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几位爷,羊肉都给您备下了。”刘吉捧着几件大氅,挨个给披上,“但是后花园太凉了,一会儿您几个往地上一坐,着了凉可怎么好。奴才刚刚叫人在花厅给临时起了个台子,左右花厅也有地龙通着,再铺一层毯子,随便玩都不妨事儿。”
“走走走,咱现在就去吧,光喝酒吃菜有什么意思。”高景云一手揽住谢耀的肩,一手拉住闻昂驹不松手。等几个人到了花厅,里面的花已经被搬空了,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毯子。
高景云脱了鞋一进去就在上面打了个滚,“来来来,都来滚一圈,这上面舒服的很。”
“哼。”谢耀嗤笑一声,斜了一眼高景云道:“也不知道是谁被我推了一跤在地上滚了一圈就哭了整整一个时辰。”
“谢光头,你有没有人性啊,那年我才四岁,四岁!”
谢耀盘着腿坐在了炭炉边,颇为自得道:“我五岁就敢跟街头的混混打架了,谁跟你一样还在哭鼻子。”
“是,您当时倒是英勇了。”高景云在地毯上滚累了,索性就侧躺在那儿,单手支起头,丹凤眼微微一挑,慵懒道:“后来还不是被谢伯父一顿好打,为了不让你出门惹事,还给你剃了个光头。那某些人跟个大姑娘一样,愣是俩月没出门,哈哈哈。”
谢耀不以为意地往高景云身边一躺,忽然抽了抽鼻子,侧身抱住了高景云,“哭包,我不想回南边了。”
倒是高景云一点也不顾及什么所谓的兄弟义气,一边用手把谢耀从自己身上给扒拉下来,顺便又对着屁股给了一脚,“别给老子衣服蹭脏了,你抱着老马哭去。”
“几位爷小心着。”刘吉带着一个小厮和几个丫头进来了,指挥着小厮把烤肉的炭炉支在架子上放好,又搬来了一个小几子让几个丫头把备好的肉和菜都给放好了。高景云是几人中年纪最大却最是贪玩的,忙伸头去看,三大盘足有十斤的厚实的羊肉片子,一篮子菇子,一篮子土豆,一篮子茄子,旁边放着上贡的精盐和秦王府厨子自己磨的辣椒碎。
刘吉让丫头们把东西放好,又很快带着人下去了。闻昂驹最先动筷,把肉片铺满了炭火台,滋滋啦啦的声音伴随着羊肉独有的香味在空气中散开,坐在他旁边的邓长安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一年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贪吃。”
闻昂驹好脾气地冲邓长安笑笑,筷子却不停地翻着肉片,“民以食为天嘛。”
“哎,我跟你们说啊,你们没去过江南是不知道,江南是真富庶。尤其是今年江南王搞出了一套新税法那真是让我好好见识了富庶这个词,那江南今年的税收银子呼呼呼地往江南王府进啊。”谢耀一边跟顾谨说话,一边盯着闻昂驹烤肉,“唉,老马该放料了啊,多撒点辣椒,快一年没好好吃一回辣了,对对对,多烤一会儿,外面一层油烤脆了才好吃。”
“什么新税法?你可有带章程回来?”
“没带章程,就是以前赋税交粮食交布,现在不交这些改交银子了。我觉得江南王就是馋银子馋的了,唉唉唉,我先吃!”顾谨没来及细想就看见谢耀成功抢下了第一块烤好的肉就塞进了嘴里,笑了,悠悠提醒道:“谢光头,小心烫。”
“嗷嗷嗷,顾二,你怎么不早说啊,烫死小爷了。”
众人看着谢耀被烫了舌头的蠢样全都笑了,这一炉肉烤好了,几双筷子一伸就一扫而空,闻昂驹只得认命地接着烤下一波。一旁的邓长安看着闻昂驹乖乖烤肉的样子,心里一软,伸手摸了摸自家小马驹的头。
闻昂驹侧头看了一眼邓长安,邓长安看出他眼里的疑惑,“没事,你累不累?要不我来烤吧。”
“不累。”闻昂驹轻轻一笑,接着忙活。高景云看着俩人互动,戳戳顾谨,“顾二,你看邓长安和老马又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来恶心人了,来,哥也摸摸你的头,咱们也让他们好好羡慕羡慕。”
顾谨把高景云要摸自己头的手按住,勾唇一笑,敏锐的嗅见危险的高景云立马老实了。顾谨看向缓过来的谢耀,问道:“你可有去过江南王府?”
“你说江南王慕越啊,只去过一次,江南王 府富丽得很呐,但是我跟你们说啊。”谢耀压低了声音,几个人全部凑了过来,“慕越那儿不行。”
一听这个,高景云眼睛一亮,露出了一个坏笑来,轻轻捅了捅谢耀道:“唉,快说,他怎么不行了?”
“都别说出去啊,让我爹知道我跟你们说这个非打死我。”
“知道了知道了。”高景云嫌弃的拍了一下谢耀的头,“快点说。”
“我听说啊,慕越这个人呐,人品不好,十年前他发妻去世,只留下了一个三岁的儿子,但他夫人一死。慕越马上又迎娶了当时带兵驻扎江南的裕华伯的嫡女,结果刚成亲没几天,他那根儿独苗据说就走丢了,十年了,也没能再生出来一个。”
几人皆是摇头一笑,顾谨伸手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烧酒,“税收章程没拿着,这种事,你倒是信手拈来。”
谢耀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江南太平得很,我天天闲的不行,不找点乐子怎么过啊。倒是邓长安你,你们东边儿一直不安生吧。”
“是挺不安生的,光是想往京城来的浪人近半年就截住了好几拨。他们似是有什么计划。”邓长安停下筷子看着顾谨。顾谨地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子,向邓长安道:“京城近来有两件大案子,一个是宁国公世子马场遇刺案,另一件事就是皇陵祭祀遇刺,刑部至今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查出是东瀛人所为。”
谢耀也接话道:“这两件事我也听说了,京城也不太平,索性你们两个没事,但是这两件事似是没什么关联啊。”
“我倒是审出了点儿东西。”邓长安放下筷子对顾谨道:“似是与这京里的某位权贵有很大的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