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岂敢赌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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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白朔的轻微脑震荡缓过来一些之后,就一直坐在窗子边看风景了。
不过也只限于看风景而已,这地方他看了,根本出不去。
看来以后要跟孔萱学一点法术了......白朔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不管怎么怀疑,他其实还是愿意相信孔萱的,他们相互倾心,哪一个都不是眼瞎的。
若孔萱有一日遇到危险,他一定会救她,将心比心,孔萱也一定一样。
至于代价......孔萱要么会暗中救他,要么会直接和魔界的人对峙......到时候在说吧。
他头又大,干脆回去躺在床上不动弹了。
宁朗正坐在桌子前面吃饭,青锋推门进来,脸色不大好。
宁朗抬头问道,“昆仑山的风景好不好看?”
青锋生生咳出一口血,没有说话。
“看来昆仑山的风景没看到,丢了小命是差一点。”宁朗懒洋洋靠在椅子上,给他递了杯水。
青锋不语,昆仑山那位上古神果真是惹不得,要是那位能插手六界事务,魔界焉能好过得了。
所以说,那位不能惹,连带着孔雀神女这里也得好好想办法对付。
想到这里,青锋恨不得再吐出几口老血。
凌晨三点。
孔萱飞了几个小时终于到了敦煌的酒店,李子铭他们就住在这里。
她当下也不含糊,一脚踹开李子铭的房门,怀里抱着盒子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一手敲了敲桌子。
李子铭察觉声响,便爬了起来,揉着眼睛摸开床头灯,然后看见自己对面坐着一个长发女人,身穿白衣,身上沾着大片血迹。
“我擦N方妖孽!”
“老二,你丫给我滚起来解释一下,人家把信送到了昆仑山,说我要是不出现,就要了我家白公子的命!”孔萱这把火烧的挺旺,李子铭一下就清醒过来了。
他一个激灵爬起来,“哎呦,姐,您可回来了。”
孔萱说的凶狠,不过他也不担心,回了一句之后裹着毯子把灯打开,然后清醒过来,“姐,你这是跟谁拼命去了,这一身血?!”
孔萱低头看了一眼,“死不了,先给我说你们姐夫的事情。”
老二惴惴不安地看着孔萱,咳嗽了一声,“那个啥,姐,能不能先让我穿件衣服,你知道我习惯……”他习惯裸、睡。
孔萱脸一青,“你丫……给我快点!”
李子铭如蒙大赦,连忙去洗手间换衣服,然后出来说事情。
孔萱搭着二郎腿,从包里摸出根烟点着,然后敲着盒子,“老二啊,姐今天有事情想问你,好歹你也算个人吧,问你毕竟合适。”
李子铭满脸黑线,严肃说道,“姐,我就是人。”
孔萱没理他,“我知道魔界想要什么,他们想让我把这个盒子打开,将长琴的一魂一魄交出来,听相繇的意思,那厮是要让你姐夫魂飞魄散,你觉得,这个交易我该不该答应。”
这话说的有点混乱,不过意思是表达清楚了。
李子铭听出来她不是开玩笑,也皱起眉头,说,“姐,事情没这么简单。”
孔萱示意他继续说,李子铭点点头,“你想啊,姐,他们第一次拿白公子威胁你,你就妥协了,这才是一魂一魄,那以后呢,你不是说封印有三层吗,这不能每次都拿姐夫来威胁你吧。”
李子铭觉得孔萱不是那么容易被威胁的人,前些年她看着一地死人眼睛都不眨。这一遇上感情也没智商了。
孔萱深深吸了一口烟,“嗯,你说得对。”
李子铭不说话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就算孔萱着急白朔的事情,也不至于犯糊涂想不到吧。
他心头一震,“萱姐,你不会想做什么吧?”
孔萱又点了一根烟,她低着头不说话,身上殷红的血迹在灯光下异常刺目。李子铭跟着孔萱多年,大抵明白了她的意思。
“为什么?”李子铭看着他怀里的盒子,“姐,你不是和魔界血海深仇吗?”
孔萱点点头,“对,我师尊死在魔界。”
“那你为什么啊,萱姐,你不是应该把那个......长琴给封死吗?”
李子铭只觉得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白朔的命呢,”孔萱抽着烟,看着怀里的盒子,“我不能拿白朔的命来赌,我赌不起。”
感情这种事情,是真的一点都不能赌的,何况她和白朔这种,故事才刚刚开始,就要面对生死抉择,这考验够大了。
李子铭虽然喊着白朔姐夫,心里却没有想那么多。毕竟人神殊途,白朔最终只能是孔萱生命里的小小过客之一。
他拿起水杯灌了一口,“姐,你来真的?”
“是我牵连了白朔。”孔萱沉声说。
“那要是换成我了呢,姐。”李子铭想了想,认真询问她。
孔萱偏过头,长发散了下来,“老二,你难道不晓得我什么脾气。”
“唉......萱姐,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
李子铭犹豫起来,生死面前,谁不想活着。
“你一定得救我啊!”李子铭忽然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
孔萱噗嗤笑了出来,“行,你这条命,我保了。”
还是自己人更靠谱,孔萱心里想着。
李子铭看着那盒子,“咱们到时候见机行事,必须掌握主动权,姐夫他是特战队出身,应该明白这一点。”
孔萱垂眸,“但愿吧。”
要是别人,她或许可以保持冷静,但是换成白朔,那就不一样了。
她对白朔的感觉很微妙,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觉得自己这万把年没有白过。
白朔真真正正成了孔萱的软肋,一掐就准。她手间的那支烟慢慢燃尽,如果李子铭知道,魔尊重临,会造成六界一称劫,不知还会不会同她玩笑。
白朔的命和六界浩劫的开端,她应该选择什么?
孔萱耳边盘旋着一个声音,那就是救白朔......试问,六界众生干她何事,她所看重的,不过就是几个友人并一个白朔而已。
话虽如此,孔萱觉得自己怀里的盒子愈发重起来。
生而为神,又被红尘牵绊,她的生活注定不会简单。
她又摸出一根烟,李子铭伸手拦住她。
“姐,你先去洗一洗。”孔萱一身血,李子铭看着也担心。
“没事,今儿个和世尊封印这玩意来着,本来能成,不过被来送信的人打断没什么大事。”
李子铭看着她手腕上的纱布,“世尊还真舍得,这要是再封印下去,恐怕得要了萱姐你半条命吧。”
“他一向狠,对自己对别人都是,我惯了。”
孔萱说的甚是淡然,她往常看不懂,现在却一清二楚。那位高坐须弥山巅,看似温柔可亲的人其实骨子里最是冷情。
李子铭听出这句话里的故事,没有再询问。
“姐,给你开个房间,先去休息,我已经派人去查白公子的去向了。”
孔萱一手拎着盒子,起身出去了。
天还没亮,她要去睡一觉。
躺在床上,孔萱动也没动过。
她急迫地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可是要以动摇六界安稳为代价,值吗?
正如释迦所说,过去的已经过去。孔萱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困了还是失血过多,眼前雾蒙蒙的。
她耳边传来一声叹息,长长的,就像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又深又重。
“你是谁,为什么叹气?”那是少年时候孔雀的询问。
“我怕你忘了我。”那人背对着孔雀,身影高大,一袭黑色长袍曳地,也不知是什么身份。
“我们是朋友,当然不会。”孔雀认真地扬起脸,青涩稚嫩,没有现在这般艳丽,对那位朋友承诺。
“可你不是告诉我你师兄长的极好看吗?”
“是啊,极好看,而且我觉得他有些事情说的对极了。”
“哦?”男子微微偏过头,“你同我说说。”
“他说了,我是女孩子,性情应当温和些许,要知礼,不能好杀,否则,就算天生神女,也是要被雷劈的。”
男子坐在了地上,回头招手让孔雀过去,孔雀端坐在他身边。
“坐的这么严肃做什么,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小孔雀。”
男人逆着光,孔萱看不清他的面容。
孔雀回答,“师父和师兄教的。”
男人摸摸她的头,说,“若是我的话,一定不会让你如此的,”他顿了一下,语气非常肆意地说,“我一定让你开心,做你想做的事情,要是有天雷劈下来,我给你......”
“萱姐!萱姐!”李子铭在外面喊了许多声,叫不起来孔萱,可把他急坏了。
孔萱迷迷蒙蒙地爬起来,挥过袖子把门拆了。
“喊我做什么,这还活着呢。”孔萱道。
“姐,你可吓死我了,”李子铭已经穿上了作战服,“找到白公子了。”
孔萱“嗯”了一声,又点了一根烟,“我刚刚好像梦到什么人了,好像是我过去的事情。”
她深深吸了一口,李子铭看着她,“你想起什么了?”
孔萱掐灭半支烟,对他说,“被你吓回去了。”
“走吧,”孔萱抱起盒子,“带路。”
“你不换件衣服?”
“不能让我的对手不要太紧张了,没意思。”孔萱一身血迹,大约因着不是人类,那血液还是红的。
不过这话说的霸气十足,李子铭点点头,一行人出发去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