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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过来。”聂行俨没察觉自己语调已放缓,但命令口吻仍十足十。“有事回洞里再说,听见没有?”

    这次,她微抽嘴角终于拉出笑弧,浅笑还带微甜。“好,回洞里说……我把那个大坏人杀掉,狠狠杀,报了仇了,能慢慢说的。”失明的双眸略扬,她软软唤——

    “小哥哥,谢谢你,我可以见到我的亲人了。”

    她往后倒,骤然消失在他眼界里。

    “三公主!”

    以为将她诱回,没想到被唬弄了去!

    他惊心骇然,出手着实太迟,扑到绝壁边缘时,什么也没能捞住。

    绝壁下端是云、是雾、是山岚水气,白茫茫不见底。

    怎有活路?!怎有啊?!

    她根本不给自己活路!

    他跪伏,双臂撑在原地许久许久,两眼眨都不眨,死瞪到底,真真气到五官扭曲,额面青筋明显。

    “丽扬——”吼声震天,怒涛滚滚冲喷。

    “混帐——混帐啊——”

    可恨!太太可恨!

    第3章(1)

    七年后。

    北境来到春耕时候,好几座屯堡的田地都已犁整,种子与秧苗落了土,算来开春大事又了一桩。

    天朝北境的“令军兴屯”政策始于老北定王聂樊驻守之时。

    戍边需要长期驻军,大军驻扎自然需要粮草,若兵食尽资于民,民力必然困重,所以干脆一边戍守、一边屯种。

    老北定王尚在世时,陀离忌惮其威名不敢妄动,北境着实安宁好长一段时间,当时政策采三分戍守、七分屯田的分配方式,遂沿着北边国境和地势建立起不少屯堡。

    后来老北定王因病辞世,陀离新主达赤王曾一度兴兵来犯,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与天朝大军正式开战不过一场,竟就染了急症,病死在军中王帐——这是从陀离军中传出的说词,天朝人却是不信的。

    当年与陀离军交手的天朝将士们只知,那时接手北境军的聂小王爷亲率精兵、潜入敌营救出太子殿下,众人按计划行事,目标达成后顺利撤走,唯独小王爷没在说好的时辰内返回安全所在。

    小王爷迟了三日才出现。

    几是同时,探子传来消息,说是太子被救出的那一晚,陀离王帐起大火,达赤王乌克鄯遭刺杀身亡,而刺客夺了马摆脱追兵。

    艺高人胆大啊!

    虎父无犬子啊!

    有本事这么干的,除了聂小王爷还能有谁?!于是达赤王这条命就算在聂行俨头上了。

    至于真相为何,聂行俨实也不知该如何解说,毕竟在这件“奇案”中,身为关键的某个人早已不在。

    那一夜在地底洞中发生的事,仿佛仅是他跌进迷障中的一场异梦,斯人已逝,徒留香魂。

    他时不时能嗅到那抹身香。

    一开始以为自个儿想多了,但一次、两次、三次下来就明白了,那抹香是从他体内散出。

    她那般利用他、欺负他还不够,还把这该死的身香染给他,解都没法解。可恨!

    想他堂堂男儿顶天立地,横枪策马、沙场纵横,流出的汗与血竟被细香染遍,不少同袍还以为他喜配香囊香包……这都成什么事了?岂能不恨?!

    许是为了与太过娘气的身香“抗衡”,他在北境的治军手腕格外严明有度、赏罚分明。本就不是爱笑之人,几年的军旅生活更将一张原本俊秀的玉面刻划得轮廓突出、眉目凌峻。

    此时,这双寒星峻目就盯着不远处一桩正在讲价的牲口买卖。

    场子是在大军屯的村中场坝上,今日恰是每月一次的集市,赶集的人潮这会儿渐散了,场坝边角就那牲口交易的活儿仍在进行。

    “俨帅,便是那班人马,总共六人,属下已让人明面上盘查过,说是从北关外的天养牧场过来的牙口贩子,官衙所发的通行文件也都能对上,瞧起来并无错处,但……就是不太对劲儿。”北境军里最年轻的副将——李冉,同样眯目盯住那场交易,压低声量禀报。

    聂行俨一手稳稳控缰,另一手在大腿上轻拍,状若沉吟。

    按理,这种“疑似走私牲口”的案子由他身边一员副将查办,已是杀鸡用了牛刀,哪里还需请出他这尊大佛?

    之所以看重此事,是因近日探子来报,陀离的龙瑶摄政公主又遣一批细作混进北境。而关于细作或探子这种往敌营里“埋桩”再“以桩打桩”的暗战,聂行俨就胜在消息灵通、行事迅雷不及掩耳。

    龙瑶公主的这一批细作,他极早掌握消息,开头便狠狠拿下对方好几个人,但还是溜了几尾,令他不得不戒备。

    尤其是眼前这种游走在大小屯堡、当起牲口买卖仲介的中间人,更需留神。

    当年达赤王在帐中遭刺杀身亡,消息一传出,陀离军气势大溃。

    军心既失,成败已定,陀离遂连夜拔营撤走,几万敌军一夜之间撤得精光,天朝北境的紧绷氛围立时缓解。

    值得玩味的是,原以为陀离王廷必再掀一场夺位之战,然预估的情况却未发生,又或者说才刚燃起一簇星火苗儿、嗅到一点味道,很快已被控下——陀离王廷在殁了达赤王之后,大权迅速落入其一母同胞的亲姊姊龙瑶公主手中。

    龙瑶公主的名号,聂行俨自然不陌生。

    乌克鄯当年身为陀离国十三王子,且为庶出,最后却能一步步登上王廷宝位,若无他这位骨血至亲的姊姊为他献策筹谋,想来是不能够。

    为王的亲弟一死,估计当夜陀离军尚未拔营撤走,消息已然飞递到龙瑶公主手中,才令她取得先机提前准备,之后以雷霆手段迅速控住王廷内外兵力与陀离几大部族首领。

    龙瑶大权在握后,并未封王,仅领摄政公主之衔。

    这些年,陀离的王公大臣、各部首领们虽一而再、再而三进言公主上位封号,却一直未被采纳。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聂行俨自“刺杀”达赤王、成功救回国之储君后,天子接捷报大喜,发旨明诏,正式将十万北境军归他掌握。

    三年前,陀离大军在龙瑶公主布置下结合周边七个部族兵力,大军压境,他亲率五千铁骑绕至敌军后方暗夜奇袭,烧敌营粮草,切断陀离与七部族的联系,再分股斩杀……

    敌不动,我不动。

    敌虽不动,可若想试出敌方深浅,则诱敌出动。

    他能推敲出陀离国这位摄政公主的用兵之法,然对她迟迟不肯上位、亦不肯释出王位的行径,明知定有蹊跷,琢磨许久却依然无果。

    “俨帅,要拿人了吗?还是——”李冉口气有些发急,因双方买卖已谈妥,似要分道扬镳了。

    聂行俨作出手势。“左右包抄,牙口和接头的买方,一个都不能少。”

    “是。”李冉有力地答覆,随即指挥身后随行的十多骑人马冲上合围。

    于是大将军王爷伫马原地纵观全局,藏身巷内的众将士准备随年轻副将一拥而上。突地,眼前情势急转,有人横空杀出——

    “沙罗!你大爷的!再躲啊?有本事再躲啊!咱瞧你这回能躲哪儿去?!”十来人骑着大马从另一条石板巷内窜出。

    为首的大姑娘扬声叫嚣,胯下的白鬃黑马跟她简直心贴心般默契十足,没见她如何控缰使劲,大黑马便随她身躯起伏,飞蹄连跨过好几头挡路的牛马大畜,朝那名刚跟人议完价的牙口矮汉冲去。

    既是牲口买卖,场上少不了牛啊马啊羊的,连大狗都有好几头,这批人一杀出,现场登时大乱,牛只摇头甩尾哞哞叫,马匹嘶鸣喷气又趵蹄,羊群更被冲撞得四下惊逃,累得大狗汪汪叫,忙着满场子赶羊。

    那个乱啊!

    “大、大阳姑娘!哇啊啊——”矮汉抱头鼠窜。

    “买家也给我拦了!倒要看看是谁下的刀子,敢坑杀咱们天养牧场!”大姑娘此令一出,跟着冲上的十余人大喝应声。

    场坝上可说乱上加乱,逮人的、追人的、闪避大畜与羊只的,李冉那十多骑训练有素的骑兵一时间竟不知从何下手。

    “俨帅,如何是好啊?!”李冉及时控缰,回首征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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