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虽然不知道她具体是怎样办到的,可他知道她绝对用了什么法子,才能达到假死的状态,进而骗过所有人,他想,这件事她那三个表哥应该也帮了不少忙。
从前很多事他都误解了,但有一件事他绝对不会弄错,那便是她的心软,她虽然行事严谨,可在褚家时,他当真没听说过她重重地处罚了哪个下人的,所以与其如以前那样硬碰硬,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先拟好了作战策略,既然威胁她无用,那么就用水磨的功夫吧。
只怪他觉悟得太晚,竟是直到她死了心计划死遁,这才发现自己早已从原本的厌恶,到渐渐喜欢上她的与众不同,那时的她留给他的时间太少,不足以让他证明自己的真心。
可只要她愿意给他时间、给他机会,他会向她证明他知道错了,从今以后他只会加倍加倍的宠着她、爱着她。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这一回他说什么都要将她给拘在西北才行。
“你……”见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知怎地,汪袭绿的脑海中竟然浮现了儿子有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委屈模样,心顿时一软,最后,她在半屏极为不赞同的瞪视下,开口道:“不是吃饭吗?你也别光顾着我,自己也快吃吧。”
见他还是一脸低落地瞅着她,她想都没来得及想,就伸手拾起了筷子,替他夹上一筷子的青菜。
为何是青菜?那自然是故意的,将军大人向来嗜肉不喜菜,虽然被逼得忍不住心软了些,可汪袭绿还是不甘心让他太过得意。
虎目猛地瞪着放在眼前的菜叶子,褚靖南皱了皱眉头,然后在半屏和汪袭绿诧异的眼光中,俐落地夹了起来,三两下就吃掉了,吃完后,他又直勾勾地瞧着汪袭绿,直到她几番挣扎后,又夹了几筷子的菜到他的碟子里,他才又低头吃饭。
这顿饭吃了许久,毕竟每回汪袭绿对要不要替他夹菜都要挣扎好一会儿。
这种事,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将军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要不是亲眼所见,半屏真是不敢相信,她的震惊一直持续到褚靖南在汪袭绿心不甘、情不愿的伺候下,吃了个饱饭,带着满脸的笑容心满意足地离去之后都无法消散。
就连汪袭绿都真要忍不壮疑方才那个男人不是褚靖南,而是别人冒充的,才能这么大大方方的耍着无赖。
瞪着褚靖南那散发着强烈愉悦的身影,半屏的眉头简直都要拢成一条线了,她家小姐向来心软,若是褚靖南当真放下了身段,用这等水磨的功夫,泊是绝对会勾起小姐对他的爱意。
本来,主子的终身,哪里轮得到她们这些当丫鬟的操心,可是一想到她家小姐成为褚家妇那一年多来所受的委屈,她就难掩忧心。
半屏都跟了她这么久了,汪袭绿哪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她只是浅浅地摇了摇头。
覆水终究难收的,就算褚靖南当真放下了身段,可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又哪里是简单的呢?
她宁愿就这样一辈子守着宝儿,南来北往的走走商,游赏着以往不敢奢望可以亲眼所见的名川灵山,这样她便心满意足了。
至于褚靖南,只要兴头过了,他还回京当他的富贵人,而她也从此不用周旋在他的娇姬美妾之间,从此两不相干,挺好的。
第7章(1)
宁城是靠近西北、距离边关最近的大城镇。
汪袭绿对这座城并不陌生,因为这里有她最爱的家人,还有她的命根子。
她多想不顾一切的奔回家中看看那个小人儿,只可惜为了不让这个大秘密被褚家爷孙俩知道,她只能按捺住激动,乖乖同半屏和紫云坐在马车里,看着以往熟悉的一切。
瞧着自家主子有些黯然的神色,半屏忍不住问道:“夫人,咱们真的要跟将军去军营吗?”
“不同他去,他必不会干休。”
汪袭绿心里其实很清楚,以那个人的性子,若真惹怒了他,到时他当真把那顶通敌的帽子扣下来,又或者索性把事情闹到皇上跟前,只怕她和江家都讨不了好,倒不如先顺着他,等他没了兴致,便可顺理成章的离开。
“反正咱们也没去过军营,去瞧瞧也好。”
见汪袭绿将她们此行说得好像是去城外郊游似的,伺候了这十几年,半屏又怎会不了解主子的性子,知道主子这是又心软了,更加愤愤不平地说道:“咱们怕他什么?他就算怀疑,可又没证据,咱们自可大大方方的回家去,我就不信他还有脸再为难小姐!”
“傻丫头,事情哪有这样简单,若他当真恼了起来,决定鱼死网破,到时候伤的只会是姨母一家和咱们。”
“可是……难道咱们就当真这样跟着将军到边关军营去?您的身子可受不住太多的奔波……”
“你就放心吧,我虽说不如你们体健,到底也不是你想的娇弱,咱们这会儿就得要和他比比耐性,若是比赢了,从此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见主子这般有自信,半屏纵使仍有些担忧不平,可到底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认命的从马车里的暗格之中取出些小点心,放到主子身旁的小几上头。“小姐还是吃些吧,谁知道咱们还要走多久才会到那兵营。”
“我想他应该是想尽快回去的吧。”
“果然是知我者夫人也!”
朗朗男声从马车外头传入,汪袭绿还没来得及回神,褚靖南已经俐落的自马背上跃至马夫身旁的空位,然后车帘一撩、眼神一瞪,胆小的紫云已经率先闪身从车厢里头出来,至于半屏则是慢了一会儿,才在褚靖南的瞪视下让出位儿来,让褚靖南进去,而自己则和紫云一同坐在车夫身旁的位儿。
本就不大的车厢因为他的进入而显得狭熊多,汪袭绿皱着眉,倒也没有太多的不高兴,毕竟这几天她也逐渐习惯他的神出鬼没和不请自来。
褚靖南才坐定,便忙不迭的开口,“你倒是很了解我。”她没有反应,他依然故我的说道:“这一回我的确是中了云泸国人的暗算,不仅险些没命,也弄丢了粮草。”
如今想来,那一环一环所发生的事不啻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仿佛就是冲着他来的。
“一个多月前,两军交战,我军本已大胜,可却被奸细混入军中,粮草被烧,军中粮草何等重要,所以我立时让人传军报回京,请皇上再调集粮草,可送信的人去了三波,却一直没有接到圣意,又事关重大,我才会悄然回京面圣,谁知道圣恩浩荡,并未怪罪于我,也答应给我粮草,得了粮草本是机密,我押着粮草悄然离京,可谁知道才到了半途,便中了云泸国人的暗算,以致于粮草被劫,我也被刺重伤,所有押送粮食的士兵都被诛杀,而我不愿被生擒,为敌所辱,失了皇朝的脸面,才会毅然跳入水流湍急的大江之中,也才会为你所救……”
这件事对他而言是奇耻大辱,他并不爱提,可也不知为何,只要在她面前,他就是可以毫无顾忌的畅所欲言,而后又同她再说了几句话,他才又离开车厢,让半屏和紫云回来。
以汪袭绿对他的了解,就算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他还是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营中,并以最快的速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调查清楚,想到这里,她的脸色略微一沉,粮草被劫是大事,这几年褚靖南的战功赫赫,少有人敢在他的头上动土,可偏偏那劫粮草的不但敢这么做,甚至还险些要了他的命,若是那些人知道他没事,只泊这事没有那么容易善了,他们会怎么做呢?那些人究竟在盘算寿划着什么?
“小姐,是想到什么难事吗?”见主子眉头紧蹙,半屏关心地问道。
可是汪袭绿好似没听到,仍陷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她当真能对他的生死不管不顾吗?她真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因不设防,而步入万分的险境当中,还被人扣上通敌卖国的罪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