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放心,还有雍王爷在。”谁都知道雍王爷对李二爷有兴趣的很。
兵部大火与盛昌伯府两桩案子,在几天前,由应多闻作证,再加上二王爷叛变时,所擒拿的兵马军械,都已证明部分是兵部大火时所遗失的,换言之,兵部大火所遗失的军械是遭有心人窃取,而兵部员外郎与库部主事欲阻止却遭横祸,二王爷一派因担忧盛昌伯会查清此案,于是嫁祸栽赃,将之虐死在狱中。
员外郎与盛昌伯皆沉冤得雪,但朝堂上始终未提及花家失踪的孤女花璃。
“你竟然要我求助雍王爷……你知不知道我会是什么下场?”天啊,他头皮都发麻了。
“二爷不是说牙一咬就过了?”
“我去你的——”
“潋滟。”
李叔昂抬眼,就见应多闻已站在门边,急急收回满嘴粗话,起身打了个招呼便退到门外。
应多闻徐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喷声道:“我回来了。”
潋滟垂敛长睫,目光就落在他的腰上,光看那腰带,她就知道他又瘦了,没好气的抬眼,就见他脸色稍嫌苍白,就算他双眸炯亮如炬也遮掩不了他的伤势。
“伤好了吗?”她问。
话一问出口,她不禁赞叹自己真是个天才,别离就在眼前,她竟然可以如此从容不迫。
“小伤,不碍事。”他笑道。
潋滟撇了撇嘴,心里腹诽着:如果真是小伤,早在那日晚上,他就应该赶到照云楼见她,而不是一拖数天。
今日能见面,还是七王爷心情大好,决定要在王府里举行中秋小宴,为了助兴要李叔昂从照云楼挑几个艺伎前往。
为此,他才特地来接她。
第十五章遗忘的真实身分(2)
“时候差不多了,走吧。”潋滟起身,一身艳红绣着缠枝白月季,腰肢不盈一握,脸上胭脂轻点,国色天香胜牡丹,教应多闻不禁看得痴迷。“……应大人,麻烦让让。”她没好气地道。
“抱歉。”应多闻退到她的床边上,突见她房里似乎空了一些,不禁问:“潋滟,以往这个花架上头不是摆个木箱,还有你床上内墙有只匣子,怎么都不见了?”
香儿正替潋滟顺着裙摆,听他这么一问,不禁看了潋滟一眼,就见潋滟不慌不忙地道:“不过是换个地方摆放,由得你大惊小怪的?”
“是吗?”可他记得潋滟说过里头放的都是她的宝贝,摆在自个儿房里最安心。
隐隐察觉古怪,但耳边又听她催促着,应了声要跟上,却不慎踢着了花架底下的小木匣,里头的书信掉了一地。
潋滟回头望去,秀眉拧了下,要抢已是来不及了。
应多闻拾起了书信,虽未打开,也知晓里头装的是什么,只因这都是他在西北时寄回的家书。
“原来你都收着。”他哑声喃着。
潋滟微恼地转过头。“应大人要是不走,我可要先上马车了。”
“走吧。”应多闻大步走在她面前。
潋滟瞧他竟拿着那只木匣,不禁没好气地道:“你拿那个木匣做什么?”
应多闻回头,笑得眉眼温柔。“今晚小宴结束后,我有话要跟你说。”
潋滟不自然地转开眼。“等我得闲时再说。”
坐上马车,瞧着摆在马车里的箱笼,她不禁疲惫地往后一躺。他哪里有机会再跟她说什么,今晚她就要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了。
七王爷府。
小宴只开了一桌,就设在主屋东侧的园子里,假山流水造景绮丽,整座园子飘满了桂花香。
“潋滟!”
潋滟才刚领着几名歌女和琴师到亭外的广场上定位,后头便听人唤着自己,一回头就见是安羽拉着似锦而来。
“安羽?”潋滟诧道。似锦是秦文略的义女,所以似锦出现在七王爷府她并不意外,毕竟她刚刚就瞧见三爷了,可是安羽……
“潋滟,不得无礼。”宋繁从一旁走来,低声斥道。“七王妃的名讳岂能直喊出口?”
潋滟不禁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她竟是七王妃。
安羽闻言,亲热地挽着她的手。“不用理他,他不知道我与你之间的交情,你可以直喊我的名字就好。”
“这恐怕不妥。”潋滟不着痕迹地退上一步。
“潋滟?”安羽不解地望着她。
“潋滟出身不佳,岂能与王妃交好?”
“潋艳,不打紧的,咱们在家里头如此没有什么不妥,况且你曾经救过我,这事我都没能报答你呢。”似锦挽着安羽的手,一手拉着她。
“三夫人想岔了,出手相救的是应大人,并不是我。”潋滦淡淡地抽开了手,与她俩保持着距离,噙笑道:“时候差不多了,请三夫人和王妃入席,我还得跟乐师聊聊待会要奏什么曲子呢。”
两人对视一眼,安羽便道:“那好,待会宴席结束,咱们再聊。”
“是。”潋滟乖顺地应了声,见两人感情好的挽着手走进亭子里,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钦羡。
倒不是她想要手帕交或姊妹淘,而是一种……仿佛许久以前沉在心底的渴望,又或者该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经拥有过。
她沉浸在某种伤感里,直到香儿唤了声,她才走到乐师面前,待她们将乐器都摆放妥当,才开始与她们讨论起曲子。
不一会,宴席正式开始,七王爷和宋繁皆已入席,而应多闻则是守在亭外,灼热的目光一直缠绕在她身上,她却视而不见。
她一摆手,乐师抚琴,泛音轻颤,空灵的琴音穿透云霄,箫声急起直追,其他几个乐师随即抚琴合奏。
“梅花三弄?”秦文略诧道。
“嗯……是梅花三弄,可这曲风又稍稍不同,琴音依旧是以泛音为底,但多了合奏又加上箫,还挺特别的。”安羽不禁赞叹着。“照云楼的艺伎真的是与众不同,并非泛泛之辈。”
“王妃真是懂琴,照云楼的艺伎全都是潋滟一手调教的。”宋繁笑道。
“潋艳?”
“潋滟无不精通,她既能替叔昂理帐,又能出点子,对于各种乐器都颇上手,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大人曾说过潋滟的笛曲是无人能敌的,可惜就连我也没听过。”宋繁说着,已说不出几次惋惜潋滟的出身。
“笛?”似锦眉头微攒,像是想到什么,脸色难掩失落。
“怎么了?”安羽轻问她。
“没事,我只是想起姊姊的笛子也是一绝。”
“怀安啊……”一提起怀安,安羽也不禁伤感。
一旁的宋繁眼角抽搐了两下,对于眼前这对母女,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好。想当初他迎娶似锦,便是看中似锦的一绝画技,岂料七王爷出现在武平侯府后,他们两人竟是父女相逢。
这话说来吊诡,可是这对父女是货真价实从另一个时空夺舍而来的,似锦本名唯安,七王爷说得丝毫不差,再加上她鬼斧神工的画技,实在教他不得不信,于是他这个夫婿只好容忍外头流言四起,可没多久,似锦又认了个娘,同样也是夺舍而来的安羽,如今又听她提起个姊姊……希望他日她们姊妹相逢时,姊妹年纪别差距太大,省得教他混乱。
就在宋繁不着痕迹叹口气时,琴声与箫声暂歇,蓦地一把清脆笛声犹如夜莺啼吟,响透云霄,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就见潋滟站在乐师之前,几声泛音轻巧地打破了开乐时以散音呈现的草木雕零景象,恍若轻吐幽香的梅在这苍茫天地里带来一丝生机。
宋繁不禁眼露惊艳,余光却见秦文略蓦地站起,他望去,只见秦文略一脸不可思议,随即将应多闻给唤进亭内。
他对着应多闻低语几句,宋繁没细听,反倒是瞧见他的亲亲娘子和王妃似乎也坐不住了,他不禁微扬起眉,思不透这一家子古怪的反应。
不过这笛声简直是无人能出其右了吧,听这连续泛音如此轻巧花梢,就算是宫内乐师说不准也不过是这程度罢了。
“这首梅花三弄,王爷不喜吗?”一头,应多闻低声问。
“别管那么多,就叫她换曲,本王要听她独奏喜相逢。”秦文略沉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