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欸!别被你妹妹影响,她这些年越发长进了,不着调的事闹得可不少,我这正头疼呢!你们两兄妹可不许串成一气。”一个熊孩子就够她耗神了,再来一个还要不要了她的命。
在众人眼中看来傻气的侯府大小姐在接掌了两间铺子后,她常托腮发呆的现象较为少见了,有一阵子常往庄子上跑,晒得又黑又瘦,活像山里跑下来的野人,府内的人都快认不出她来。
可过了那段时期,她又发愤图强的吃羊乳,泡牛奶浴,让炭木似的饥肤白回来,又勤读农书,把四季雨水和耕作了解得透彻,还突发奇想的自制堆肥,想改善庄子上的土壤。
好在她也怕臭,没在院落里制肥,她先在庄子里划出一块空地试做,把绞碎的干稻、一些茶叶子,鸡骨头、鸭架子、臭酸了的泔水,田里收割后黍麦秆等杂物混在一起,每天浇水,每到三、五天翻搅一次。
半年后,第一次洒在田里,那一年的白菜长得特别好,个头长得比别家的大不说,还翠绿脆甜,不少大户人家抢着买,让她狠狠的赚了一笔,地也养肥了,十分肥沃。
隔年她比照办理,特地买了一块地专做堆肥,二百五十亩地更精良了,作物一种下去就比别家的长得快又好,还少得虫害,产量提高了一倍有余。
赵若瑾一直尝试让稻作一年两熟,不会种田的她用了育苗法,头一年失败,挑衙的谷子不发芽,烂了。
第二年又试,这次是出芽了,但暖房柴火烧得太旺,把秧苗烤死了,眼看着就能播种了却徒劳无功。
第三年再试,第二熟的稻子来不及收,被早冬的第一场雪打死,她试到第四年才稍稍有点起色。
此后是一年比一年好,一年比一年顺利,她精心培育出的稻种能有一年两获的成绩,每年收的稻米是别人的好几倍,所以她的米铺子也越开越多间,说起“谨记米行”,京城人无一不知。
现在她是京城一带的米粮大户,京里的贵人大多吃的是她的米,她的米几乎可比贡米,连皇上都指名吃过。
由于她成功的育种两季稻,引起户部官员的注意,管农事的大人偕同下属官员前来请益,将两熟稻推广出去,好造福百姓,使得人人有饭吃,为此,皇上特封她为“嘉和县主”,以犒赏她惠及万民,功不可没。
不过兴武侯府已经是鲜花着锦了,不需要她再锦上添花,因此得了县主封号的她反而更低调做人,一点也不像妹妹那般活跃,赵若瑜可是十天里起码有七、八天不在家,和其所谓志同道合的诗友待在京里贵女合创的“棋兰诗社”。
因为带头的是明慧公主,赵若瑜只是诗社成员,徐氏也拦不住小女儿,只得由着她让她日日往外跑。
“娘,人家是怕兄弟阋墙,家宅不宁,我们兄妹感情好你还抱怨呀!大哥,来吧!打我一巴掌,我捂着脸,哭着跑出去,咱们要做对孝子孝女彩衣娱亲,娘见咱们不和就笑了……”她话一落下,养得白嫩如玉的藕臂忽地一疼。
娘呀!我是你亲儿,不是仇人呐!掐得我胳臂肘好疼,肯定都发紫了,你这是干啥呀!
咱们不是亲的?
她娘下手真狠。
“我还让你大打出手呢!你就整日胡闹吧!也不知为你娘分忧,人家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你这哪里贴心了,分明是来讨债的。”愁得她一日都不安心,少眠多梦。
“有我们让你烦也是娘的福气,您瞧瞧那些没下崽的女子,她们的日子过得多凄凉,你可生了四个,多威武。”娘亲好勇,不畏生产的痛和面临生死关,这时代生孩子是拿命去拚,多少人就这么一阖眼便再也起不来。
她很佩服娘的勇气,换成是她可能要考虑再三,现代有无痛生产她都不想要生孩子了,何况是在医药落后的古代,太冒险了。
徐氏闻言气笑了,莲花指一伸往女儿脑门一戳。“我还得感谢你们让我闹心喽!真是好儿好女。”
“瞎了、瞎了,戳到眼睛了……”
赵若瑾吃痛的捂住左眼惨嚎,一手负于身后轻挥,要兄长先走一步,免得赶不上考场应试,兄妹俩心意相通地不需言语,赵永湛笑着一揖。
“真戳到了?”徐氏大惊。
“真戳到了,娘,我看不见了。”她两手往前一摸,装瞎,假装什么也看不到,急得她娘快落泪了。
“哎呀!怎么办,快让人进宫请太医……”蓦地,徐氏觉得不对,她只用一根指头戳人,怎么会两眼都伤着了?
顿时,她脸色一沉,那表情之难看呀!都快把肝给气爆了。
“娘呀!别瞪人,你瞪得我害怕,女儿胆小。”赵若瑾佯装发抖,躲在丫头身后当缩头乌龟。
姑娘家长大了,身边的丫头也添人了,赵若瑾多了两名大丫头,一个叫止莺,一个叫止燕,两人是表姊妹,逃荒来的,从东北辗转来京城寻亲,寻亲不成自卖己身。
这是表面上的说词,事实上这两人是西南养出的女暗卫,身手了得,都有功夫在身,身怀绝技,是上官静送来的护卫,平时是服侍人的丫头,一遇危机化身虎豹,挺身相护,是赵若瑾收过最满意的礼。
“胆子泄敢往庄子跑,还越跑越远,你自个儿说说你有几座庄子了,其中一座居然是温泉庄园,把元阳长公主那座园子给比下去,害我每次一见长公主就觉得她想生啃我。”狐狸盯住肉的感觉,背脊凉飕飕。
元阳长公主是皇上的妹妹,但不是皇后所出,生她的是李贵妃,如今的安懿太妃,太后与安懿太妃是死对头,先帝在世时两人就非常不和,常为了争宠而闹得后宫不宁。
先帝死后,后宫最尊贵的两个人才稍稍平息,而新帝上位总要拉拢人心,为了安抚安懿太妃的娘家人,便封已嫁为人妻的皇妹为元阳长公主,以示圣主的恩德和无私。
其实在元阳长公主之前还有一位明阳公主,但明阳公主福薄,才满二十便因病去世,其母出身卑贱,为浣衣局宫女,故而死后未追封,也未福荫其夫家,无子的她葬入皇室陵墓。
受封为长公主的元阳性情骄蛮,为人刻薄寡恩,仗着高贵的身分自以为高人一等,凡事爱争强,样样都要最好的,她虚荣心重,喜欢四处炫耀宫中赏赐下来的财物,身边人越吹捧她越开心,乐在其中。
偏偏有个不长眼的赵若瑾撞到枪头上,也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该说瞎猫遇到死耗子,有户被眨职出京的官员急于出售祖产好筹措银两上路,产业之一是一座种不出粮食的山头,因为缺钱,也因为这座山不值钱,因此贱卖。
赵若瑾与这官员的女儿交好,赵永真也与其弟同窗过三年,凭着这层交情,好友腼着脸求上门,赵若瑾二话不说的出钱买下,只花了五千两,还额外赠送二千两给她家当路费,这户人家感激涕零,直称她是活菩萨。
买下山头的赵若瑾原想闲置不用,她手上的铺子、田地多到管不过来,哪有闲情逸致开山辟径。
只是有一天她心血来潮带止莺、止燕到山里打打野味,无意间发现一处泉眼,水是热的,不断冒出热气,让她喜出望外的决定盖温泉庄子。
谁知这事被静王知晓了,特意送来五万两银,他说温泉庄子记在赵若瑾名下,但是他若来京城见驾,得以进住该庄园,她得为他辟一园子,供他休憩。
接到这传话,赵若瑾气得牙痒痒的,差点把银票撕成雪花片,她的温泉庄子为什么要分给别人,王爷太恶霸了。
可是想到上官静这些年的“照顾”,她咬牙认了。
有了这五万两,赵若瑾压根一两银子也不用出,而她本来真的只想盖一座不起眼的温泉庄子而已,小而幽静,但她托付错人,把五万两银票交给工部出身的赵一飞,豪气地让他把银子花光,他只要给她一座既隐密又能尽情泡温泉的园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