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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安羽攒眉细想了一会,猜测道:“一般来说,公司总务或高阶管理人会挪用资金或收收厂商回扣,都是惯用的手法,而像这种大胆亏空军资断不可能没有采买仟何物品,必定足采买了一些,又吞了部分的银两,可是……如果是我,我采买的必定是最无关紧要的,如此可以吞下更多的银两。”

    “果真是个钱精。”秦文略叹道。

    “这是夸奖吗?”安羽板着脸问。

    “当然是,我的老婆、我的王妃是最聪明的,说的更是一针见血,所以这一次我要采办的军需,全都是最无关紧要的,这是个钓饵,希望藉此查出兵部编列的那笔军械和大半的银两。”秦文略宠溺地将她抱坐在腿上,亲吻着她的发。

    “钓饵?”

    “藤和麻,这两样是军需里头价格最低廉,但买办上最费时间,假设当初买办根本就没有购买,我不可能现在寻不到货,这意味着当初货是买着了,但并没有送到西北,至于货会在哪里……只要找到货,就能找到幕后主使者。”

    “所以你一直故意放出风声说欠缺这两样?”见他点了点头,她不禁道:“可是如果我是主使者,我才不会拿出来卖呢,这岂不是傻得让人给抓到辫子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军需的藤和麻数量非常惊人,尤其以藤来说,需要囤放之处相常人,只要我地毯式的搜查还怕找不着?如果我是主使者,我就会假造路引和商队,佯装是南方商旅北上卖藤。”

    安羽楞了下,蓦地想到昨日的事——

    “昨天四王爷来时,我适巧接下一笔藤商的买卖,那路引上写的是南方鲁阳城!”

    “真的?”他诧道。

    “真的!我原本要差牙郎带着那位邢大爷住在西院别馆,可那位大爷说他已经订了客栈,牙郎知道是哪家客栈!”安羽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竟然意外帮上忙,不禁笑咧了嘴。

    “待会我就跟二爷说,让二爷去处理。”

    “你少跟他接触。”秦文略说风是风,随即变了脸。

    “苏秦,虽说二爷有点不太寻常,但他确实是个好人,要不是他收留我,我哪还有法子出现在你面前。”

    “就算如此,往后也不许你和他勾肩搭背的,成何体统。”

    安羽像是想起什么,从他怀里站起,撇了撇唇道:“说到勾肩搭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拉着她落坐,她却不肯,秦文略不禁微扬眉等着下文。

    “听说七王爷恶染人妻,不知道这事真不真?”所谓三人成虎,她是见识过的,尤其是满京城的人都这么说,而且说得煞有其事,仿佛亲眼目睹。

    “什么人妻?”

    “三爷,原是李三爷,如今认祖归宗回武平侯府的宋三爷,他的妻子,似锦。”

    见她冷沉着脸质问,秦文略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原来惹出这些流言,莫怪宋綦那小子对我如此不满。”

    “你还没回答我,转移什么话题。”安羽没好气地掐着他的脸。

    秦文略任她掐着,趁隙一把将她抱入怀中。“似锦是宋綦之妻,我的义女,外头没人这么说吗?”

    “有啊,可问题是谁会认一个年纪那么大的义女来着?”要知道,有些所谓的干爹干女儿向来是关系匪浅的。

    “可她真的是我的女儿唯安啊,哪怕如今父女年纪相近了些,我还是跟皇上求了恩典,非要她今生也当我的女儿不可。”秦文略很理所当然的说。

    安羽楞住了,水灵灵的眸眨也不眨地直瞅着他。“唯安?”

    “嗯,咱们的小女儿唯安,那个喜欢缠着你睡觉,连字都难识的唯安,她在那场死劫里陪着我一道归来。”

    瞧她还傻楞楞的,他不禁轻掐她的秀鼻。“她长大了,还成了小有名气的画家,正月时,永定侯拿了幅画给我,我一眼就认出是唯安的画功,循线找去,才与她相认的。”

    当然,至于他的出现是怎么让女儿和女婿误解闹翻,这些就不必说了。

    “真的……”她呐呐地道。“那个漂亮的唯安长大了……对了,怀安呢?”

    秦文略神色一黯,随即打起精神。“不晓得,但也许她也在这儿隐姓埋名地活着,只是尚未相遇罢了,毕竟能遇见你已经在我意料之外,我从不敢奢望,但,如果连你都能和我重逢,找到怀安或许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所以,我们一家四口也许可以在这里团聚了?”

    “会有那么一日的。”秦文略不禁将她紧拥入怀。“不过你想不想先见见似锦?”

    “我见过她,好几次。”她闷在他怀里说着。这是什么命运,女儿就在她面前,她却浑然未觉……“她是个性子很温良的孩子,说起话来总是客客气气,没有架子更不会颐指气使,那回你还和她一起到黑市看拍卖呢。”

    “怎么了?”听出她的语气古怪,他不禁低声问着。

    “苏秦,我们真的可以幸福吗?可以接续那份来不及的幸福吗?”她怕,怕老天给了她一些又会剥夺她一些。

    “前生未了之缘偿之来生,有什么不对?你别胡思乱想,老天让我们相遇,又岂会再让咱们分离,不会的。”

    是她胡思乱想吗?还是因为突然太幸福,反教她恐惧了起来?

    以往总是空荡的手,因为不冀望,所以没有得失心,但她现在拥有太多,却莫名地害怕了,就怕被迫割舍。

    渡舫在夜色里静静行驶,渡舫上的灯火倒映在城南的碎浪江,仿佛是天上的繁华星子坠落江面,灿亮醉人。

    “老爸最近不是正忙着采购军需,怎么会邀咱们坐船游河?”坐在舱楼里,似锦低声问着身旁的宋綦。

    “我也不晓得。”宋綦耸了耸肩,扬笑贴了过去。“反正你也没游河过,趁这机会赏河景也是不错,待会到了江心会有不少卖巧食的水上人家,我再差人送几样上船给你尝尝。”

    “嗯。”似锦喜笑颜开地往他颊上亲了下。

    “咳咳咳……”

    一阵咳声响起,宋綦侧眼睨去。“既然病了就早点回家歇着,凑什么热闹呢你。”

    李叔昂那双桃花眼耍狠的瞪去。“船,是我的,游河,是我准备的,船上布的人手,全都是我安排的,刚才那一桌饭菜是我让照云楼的厨子上来煮的,你敢要我走?!”过河拆桥也犯不着这般狠。

    宋綦撇嘴啐了声,似锦赶忙将他推到一边。

    “二哥,你什么时候跟王爷走得这般近,替王爷张罗这些?”似锦噙着暖暖笑意,嗓音软绵绵地问。

    李叔昂被安抚得满意了,才道:“王爷既然看重我,我当然就多使点力。”当然,这内有隐情的部分,他才不会傻得提早爆料,让自己变成炮灰。

    “是不是王爷军需的部分二哥都帮着张罗好了?”

    宋綦一把将她的脸扳回来。“替王爷张罗军需的是我,关他什么事。”

    “喂,谁说不关我的事,那黄藤的部分,我已经帮王爷搞定了。”李叔昂笑得万分得意,双手一摊就准备损人。“喏,你忙了多久,就不见成效有多少,瞧瞧我也不过几天功夫就搞定,也莫怪王爷看重我。”

    “二爷,黄藤是我搞定的。”舱门口,走在秦文略身后的安羽忍不住开口,讨回自己的功劳。

    李叔昂一脸怨妇般的神情瞪去。“你的功劳就是我的功劳,你连这么点小事都不懂,不是要教我伤心的吗?

    况且后头的事是谁处理的,你倒是说说。”好比派人盯着那藤商邢爷,再不着痕迹地将他拐进那座赌坊里,让他醉生梦死忘了大事,这可都是他的血汗功劳,再怎么样也要记上他一笔。

    “所以,本王该怎么谢你,嗯?”秦文略一入席,笑意不达眸底地问。

    “哪里说谢呢,这都是小的该做的。”李叔昂偷偷地挪了位子,避开秦文略那想杀人般的目光,只可恨这座舱楼小了点,他能闪的空间有限,逼得他只能趁着丫鬟上茶,赶紧充当小厮给他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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