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见哪相识
二人初见,并不相熟,苏芪又刚逢大难,而且陈奂对于苏芪其人实在没有好感,所以车内气氛非常沉重,两人相对无言。.
陈奂甚至没有问苏芪的来历,这个女子刚刚山中遇刺,此时却如此镇定,必定并非寻常女子,他并不想与此人有太多瓜葛。
一阵风吹入马车,苏芪又向角落缩了一点,身子微微抖动,惊动了正出神担心父亲身体的陈奂。
陈奂看向苏芪,只见这娇小的姑娘缩在座上,抿着嘴,一只手紧紧捂着受伤的肩膀,血正汩汩从指缝间涌出,染得她的白色披风红了一半。
见此情景,陈奂才有些懊恼,净想着与苏芪保持距离,却忘了她此刻只是受伤的弱女子。
陈奂向苏芪靠了过去,惊得苏芪一颤,抬头奇怪地看着他。
“先止血,回城再找大夫看看。”陈奂在苏芪惊诧的目光里翻出一条纱布,拿在手中,“请姑娘掀开披风,让陈某为你包扎一下。”
苏芪闻言乖巧地掀开披风,露出一只血染的手臂。
陈奂仔细察看了一下,箭没有淬毒,伤口也不深,没有什么危险,便用纱布为她简单包扎了一下,将血止住。
“多谢公子。”苏芪见陈奂的双手沾满自己的血,略带歉意的把自己的手帕递给陈奂擦手。
陈奂接过手帕,为苏芪将披风整理好,接着见她面色青白,显然十分寒冷,便解下了自己的披风。
见他想把披风给自己,苏芪赶紧制止道:“公子且慢,我身上满是血污,恐怕会脏了您的衣服。.”
一件披风,陈奂当然不会在意,只是微笑一下,便用披风包住了苏芪的身体,顿时一股沾着木香的温暖向苏芪袭来,让她略有羞赧地低下头,用余光瞟着陈奂。
此刻的陈奂嘴角轻扬,使得原本冷峻的面容柔和了许多,倒有了一丝翩翩公子的意味。
两人相遇之处离杭城本就不远,小半天就进了城。由于大雪,市井之中的人比往日少了很多,显得十分萧条。
“杭城本非这般情景。”苏芪见陈奂表情失望,便出言解释道,“我出生十六年来,也是初次见杭城下雪,公子下次再来必不会是如此。”
陈奂没有立即答话,而是转过头瞥了苏芪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见姑娘神色如常,并未因家人丧命而过度悲伤,陈某便放心了。”
自开始陈奂就觉得苏芪奇怪,初见她遇险之时的哭泣倒也真实,可她见自己随从遇害时的悲痛总显得有些刻意。
随从和好友遇害,苏芪纵然悲伤,但她生性坚忍,极少因旁人哭泣,当时痛哭只想引得二人同情,此时被陈奂戳穿也不扭捏,洒脱地笑笑,不再言语。
车中再次陷入沉默,苏芪思索半天,忽而想起陈奂刚才似乎提到来杭城是寻一郎中,便问他要寻谁,自己可以帮忙。
有人帮忙,陈奂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向苏芪讲出了自己的来意。
陈奂的父亲身染恶疾已有一年有余,陈奂为此寻遍附近郎中,他们都束手无策。
后来一位名医见他孝心可嘉,便告诉他杭城有一位大夫,医术高超,曾诊治过类似病症,让他来寻,他这才不远万里来杭城寻医。.
杭城不仅富庶,而且能人众多,不仅文人多爱聚集于此,各路名医也多愿在此定居,因此陈奂来此寻医,苏芪一点也不意外。
“姑娘可认识这位张大夫?”陈奂向苏芪道出始终之后,略带期望地看着她。
不仅是这位张大夫,这杭城里有些名气的大夫苏芪都认识,于是她微微颔首道:“他住在尹顺街东,府名唤结庐斋,平日大门紧闭不接来客,你可以绕到后门,后门白天不关。”
陈奂有些许惊讶,杭城名医如云,苏芪竟能如此准确地说出张大夫的地址,想来这二人是有些许交情的。
“他在杭城待了三年了,一般不会出远门出诊。”苏芪继续说道,“所以你此去能不能请到他,就看造化了。”
说罢她掀开帘子看了眼窗外,就招呼着车夫停车,然后对着陈奂一拱手,当即就要告辞。
出于礼貌,陈奂将苏芪扶下车,拱手道:“多谢姑娘指点,姑娘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
“不必。”苏芪虚弱地笑了一下,“公子自这里左转就是奔尹顺街去了,我与您不同路,不用麻烦了。”
本来苏芪还想自报一下家门,让陈奂有事可以过来找她,但是看陈奂的样子好像并不感兴趣,也就忍住了没说。
陈奂见苏芪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出言询问,苏芪犹豫了一下,有些自嘲地说:“张俭也是位神医,肯定轮不到我这小女子提醒。”
她这么说话,陈奂就更觉得奇怪了,再次追问其原因。
处于一种谈话的习惯,苏芪支吾了一下才回答道:“我见公子面色发青,额头最甚,可能是肝虚之症,您见到张大夫可让他为您搭脉诊断,他医术超凡,这种小病定是信手拈来。”
她这话说的陈奂莫名其妙,还没等陈奂反应过来,苏芪已经转身而去,披着陈奂那件黑色披风,柔弱中带着些飒爽之姿。
陈奂也没有太过在意,带着一行人便往尹顺街去了。
结庐斋果然如苏芪所说,大门紧闭,后门倒是大开。
自后门而入,便是一片竹林,曲径通幽,有如世外桃源。
“公子来此可是有什么事吗?”陈奂正往里走,便见迎面走了一位男子过来,那男子三十岁上下,眼角含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陈奂行了一礼,恭敬地答道:“我是来找张俭大夫的,请问他在吗?”
说完这话,陈奂立刻看见对面的男子一皱眉头,似乎有些不满,正不解间,便见他眉毛一横,道:“我长得不像大夫吗?”
陈奂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面前这个没有一点庄重气质的男人便是自己要找的那位名医,当即为自己的失礼道歉。
张俭一生潇洒不羁,当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儿而生气,哈哈一笑便把一行人请入府中。
窗外飘雪,房内却是温暖如春,张俭与陈奂烤着火盆相对而坐,品茶交谈。
虽然表面看上去气氛和谐,但是陈奂早就心急如焚,时时都想进入正题,可偏偏这神医性情古怪,好像丝毫不想提行医之事,他也只好笑脸相迎,听张俭讲他这么多年来的行医见闻。
两人一直聊到日薄西山之时,此时窗外的雪已经停了,张俭招呼下人将饭食送进来,然后才坐直起来,向陈奂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奂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看着张俭,没有动。
见陈奂没有动作,张俭也很奇怪,问道:“公子不是来瞧病的吗?我见你没敲大门,直接从后门进来,想必是听说过我,特来求医的吧?”
“您误会了,我是替家父来寻你的。”陈奂赶紧解释道。
听陈奂讲明来意,张俭立刻面露难色,他这三年来已经极少行医,更别提出远门了,所以当即非常委婉地表示自己一般不会外出行医。
他这话跟苏芪告诉陈奂的一样,想来那女子与张大夫是有些交情的,此时他开始后悔没有询问那女子的名字,否则张大夫还可能看那女子的面子破一次例。
“你是从哪里听说我的?”
张俭还是觉得陈奂的到来有些奇怪,自己这里着实是不太好找,没人指点是不可能如此准确地找过来的。
陈奂这才原原本本地把自己在城**到苏芪遇险的事情讲给了张俭,张俭与苏芪甚为熟悉,一听陈奂的叙述边猜到了是苏芪,顿时有些担心起来。
不过担心归担心,陈奂已经说了苏芪并无大碍,张俭也就没有去苏苑查看,他素来不愿与这种名门大家打交道。
既然是苏芪介绍过来的病人,张俭也没有过于坚持,只是说明天再给他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