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 锦瑟出嫁
“愿意。”许毅终究还是正面回答了秦慕铮的问题，尽管觉得男子的尊严有点挂不住。
“若是许公子同锦瑟成亲之后，莫说是妾，便是通房也不能有，更不得眠花宿柳。”秦慕铮当真是全心为锦瑟打算。同之前替韩嫣公主问那一次不一样，秦慕铮当真觉得许毅确实是个可靠的人。
听了秦慕铮的话，许毅显然极为不悦，微有怒意，道：“许某不才，虽不是高洁君子，却也知晓礼义廉耻，断不是花心忘义之人。”
“好。许公子何时能够正式下聘？”秦慕铮终于收了一张冰块脸，由衷的露出了微笑。
许毅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不解的盯着秦慕铮，问道：“敢问秦夫人到底是何意？许某实在不明。”
秦慕铮脸上的笑容不减，耐心解释道：“还望许公子见谅，原谅我的失礼之处。锦瑟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不得不谨慎一些。我虽相信许公子的为人，但有些事情还是希望得到许公子的亲口承诺。许公子什么时候能够正式提亲下聘？”
许毅自然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了解了秦慕铮的真正用意之后自然不会生气，反倒感动于秦慕铮的一片苦心，起身郑重向秦慕铮行礼，道：“请夫人放心，我定会给锦瑟幸福，让锦瑟一辈子都平安喜乐。”
秦慕铮的又与许毅商定了一些关于提亲下聘问名纳吉等细节，一直到了掌灯时分，许毅才告辞离去。秦慕铮本想留许毅在秦府用饭，给许毅和锦瑟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若是锦瑟有什么要求，便可以直接向许毅提。但许毅称今夜王府是他当值，不便久留，秦慕铮便只能放他离去。
许毅前脚才走，锦瑟便进了屋，双颊红晕密布，当真有那么几分娇羞美嫁娘的样子来。秦慕铮不晓得刚刚同许毅的对话锦瑟听了多少去，便笑着问锦瑟：“刚刚锦瑟听了多少进去啊？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若是有哪些地方锦瑟觉得不合心意的，便告诉我，至于许毅那边，我再派人知会一声就好。”
锦瑟红着脸摇摇头，上前拉住了秦慕铮的袖角，道：“他……当真是个好人。只要是他，便怎么都好。”
“一提到许毅，锦瑟怎地如此骄傲？这还没有过门呢，便处处都在为他想。锦瑟，我好难过，日后锦瑟定然是将他排在第一位，将来你们再有了孩子，锦瑟就要将我忘了。”秦慕铮这是故意在打趣锦瑟，说着还发出几声假哭，装作在抹眼泪。
锦瑟却忽然认真起来，拉下秦慕铮的手去看秦慕铮的眼，急急道：“不会的，铮儿，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在我心里，铮儿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秦慕铮心中一阵感动，将锦瑟拥进了怀中，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跟锦瑟开了一个玩笑。若是将来我嫁了人，有了孩子，便不将锦瑟放在第一位了，锦瑟不是吃了大亏？所以，锦瑟，自你嫁人之后便当以自己以夫君为重，好好的幸福的生活。”
“铮儿……”锦瑟的泪险些就落了下来，却是怕引得秦慕铮也跟着痛哭，生生又将眼泪忍了回去。
虽然大概上都已经与秦慕铮商量妥当了，许毅对婚礼的郑重程度却比秦慕铮预想的还要深。三媒六聘和六礼的程序一样不少不说，媒人还是以燕王府的名义请了官媒。
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一道道礼仪下来，已然用掉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等到了迎亲的正日子。
秦慕铮这半个月一天都没有闲着，除了要以锦瑟娘家人的身份应对各种礼仪程序，还要帮着锦瑟准备嫁妆。嫁衣，锦瑟自己定然是绣不好了，便从庆瑞祥定做，嫁衣锦瑟象征性的绣上几针，但是盖头确是自己一针一线秀好的。
锦瑟的新娘头面是在天启城内最大的金楼采蝶轩定做，在不逾越许毅的品阶的情况下自然要选最好的。除了出嫁穿戴的这一身，秦慕铮还为锦瑟准备了四季的一物被卧一共十二箱，珠宝首饰装满三个尺长的小箱，全堂的明水家具。秦慕铮还挑了十几个仆人奴婢，卖身契也作为锦瑟的嫁妆。
虽说是招许毅入赘，秦慕铮却不想因为可以去强调这一点而伤了许毅的面子，最后让锦瑟难做，便让人在天启城里另外买了套宅子，带着锦瑟和一众鹰眼们又搬了一次家。正好换下来的旧家具也都派上了用场，门口那块秦府的牌匾也移了过来，取而代之的一块许府的牌匾。
原本这些事情有办事效率极高的鹰眼代劳，但是这毕竟算是锦瑟人生之中最重要的日子，秦慕铮事无巨细，非要亲自眼看过了才放心。
终究是到了正日子了，许毅的迎亲队伍要从燕王府出发，到秦府将人接上，然后到许府行礼。
昨夜秦慕铮和锦瑟秉烛夜谈，秦慕铮又传授了锦瑟许多驭夫之术。当然具体管不管用，秦慕铮就不能保证了，毕竟她只是个纸上谈兵的高手。至于房中秘术的教导传授，锦瑟可是看着秦慕铮亲自画出那许多的福利本子了，自然理论知识丰富。
当真是操劳了半个月，一夜未睡，锦瑟的眼下有了两片阴影，好在是由秦慕铮亲自为锦瑟上妆，自然能遮盖的妥当。
秦慕铮当真是用尽了毕生所学，为锦瑟画了最美的一个新娘妆。锦瑟看着镜中一身华美嫁衣的美丽新娘，当真舍不得秦慕铮。
爆竹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喜娘的喜歌儿唱了一首又一首，司仪催请新娘的吉利话说了一套又一套。
秦慕铮又怎会舍得锦瑟，当真是强忍着眼泪，忍到心都在流血。到底不能误了吉时，耽误了锦瑟的幸福，秦慕铮红着眼圈亲手为锦瑟盖上了红盖头，最后抱了抱锦瑟，将一个红包塞进了锦瑟手中，小声道：“我的锦瑟一定要幸福。”
不等锦瑟回答，秦慕铮忽然放开了锦瑟，拉开了门。
许家迎亲的亲朋簇拥着新郎官一下子涌进了室内，每一个都是喜笑颜开，口中恭喜的话不断。喜娘和司仪到底是经历惯了这般热闹的场面，忙中不乱，按着礼制一项项进行迎亲的步骤。
许毅在热闹的人群中，倒是先向秦慕铮郑重的拜了拜。秦慕铮微微点头，锦瑟果真是好眼光，许毅确实是百里挑一的好丈夫人选，将人交给他秦慕铮自然放心。
热闹是短暂的，许毅在大家的起哄中，将锦瑟打横抱起，直接往花轿外走。
嫁女和娶媳的心情当真是不一样的。秦慕铮的心猛的抽紧，明明是喜事，却觉得心被猛的剜掉了一大块肉。空落落的，又是鲜血淋漓，痛到了灵魂的深处。
秦慕铮转过身去，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人群忽然又是一阵恭喜劝慰声爆发，喜娘和司仪口中吉利话又不停的蹦出来。秦慕铮转过身来，就看到被许毅抱在怀中的锦瑟伸出一只手死死抓着门框，不肯跟许毅离开。
秦慕铮赶紧抹掉自己的眼泪，来到门口，轻轻拍了拍锦瑟伸出来的手，安慰道：“都是新娘子了，怎么还任性起来，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快些上了花轿，快些入了洞房，也好快些给我添个小外甥。”
一时间人群中附和着恭喜早日添丁的吉利话不断，锦瑟当真是任性了起来，抓着门框的手不松，盖头下的臻首轻轻椅，带起一串叮当清脆的珠玉碰撞声。
秦慕铮手下微微用了点力气，一根一根的将锦瑟的手指掰开，就像是用刀一下一下的在割自己心，道：“锦瑟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终于，秦慕铮将锦瑟的手放到锦瑟自己的怀中，几滴眼泪从盖头下落下来，正砸在秦慕铮的手上。就像是火山喷发时溅出的几滴熔岩，秦慕铮被烫的猛地缩回了手。
“夫人放心，我定然让锦瑟一世幸福喜乐。”许毅再次向秦慕铮保证。
喜娘和司仪自然见惯了新娘哭嫁，又说了一箩筐的吉利话，许毅终究是将锦瑟接走了。
一大群人热热闹闹的来，又欢欢喜喜的走，留下了一地的碎纸残红和一室的空寂悲伤。大红的喜字鲜艳夺目，秦慕铮却觉得心中不舍又委屈。
日头正好宜远行，将心情略微整理了下，秦慕铮就带着鹰七和鹰七开始自己的游历。
婚礼是繁复又热闹的，直到了入了洞房之后，锦瑟才有了空闲看一看秦慕铮塞在她手中的红包。红包里是一封告别信和几张契纸，告别的话秦慕铮实在说不出来，又受不住在锦瑟回门时再经历一次分别，便将话都写在了信中。至于那几张契纸确是秦慕铮名下所有产业的两成干股文书，光靠着这两成干股的红利，每月锦瑟便都能有几千两的体己银子，也算是秦慕铮为锦瑟备下的嫁妆。
其实，就是将全部身家都给了锦瑟，秦慕铮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然而许毅是个好的，许毅家中的亲戚却不知是什么样的，这也是给锦瑟的幸福加了一道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