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高景云看向兴趣盎然的李载厚道:“李使,您看看有什么爱吃的尽可点上。”
李载厚连连摆手,“你们肯定比我懂什么好吃,只要爱吃,本使都爱吃。”
高既明点了点头,又转头问云旗道:“你有什么忌口的?”云旗摇了摇头,高既明思索片刻对来伺候的小二道:“将我兄长平日里常点的菜都端上来,酒就不要上了。”
还没说几句话的功夫,菜就上来了,烤的焦黄的羊腿上面均匀的撒了一层细盐、辣椒和西域供来的胡椒,用刀一切,酥脆的皮就裂开了,皮下面的羊肉就滋滋得往外冒油水,嫩的不行。还有用夏天留下的荷叶裹着炖了十二个时辰的方块肉,荷叶一拆,只见中间的肥肉基本上已经被炖化了,只看到瘦肉在油汪汪的汤里,用筷子一夹就酥了。自不必说炸的焦黄的排骨,熬得黏稠的酒酿圆子,冒着热气的什锦砂锅,人手一盅鸽子汤,还有最后上的甜点雪白精致的酥山。李载厚双眼放光,大快朵颐,就连土生土长的云旗也吃的头也不抬。
等到三人吃的差不多了,李载厚揉着肚子颇为可惜地看了一眼桌上的剩菜,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转头看向云旗和高既明问道:“今年东瀛也派了使臣来京城?”
此话一出,云旗与高既明皆是一愣。自先皇战死东瀛,大夏与东瀛的关系可谓是剑拔弩张,不互通来使十数年之久。云旗一下严肃起来看向李载厚问道:“我大夏从未允许东瀛派使臣前来,不知李使何出此问?”
“那就奇怪了。”李载厚摸了摸肚子道:“我刚刚站在楼下的时候看到了东瀛的兵部丞丰臣义昭从门口经过。”
看到云旗有些不解,高既明轻声向云旗解释道:“兵部丞这个官职似与咱们兵部主事差不多。”
云旗的脸色更难看了,看向李载厚,“李使莫不是看错了吧?”
“不会看错的,那丰臣桀骜的很,我们高丽跟他打了好几次交道。”李载厚摆摆手,信誓旦旦的接着说:“你们可别小看他,他虽然在东瀛并非位极人臣,可身手十分了得,听说他还替他们天皇掌管着卫门府,就和大夏的禁卫军差不多。”
一听这话,云旗和高既明都站了起来冲了出去,可外面哪儿还有丰臣义昭的影子。两人只得先将吃饱喝足的李载厚送回驿站,由于此事事关重大,两人不敢耽搁直接进宫面见了皇上。等到事情全部处理完,将皇上派来记录丰臣义昭画像的画师送到驿站李载厚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了。
高既明侧头注意到云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天色,问云旗道:“我有些饿了,要去路边吃一碗馄饨。云侍郎你要不要一起?”
一听说有吃的,本来已经蔫了的云旗立马就精神了,对着高既明笑道:“太好了,我也饿了。”
两人七拐八拐,找到了冉尚书府不远处的一家馄饨摊。卖馄饨的老夫妻一看是高既明,连忙招呼两人坐下,“今日怎得忙到这么晚,还是老样子?”
高既明对老人家笑了笑道:“对,老样子来两份。”
馄饨很快就端上来,鸡汤的香气混着葱花,咬一口满是新鲜猪肉的香气还有两个烤的酥脆的胡饼,一口热乎乎的汤下去,遍体通畅。云旗咬着饼含糊不清的问道:“真好吃...唔...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以前下职晚,我不忍心让舅父和母亲再操劳着给我招呼吃食,就自己循着香味找到了这里。”
两人呼噜呼噜连着汤都喝得干干净净,高既明留了钱,和云旗并肩走在路上,“你家在哪?我先送你回去吧。”
“怎么,觉得我是文人就弱不禁风啊?我以前跟李璠还打过架,我还打赢了呐。”云旗笑道,接着说,“我是闵州人,父母家人都在老家,京城里的房子贵,我和一个从家里带来的老伯一起住在京郊。”
高既明接着问道:“那如果忙到今日这么晚,你难不成还要走回京郊?”
“我可不傻。”云旗一乐,“天色太晚,我就直接歇在礼部了。”
高既明沉吟片刻道:“下次就不要歇在礼部了,我一个人住,你可以到我家来。”
“你家?不方便吧?”云旗喃喃道,又看向高景云道:“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六品的振威副尉之职应该不会有如此威慑之力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也不是什么显要。”高既明微微垂下眼睑,“只是我舅父是宁国公,我兄长是宁国公世子高景云。母亲是宁国公的胞妹。”
云旗倒抽了一口凉气,伸着手犹豫着要不要拍拍他的肩。高既明看了一眼云旗笑了,“想拍就拍吧,怎的吓傻了,难道我是宁国公府的人,我就不是高既明了吗?”
云旗呼了口气搭在了高既明的肩上,“也是,高统领还是高统领。家世显赫,你还肯这么努力,不错,酗子很有前途。唉,我说这儿怎么这么熟,你看这不就到冉部堂家了。”
冉府的大门还没关严实,里面有烛光到处晃动,显然是有人刚刚进门,高既明看向云旗道:“冉尚书对你,似是不错。”
“嗯,冉尚书人挺好的。”云旗点了点头,“有真才实学还愿意提携后辈。”
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还没来得及换下官服的冉清轩则坐在堂上,手支着腮,愁眉苦脸地看向自己徒弟,“小音儿,我忙到这会儿才从礼部回来已经很晚了,你怎的比师傅还晚?”
木音则一脸泰然地看着自己师傅,“秦王留饭,不敢不从。”
“唉...唉...唉...徒弟长大了哟,这师傅的日子倒是越来越不舒心了。”
冉清轩是绝对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语成谶竟应在自己的宝贝徒弟木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