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慕容夜正愁无法拉近关系,立刻低头问柳盼,“妇人难产,你可有法子治?”
柳盼回道:“勉力一试。”生死攸关,她倒将方才的气恼暂时搁置一边。
慕容夜如获至宝般扬声道:“肖兄,我这小丫鬟懂些医术,不如让她去瞧瞧尊夫人?”
肖正清正在着急忙慌之时,就算一时半刻请了大夫,也不能进产房,只能在外间听消息开方子,况且唐大夫已有定论,想来难产是肯定的,这会儿木贤递了块浮木来,他立时抓住了,连连点头。“好CC!就请姑娘去后院走一趟。”
闻言,两位副帮主不由得小声议论——
“这丫鬟瞧着年纪还小,应该还未成亲,哪里懂什么妇人产子啊?”
“大哥恐是胡涂了。”
肖家待客的敞厅建在湖面上,沿着长长的桥廊往内院而去,两侧湖中莲叶接天,柳盼已经随着前来报信的丫鬟出了敞厅的门,裙摆飞扬,却带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势。
肖正清原本心里就着了火,再被两位副帮主加了点柴,这把火烧得更旺了,他焦虑的问向木贤,“木贤弟,你家这小丫头的医术到底如何?”
慕容夜也不知道她的医术深浅,只知道自己后背上的伤在她的照料之下,这些日子以来已近乎痊愈,但也许正像两位副帮主议论的,她到底是个未出阁的闺女,只会治些寻常伤痛,想到这里,他也坐不住了。“肖兄,尊夫人生子乃是大事,不如咱们挪挪地方,离产房近些,也好随时探听消息。”
肖正清求之不得,立刻轰走了歌姬、舞姬,领着木贤与两位副帮主挪到了妻子所居院子隔壁的听风轩。
第四章她哪来的相公(1)
似乎是为了让肖正清不好的预感实现一般,一行人才到听风轩,一名丫鬟便一脸惊慌的小跑步而来。“爷,那位姑娘、那位姑娘说……要开腹产子,不然夫人跟小少爷都……都保不住。”
饶是慕容夜军旅多年,也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暗惊小骗子这次的谎扯得有些大了,这要他怎么圆回来?她不过十五岁年纪,把把脉、开几帖药还行,就算是往他身上缝几针,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打开妇人的肚子娶儿,这事儿近乎荒诞,简直闻所未闻。
肖正清还未做出决定,唐大夫已经铁青着脸快步而来,一改往日慢悠悠的性子,腿脚倒比年轻人还利落。“胡闹!真是胡闹!老夫行医一辈子,还未听说过能够开腹产子的!”他说得火大,唇上的白胡也跟着一耸一耸的。
柳盼紧随其后,仿佛是嫌唐大夫还不够气恼,连忙反驳道:“除了开腹产子,唐大夫难道还有别的办法能够保住大人和孩子?”
唐大夫紫涨着一张老脸,气呼呼的瞪着她,过了半晌才吐出来两个字,“胡闹!”
柳盼又问:“唐大夫有不胡闹的法子?”
事关人命,她问了产婆情况,也亲自进产房瞧过了肖夫人,肖夫人羊水破了半日,但是胎位不正,孩子才会迟迟生不下来。“肖爷,恕我直言,再不开腹,恐怕大人孝都保不住,要是再耽搁,就算开腹把孩子取出来,到时候救回来也成了痴儿。”
唐大夫大声回道:“这是什么谬论!”
肖正清到底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的,这时候反倒冷静了下来。“唐大夫,你可有办法保住肖某的妻儿?”
唐大夫随即显现颓然之色。“唐某……学艺不精。”
肖正清不欲再与他讨论,转而看向柳盼问道:“姑娘说的开腹之法,是否真能救活肖某的妻儿?”
慕容夜才要阻止柳盼说大话,她已经开口了——
“除非发生意外,否则应该没问题的。”
慕容夜连忙打圆场,“肖兄,我家这丫鬟向来喜欢胡吹大气……”总要给自己留点后路吧。
柳盼终于逮着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瞪了慕容夜一眼。“闭嘴!”然后吩咐肖正清准备锋利的匕首、麻沸散、桑皮线等物。
慕容夜皱起眉头,难以置信的瞅着她,心里暗想着,小骗子,要是得罪了盐枭头子,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门口侍立的阿汉与裘天洛看得瞠目结舌,脑中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柳姑娘胆子太大了,居然敢当面喝斥王爷闭嘴。
半个时辰后,一名丫鬟前来听风轩报信,但她在产房里被开腹的场景吓着了,说话不免有些结巴,“柳、柳姑娘……用刀划开了夫人的肚子,把小少爷抱了出来……她、她还用桑皮线将夫人的肚子缝起来……”就跟缝衣服一般,瞧着真是吓人。
肖正清后继有人,喜出望外,还知挂念妻子。“夫人如何了?”
“夫人昏睡着,柳姑娘在一旁守着,说是药效未过,一时半刻还醒不过来。”
“恭喜肖兄X喜肖兄!”慕容夜总算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小骗子还真有两把刷子,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医术似乎意外的不错。
肖正清有些抱愧。“难怪木贤弟这般宠着柳姑娘,单她一个倒比我这一院子莺莺燕燕还抵用,贤弟是从哪里挖出来的这么个宝贝,也不知道她有无别的姊妹?”
慕容夜笑道:“这可是捡来的宝贝,再无有相似的了。”她从家里跑出来,想来就是仗着医术不错才有的胆气。
门口候着的阿汉暗暗将肖正清鄙视了一番,老婆儿子才平安,就开始惦记着找女人了,真是个薄情男人,一想到柳盼竟然被这样的男人给恼记上了,他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柳盼并不知道听风轩这场小小的波澜,稍后又让丫鬟传话,请慕容夜先行回去,她要守着肖夫人几日,等肖夫人情况稳定了再离开。
事实上,她早就打好了算盘,身边少了阿汉跟着,到时候她离开肖家,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自由指日可待,她对待肖夫人就更用心了。
慕容夜听到肖家丫鬟来传话,马上猜到了柳盼的心思,便假装不舍道:“这丫头从来没在外面过过夜,也不知道她习不习惯。”
肖正清何等样人,立即明白了木贤的言下之意,再加上他正想与木贤拉近关系,便热情的道:“听说贤弟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客栈,虽然客栈各样齐备,可到底比不上家里舒服。为兄这园子在常州也算数一数二的,不如贤弟搬过来住些日子,出门车马齐备,贤弟想去哪便去哪,府里伺候的人也还得用,跑腿传信可堪使唤。”
慕容夜微微一笑,客气一揖。“那就叨扰了。”
柳盼守了肖夫人一宿,肖夫人总算脱离险境清醒了,柳盼又再三交代伺候肖夫人的大丫鬟一些注意事项,这才跟着另一名丫鬟离开,到得一处客院厢房,倒头便睡。
她这一睡便是好几个时辰,醒来之后,听得外面一点动静也无,顿时心下暗喜,总算不必过着被人监视不得自由的日子了,可是当她怀着雀跃的心情推开门,却差点一头撞进慕容夜怀里。
“我一定是在梦游,对,一定是的。”她砰的一声关上门,半闭着眼睛往床边摸去,想着再睡一下,清醒之后就没事了,刚刚会看到那个人只是幻觉。
可是她人都还没走到床边,顿时响起了震天的敲门声,她的心重重一沉,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半个时辰之后,柳盼无精打采的立在正房,一脸的生无可恋。
阿汉站在她身边,小声催促道:“柳姑娘快向王爷赔个罪,说你只是睡迷糊了,才会将王爷关在房门外。”
慕容夜闲来无事,难得纡尊降贵想亲自叫她起床,人才走到门口甚至还没来得及敲门,就马上吃了个闭门羹,尤其还当着裘天洛和阿汉的面,让他的俊颜瞬间发黑,只差没当场踹开柳盼的房门治罪。
好在关键时刻他还保有一丝理智,记得这小骗子虽然德行有亏,但到底还是良家女子,未出闺阁,只是他心头气怒难消,吩咐了阿汉在她门外守着,等她一起来便带她过来,自个儿则是踩着重重的步伐,领着裘天洛回到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