片刻,忽的双目圆睁,难掩震惊之色。

    “夫人。”梅景行走出座位,双手交叠平举于胸前。

    女子看出这少年想必是认出自己,想行大礼一拜,赶忙上前一步将他扶住,长辈般欣慰地笑道:“景行,长大了,当年你还整日跟在我二人身后要王爷教你剑术呢!”

    旁那二位知道梅景行出身不凡,见这情形也就明白这女子也并非平常之人,自然也就刮目高看了几分。

    这等目光苏芪是再熟悉不过的,她风光的那些年看过太多,她在这目光中施施然坐到那把空椅子上,自怀中拿出一个玉雕四爪蟒佩,放在桌子中间。

    这玉蟒是当年陈恪当太子的时候赠与苏芪以作信物的,现如今他已经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而这玉佩苏芪一直随身携带,两人故人之谊她也始终难以释怀。

    那一日,苏芪与这三位少年交谈良久,那是她自敬德王爷死后三年多来首次向旁人表明自己的身份,她也不在乎如此是否会招来祸患,反正她的时日也不多了。

    几人分离之时,她将那玉蟒交予苏捷手中,轻拍他的肩膀,道:“深宫高墙进入不易,但皇上今年七月初会来杭城,在城西苏苑小住几日,想必今年也不会例外,届时你可携此信物前往,他见此自会为你安排差事。”

    说罢她眼帘低垂,柳眉轻蹙,面色哀伤得如同江南梅雨,随时能滴出眼泪。

    正当几人不解之时,她忽的一声长叹,沉吟道:“他始终是个明君,最喜你这种不喜朝堂谋术之人,你又是不世之材,他定会加以重用。”

    苏芪说完便向几位作揖道别,招呼德訾转身便要离开。

    “夫人。”梅景行忽然叫住她,略带迟疑地问道:“敬德亲王,他当真死了吗?”

    苏芪轻轻回眸,眉眼间尽显柔弱,“他,许是真死了,我许是也死了。”

    说完她轻拂衣袖,和德訾一同走入人群,渐渐消失于人海之中,空留那三位少年在原地对她的话思索不停。

    江南气候和暖舒适,即使腊月依然山青水绿,西湖美景更是别有一番情趣。

    苏芪与德訾并肩站立于小舟之上,德訾始终想不明白苏芪刚刚对梅景行三人所说的话,忍到此时终于忍无可忍地询问道:“夫人,您刚刚的话究竟是何意思?”

    闻此言,苏芪轻勾嘴角,笑得绝望而惨然,就连面色好像也比平时惨白了一些。

    她转过身来,十分郑重地对着德訾缓缓说道:“德訾,你伴我左右已经够久了,也该寻一女子安稳度日了。”

    此事两年前苏芪曾提过一次,当时德訾态度强硬表示要替王爷照顾夫人,所以此后这段时间苏芪就没有再提过,此时再次提起,德訾不由得皱眉,立即便想拒绝。

    可还不等他开口,苏芪忽然眉头紧蹙,接着弯下腰一阵猛咳,一头向水里栽去。

    “夫人!”德訾惊呼一声,伸手一把把苏芪捞了回来,可苏芪此时已经意识模糊,瘫倒在德訾怀里,嘴唇缓缓张合着,可惜实在难以听出她所言为何。

    未几,苏芪埋香于此。

    椒兰夫人的美名仍流传于市井之中,其事迹皆记于青史之上,齐灭之后仍有百姓于七月前往苏苑拜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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