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秦文略哼了声收回目光,瞧安羽已经坐在上座,抚着那把黑市上叫卖到一万两的琴,缓缓地拨动琴弦。
似锦顿了下,回头望去,对上安羽噙笑的目光,她朝她点点头,随即疑惑地凑向秦文略。“老爸,怎么突然有雅兴让人弹琴?”
“既是登船游河,自然要附庸风雅。”
“如果是要附庸风雅,应该是老爸弹呀,我已经好久没听老爸弹了呢。”说着,不自觉地贴在他肩头上撒娇。
李叔昂见状,偷觑了眼脸色逐渐发黑的宋綦,心想明天应该再编派什么样的小道消息,吸引一些客倌上牙行。反正宋綦欺负他较多,他编派他一点小道消息,也算是礼尚往来而已。
“好啊,我和安羽合奏一首给你听听。”秦文略一时兴起,掀袍坐在安羽身旁,由安羽拨弦,他按弦。
似锦疑惑地看着两人合作无间的合奏,温润的琴音如潺潺流水入泉,那般宁馨抚慰人心,一会拂音向上似飞瀑棚滂,波涛翻涌,一会儿又颤音连鸣,两人两手竟能合作得天衣无缝,两人之间一个眼神便能心神交会,默契浑然天成,教似锦攒紧了眉头。
“怎么了?”宋綦在她耳边问。
“老爸……”
“难不成你是瞧王爷与人合奏心生不满?”他可是很乐见能多个人吸引秦文略的注意力,尤其是他们琴瑟和鸣的表现,他发誓,他一定会更加把劲撮合两人。
“不是……三爷,两人合奏是很困难的,除了默契更要勤练,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成的。”她才不会小心眼地不让老爸寻找自己的幸福,她只是对父亲与人合奏这事不能理解。
“而且老爸对人的防心很重,为什么会与她合奏?”
安羽她是识得的,虽没说过话,但她见过她在黑市里的表现,非常活泼大方又反应奇快的人。
“也许是因为安羽的琴艺了得,所以吸引了王爷,说真格的,王爷擅琴,倒也够教我意外了。”
“老爸很懂琴的,但是更懂琴的是我——”
此时琴音陡地一变,熟悉的乐曲徐徐诉着衷情,教她直瞪着合奏的人,他们含情对视,然后看向她,朝她一笑。
那一瞬间,她内心浮现古怪的冲击,明明是个陌生人,却仿佛是再熟悉不过的画面,脑袋还混乱着,心却像是已经明白了什么,尤其当琴音奏出的是如此熟悉的乐曲,泪水已经溃堤。
“似锦?”宋綦被她猝不及防的泪水给吓慌了手脚。
似锦推开了他的手,走到琴架前,直睇着两人,一把抱住了安羽嚎啕大哭。
安羽紧紧地拥住她,不需言语,刻印在魂魄里的记忆,让她们在这一刻相认。
“……这是怎么回事?”宋綦愕然地问着李叔昂。
“千万别问我,我一点底都没有。”李叔昂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指了指窗外,“咱们要不要先到外头买些巧食?”这种古怪的嚎哭,他想自己该避开一会,往后似锦才不会觉得尴尬。
宋綦望向窗外,只见船已经到了江心,不少水上人家搭着小舟在江心上卖些巧食,正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底下便听见有人喊道——
“二爷,舱底入水,船尾要沉了!”
“放小舟,动作快!”李叔昂不假思索地吼着,转头对着那头,道:“似锦,待会再哭,若凡,你护着王爷和安羽,我先下舱楼看看。”
话落,他已经动作飞快地跳下舱楼。
秦文略望向舱楼窗外,瞥见有艘小舟正偷偷摸摸地骏离渡舫。
“宋綦,看好似锦和安羽,我下去瞧瞧。”
宋綦正要应允,竟见他轻身一踪跃下舱楼,点地踏过船板,跃上了那艘正要离去的小舟。
似锦和安羽凑到窗边一瞧,就见秦文略毫不留情地斩杀了摇橹的橹手,随即擒住船上另一个人。
两人撞见这一幕莫不面面相觑。
秦文略的狠厉无情,她们直到这一刻才真正见识。
第十二章回府继续扮王妃(1)
渡舫最终在李叔昂派了船工下船底关了几扇水密隔舱后,阻止了渗水,让渡舫保持一定的平衡,安全地将人载回渡口。不过他们下船时,多了一个人,便是秦文略逮着的贼人。
回到李家牙行,待秦文略稍稍使了点手段,那人便将一切都给供出,随即让李叔昂帮他把人送回七王爷府,交给应多闻处置。
“水贼?”安羽诧问。
“嗯。”秦文略回房便将这事给交代了,径自倒了杯茶,坐在安羽身旁。“似锦呢?”
“三爷先送她回宋府了。”
“还叫他三爷?他什么货色。”秦文略啐了声,打从心底讨厌宋綦,没什么特别原因,纯粹是因为他未经允许便娶了他的女儿。
安羽没好气地睨他一眼,心知他的不快是为哪桩。“三爷待人极好,他护唯安护得紧,反倒是……今儿个的事真的是水贼所为吗?”她待在牙行,接收的消息是四面八方,假设碎浪江上有水贼,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怕是谈家不顾他人死活派人追杀她,她更怕因为自己累及无辜。
秦文略脸上笑意不变,软声安抚。“嗯,这批水贼是受六王爷牵累的一些人,因心生不满而成了水贼,你也知道查办六王爷一事,是我和都察院所为,自然成为被怀恨在心的对象,说穿了是我连累了你。”
“那你要不要紧?你身边要不要再多带一些人?”安羽担忧不已地道。
一个谈家都敢恣意妄为了,更遑论是皇族之间的仇恨。
“放心吧,打从那回在照云楼着了道后,我只要离开王府,就会有暗卫躲在暗处保护我。”
“真的?”
“真的。”他好笑地蹭着她的鼻头。“不过今儿个的事我得要禀明皇上,所以今晚我就不留在这里了。”
“也是,你一天到晚都窝在这里也太不象话了。”打从几天前她就一直赶他回王府,偏偏他就是不肯。
她也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思,饶是她也盼望能与他朝暮相处,可问题是他的身分尊贵,再加上现在朝中有太多双眼都注意着他的动态,他一直窝在这里也不妥。
“你倒是很舍得。”他咂着嘴。
“有舍才有得,我要的是天长地久。”
“你说的是。”他不舍地将她拥入怀里。“是我没用,太过眷恋儿女私情,有些事也确实该做个了断。”
好比……谈家。
“什么事该做了断?”
“总得想个法子让你名正言顺地回王府,老是让你待在这里,象话吗?”
“可是谈家那头……”
“放心,要对付谈家还不简单,直接交给都察院处理便成,尤其是之前左都御史弹劾谈庸虐杀庶女弃尸乱葬岗,光是这一点就可以拿掉他的乌纱帽,我可以要胁他,要他把谈三带回去。”
“你是想要我回府继续假扮谈三?”安羽有些意外。原本她以为他会休了谈三再迎娶她。
“这一点必须委屈你,因为唯有这么做,你才能算是御赐的正妃,谁也撼动不了你的地位,只有让你成为正妃,我才能无后顾之忧。”
安羽思前想后,明白他的顾虑,怕她的出身太低,又加上她在外头抛头露面,他就算要迎娶她,顶多也只能是侍妾身分。一个王府侍妾,说不准一进府就被斗死在后宅里,而且王府没了正妃,改日皇上一时兴起又赐了正妃,那不是逼他进退维谷。
“至于另两个女子我自有打算,你不用担心。”
“你可别乱来。”今晚她被他的狠劲给吓到,哪怕距离有点远,但她亲眼瞧见他手刃人命而面不改色,就连似锦都被他吓得脸色苍白说不出话。
“放心,我自有打算,你早点歇息吧。”
“嗯。”
秦文略回到七王爷府,沐浴饼后,将应多闻唤来,确定已将那人押在王府的暗牢里。
“不知王爷留下那个不入流的杀手有何用处?”
“咬死谈庸。”秦文略笑了笑。“你派人把跟这个人接头的人全都找出来,明儿个一并送到都察院。”
“王爷如此做会教都察院以为谈庸派人暗杀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