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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心上之人

    这个问题沈濯也有些纳闷,她一直没有投过多的注意在宫婵身上,可是如今却不得不引起重视。

    午时的时候,状元府已经基本恢复了原貌,沈濯饮了口茶,瞥了眼墙头站着的凤尾貂,眉毛挑了挑,心里有些趣味,指尖轻轻的勾了勾。

    那凤尾貂似乎能懂她的意思,站墙头眨了眨眼睛,试探性的往旁边跳了一步,又偏了偏头,似乎是在确认有没有危险。

    这时却只见一红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拐角,眼中有着微醉的彤云,眉眼含笑,似乎心情极好。

    “妖王殿下,你这次居然走了正门。”

    公西凉目光温柔,只是这温柔中总是掺杂着几分隐忍,让人捉摸不透,不过沈濯似乎也没有想过去琢磨。

    “沈状元此次缺席了洛阳大会,甚为遗憾,我从那儿得了一件物事,想来你该是喜欢的。”

    沈濯不知怎的心里一紧,看着公西凉掏出那本琴谱时,抚着杯子的手一顿,竟然觉着有些微妙。

    他对你有妄念。

    锦瑟当初说的这句话突然如飓风刮过,吹的她有些无所适从,独余一人瑟瑟发抖,是那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无法面对的造化弄人。

    “这是……”

    明知这是什么,此时却得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不过是本琴谱罢了,它配你的扶桑琴,应该极为合适。”

    说着公西凉便将琴谱取了出来,眉宇春色似酒,千花百卉,这十丈红尘都不如这人的三分风情。

    沈濯接过,眼里有些复杂,她当然知道这本琴谱怎么来的,那日与不是全盛时期的公西凉一战,这人刚刚经历过傀儡香,本就乏力,却又拼尽全力争夺,以至于后来晕了过去,她以为这人该是自己想得到这本琴谱的,如今看来却不尽然。

    锦瑟说的话她不得不去考虑……

    “殿下这琴谱,来的该是不易,这么送与沈濯,可是有事要询?”

    公西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淡淡的抚了袖子,看向墙头,墙头的凤尾貂一直扒拉着脑袋,雪白的一团看着分外可人。

    “自然不是,这世间所有的东西,权利富贵也好,江山美景也罢,都不及我眼中的沈状元万分之一。”

    ……

    沈濯捏着琴谱的手一僵,突然觉得手里的东西有些烫手,垂着的头不敢抬起分毫,反复的思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稍微揣测后有些逃避的意味。

    然公西凉却是丝毫不给她机会,手一招,凤尾貂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顺着衣袍便钻到了人的怀里。

    “沈状元为何不说话?还是我今日太唐突了?”

    公西凉的声音依旧轻飘飘的,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这些话违背伦理,素白指尖淡淡抚着凤尾貂的白色软毛,眼角余光却是把沈濯看着。

    沈濯浑身僵硬,一贯的云淡风轻似乎都随风而逝,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这人太不按常理出牌了,若他一直藏着掖着,自己便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如今这般简洁直白,她若再装傻,便有些说不过去。

    “殿下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自然知道,沈状元也不用太过纠结,我不过是表露一下心迹而已,你只需明了,不用回应什么,你且清楚,这世间的美景,我愿陪你看遍,细水长流也好,惊涛骇浪也罢,我陪着你,松花酿酒,春水煮茶。”

    我陪着你,松花酿酒,春水煮茶……

    沈濯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好像天地间所有的颜色都已经悄然褪去,她只能看见那抹红,一改往日妖媚的风情,竟然透着些温柔来。

    “妖王殿下,沈濯是男子……”

    “男子又如何,我在意的是你沈濯这个人,不论男女。”

    沈濯不语,看着对方突然陷入了沉思,眉头蹙着,且不说自己对他并无任何想法,他是公西家的人这一点,便已经否定了所有可能。

    “抱歉,沈濯对殿下并无任何他想。”

    公西凉心里的失落只是一闪而过,像是突然间收敛了周身的光芒,垂着眼睛,手上摸着怀中的白团。

    “我早知是这个结果……”

    语气说不出的感叹,这感叹听着心酸的紧,就好像是早已明白的某件事,在被证实的时候只是更加难受而已。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微妙,还好这时莫霄跑了过来,一如既往的傻气,嘿嘿笑着对着二人,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采来的树枝,这里戳戳,那里扫扫。

    沈濯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知晓这该是锦瑟在捣鬼,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

    “今日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想来沈状元一时也有些接受不了,我便等着。”

    这么说着,手上抱着小白团,红与白的交融,竟然如这世间最绚丽的色彩,大概公西凉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哪怕是拿着最普通的玉珏,众人也会觉得那玉沾了仙气儿吧。

    他的身影一消失,沈濯便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自古桃花债难偿,况且还是这样的人,往后又该如何对待。

    “我往日便觉得他对你有些过分的好,想来也是真的心仪已久,只是在世人眼里,你如今可是男子,他敢这般,定然是抛开了一切的。”

    锦瑟从一旁的假山旁边转了出来,手上依旧是个精致的小酒壶,摇椅晃的,显然有些微醉。

    “傻子,别戳了,出去找一月二月玩吧。”

    莫霄一听,手中的树枝一顿,愣愣的转过身,那模样看着委屈的紧,当初戎马生涯的将军,如今却像个孩童似的,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怒。

    “九月,你刚刚不是说了要与我一同去赏花吗?你可是不要我了?一月说沈濯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果然如此。”

    锦瑟心里一叹,有些无奈的晃了晃酒壶,酒水的声音叮当作响,睫毛垂了垂,他如今这样,心里可是开心?

    倒是沈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月每天都教了莫霄什么,近日总是见着莫霄一副捉奸的姿态,着实好笑的紧。

    “罢了,你便陪着他吧,锦瑟,你早该正视自己的内心了,你是聪明人,该是清楚了才对,当初的事,莫霄并不知情,又何必抓着不放,他既为了你放弃将军之位,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当是真心才是。”

    锦瑟眼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拿过酒壶放在了石桌上,看着沈濯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且不说我,沈濯,如今我俩可是同样的情况,我且问你一句,若是将来你对公西凉动了心,可会放下过去的一切和他一起?”

    会吗?

    沈濯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在这之前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和公西凉怎样,他们一个是暖阳,一个是清月,注定了不会有交集。

    可是如今她却不敢这么确定了……

    “罢了,这个问题本就有些为难人。”

    锦瑟叹了口气,将酒壶又栓在了腰间,对着莫霄招了招手,对方马上眉开眼笑的跑了过来,一脸的撒娇求抱,这副样子,倒是让她心里的阴暗消散了些。

    等两人走后,沈濯看着这满园景色,突然陷入了沉默,眼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浮浮沉沉,如漩涡一样,黑暗的要把人吸进去,如坠深渊。

    良久,才执起石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轻笑出声。

    ……

    京城最近又纷纷议论起了沈状元,听说苏尚书诽谤,已经丢了乌纱帽,如今沈状元可依旧郎艳独绝,依旧是众人心中的夺锦之才。

    可是这番样子,定然是有人不爽的,宫婵便是这其中之一。

    “那封密信看来是害了苏大人呀,如今可如何是好,似乎拿沈濯没有丝毫办法了。”

    宫婵理了理自己的湖色宫裙,今日的装扮倒是朴素了些,连一向的大红丹蔻都变了颜色,色淡如水,似乎是刚刚沐浴完,长长的发丝委拖拖的披在身后,有点润湿,连眉眼都有几分水光,朦胧美好,丝毫不显老。

    “娘娘莫急。”

    秦邪走上前,手指在对方的头上抚着,轻柔缓慢,像是呵护什么易碎的珍宝,脸上温柔缱绻,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就露在外面的微勾的嘴唇,就足以想象他的风华之姿。

    “皇上的御医可是有问题?你不是说沈濯是女子这件事已有论断了么。”

    “御医没有问题,皇上不傻,若是我们告诉他沈濯就是当初的沈攸宁,哪怕是用尽心机,他也会查证这件事,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沈濯以后的日子便不会好过。”

    秦邪蹙了蹙眉,这件事他也没有想到,本以为沈濯该是措手不及的,可是御医得出的结论却是让人费解,既是女子,又验明了正身,怎会查不出来。

    “也罢,本宫且忍着,有你和大哥在,也安心不少。”

    宫婵这么说着,手上却是挨了挨秦邪的腰,头轻轻的靠了过去,一站一坐,缓缓的靠上了对方的腰,这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个动作。

    “知晓你该是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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