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顾谨的样子大有一副这孩子的名字我取得,我就乐意如此唤他,而实际上这名字是昨晚木音在皇帝的书房翻了一本又一本的书,皱了一次又一次的眉,笔上的墨不知浸透了几张宣纸之后,还是在纸上写下了清狂二字。.
“清狂者,清高狂傲,文采风流,放纵豪迈,这其中的潇洒是生于帝王家求而不得的,而我,偏偏又不想让他如你一般少年老成。”木音想了想又道,“公主的名不妨为相思,正好和清狂凑了一句诗。”
顾谨凑过来,深以为意的点点头,却将手放在木音的唇上,指着自己的唇道:“满足我,我便应了你。”
木音这几日被顾谨纠缠着轻薄了一次又一次,对于此话也已经屡见不鲜,连眉头都不皱便将那笔架在笔架上,起身点了点桌子上的纸,走的连头也不回,只留下了一句,“随你。”
思及此,顾谨若有所思、眼含笑意的看了一眼木音,却发现木音正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又用清冽的嗓音重复了一遍,“请陛下前往祭祀。”
顾谨被那声音勾的下腹一紧,舔了舔嘴唇,“唔。”
此前顾谨怕麻烦,更重要的是怕累到自己的师兄,便一再向礼部施压,要求把礼仪一减再减,直至减到帝王连祭祀服都不换直接穿着登基礼服前往祭祀,甚至连祭祀礼都被压缩了不少,从神台祭祀完,竟然还能赶得上回宫,对此,弘成帝表示,甚合朕心。
随着帝王奔波了一天,就算减免了不少礼仪,诸位大臣也是累得够呛,年轻力壮的还勉强能够站立,而年纪大些简直就如风中百柳一般摇椅晃,对此帝王表示了其仁德,鉴于正值年节,诸位朝臣都不必处理公务,一切压制在十五之后,当然,为了表示对人才的爱惜,帝王还邀请了礼部尚书慕清和一起入宫,彻夜长谈。
在木音将靠过来的脑袋第十次推开时,终于忍不住了,皱着眉头,道:“陛下若无事,不妨歇下吧。.”
顾谨的眼睛亮了亮,凑近了木音的眼眸,笑道:“好啊,我们一起歇下。”
木音默不作声的后退了一步,顾谨又跟进一步,道:“这是圣旨。”
木音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顾谨,抬腿便要出了泰安殿的门,却被顾谨一把拉住,圈在怀里,道:“去哪?”
“我去点点江南王府的兵马,看看此时谋反可有胜算。”
“唔,岳父不会答应的。”
“在江南王府还没有生出一位郡主之前,陛下不妨把岳父这个称谓收一收。”
顾谨抱在木音腰间的手紧了紧,蹭着木音的脸颊低声笑了起来,声音低沉听在木音的耳朵里别有一番令人脸红心跳的味道,顾谨笑够了,在木音耳边呼了一口气,低声道:“做我的皇后吧。”
“又是圣旨?”
顾谨扳着木音的肩膀,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无比认真,“不是圣旨,是请求,请求你做我的爱人,一辈子只有你。”
木音也用无比认真的神色回看了过去,开口道:“哦,那挺遗憾的,你宫里还有一位孺人娘娘等着册封呢。”
顾谨看着木音的眼睛顿了顿,却没有流露出往日的无奈,而是轻轻一笑,向门口唤道:“刘吉。”
刘大总管,现在是刘公公了,不知道其胖胖的身子是如何做到这么快的奔来,仿佛一眨眼的功夫,人便出现在门口,隔着门道:“陛下有何吩咐?”
“唔,虞家那位孺人谋害皇嗣,陷害江南王世子,罪不容恕,念虞家为先皇后母族,世代功勋,不再追究。将那位孺人直接送回虞家,朕的后宫再无娘娘。.”
刘吉在门外应了一声是,在木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离开了。木音转过头看着顾谨,只见顾谨一脸得意,手指在木音的下巴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开口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朕的皇后。”
“你刚刚登基,根基不稳动了虞家的人,岂不是自寻烦恼?!”
“嗯?刚刚不是你在拿着虞家的孺人做文章,怎么此时又怪起我来了?”顾谨又伸手将木音抱在怀里,轻笑道:“怎么,担心了?不是刚刚吃醋的时候了?”
看着木音竟然露出了少有的嫌弃的神色,顾谨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木音的头,悠悠道:“只怕有烦恼的不是我,她做了什么,虞家想必比我知道的早,若是你在冉府,只怕明日一早便要看到虞怀信上门拜年了。”
“你早就知道了?”
“嗯,你离开后不久。”
木音微微勾起了一个笑意,转身看着顾谨,笑道:“看来还真是舍不得,竟然留着她到现在。”
顾谨一怔,忙拉住木音,委屈道:“你听我解释。”
木音一反常态的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那里看着顾谨,一副你解释我听着的神色,顾谨“唔”了两声,若是说出留着她让木音吃醋的话来,只怕形势更不好吧。
木音笑的更好看了,顾谨忙讨好的凑过去蹭了蹭木音的脸颊,赶忙转移话题道:“之前你说给公主取名叫相思,名字是好听,但是我觉得不妥。之所以觉得清狂好,一是这意思,最重要的则是这名中带了个‘清’字,总觉得跟你扯上了关系。慕音慕音…这音字,不如给公主取名安歌。”
“安歌…楼?”
“...”顾谨又蹭了蹭木音的脸,小声道:“不要在这些方面留意。顾安歌,小名相思,一如我对你的相思之意。”
木音面无表情的别过头来,淡淡道:“那陛下还真是多情。”
“...”
第二日,冉清轩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绸缎裹着一件狐皮的大氅在院子里晒着难得一见的太阳,就看到一个老头进了自己家,这老头还熟悉的很。
冉清轩的眼睛挑起了一条缝,看着眼前越凑越近的脸,懒洋洋道:“虞尚书,今天初二,我记得我冉府未曾嫁过你这么一位大姑娘,也值得您初二回趟娘家?”
虞怀信的鼻子抽了抽,看着冉清轩的装扮一脸嫌弃,“这才罢官几日,便好好的文士不做,做起了江南的土财主了?”
冉清轩的眼睛又露出了一条缝,看看虞怀信稍显单薄的装扮,嗤笑一声,“我两个徒弟都家财万贯,在礼部坐着的时候,不可这样以免污了清廉,如今罢官,舒服的很,想想我都要感谢鲁老啊。”
虞怀信一脸不敢苟同,戳了戳冉清轩道:“鲁老怎么就突然对你发难了?”
“意料之中,斗倒了相党没了敌人,若想帝党独大,就得先把我这秦王党放倒,再对我师傅徐徐图之,只是鲁老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更没想到皇上还真就不留他。”冉清轩眼看着好好的太阳晒不成了,便睁开了眼睛,看着虞怀信,抖了抖胡子道:“说罢,来找我干什么的。”
“我还真不找你。”虞怀信向屋里看了看,问道:“世子呢?”
“哼,找希声你得去宫里找,昨天跟皇上秉烛夜谈来着。”
虞怀信愣了愣,又小心翼翼问道:“世子对虞家可是看不顺眼?”
“我看不顺眼倒是真的。”
虞怀信叹了口气,将昨晚本该在宫里的孺人娘娘被扔回虞家,又让刘吉带来那么一长串的话,越想越不对,索性今早便来问问帝王最信任的师兄。
“所以,你以为是希声出的主意?”冉清轩将手里的书随意扔在桌子上,对虞怀信道:“希声才没那么闲,这事儿倒不用发愁,皇上对女人没了兴趣,后宫里空无一人,后位高悬,你虞家只需在皇上立后一事上出些力弥补弥补便是了。”
虞怀信听得一头雾水,小心翼翼道:“皇上可是有了立后的人选?”
“唔,天命所归。”
虞怀信被冉清轩玄之又玄的话弄得皱眉不断,便索性静观其变。而宫中过了一个年的木音,昨晚硬是被人以圣旨为由箍在怀里睡了一夜,在早晨某人妄想亲亲摸摸抱抱的时候,淡淡道:“今日听说,郑国公要进宫拜访陛下。”
“嗯。”皇帝陛下还没睡醒,抱着木音不肯撒手,听到木音的话,便叹口气道:“听说,还带着我的外甥来了。”
“外甥?”
“你在江南没有听说过吗?”顾谨的手在木音的腰间不轻不重的摩挲着,连喷在人脖子上的气息都灼热了几分,“郑国公的玄孙女——郑昭华。”
木音一愣,想起还在自己房间里压着的小香囊,手一顿,竟难得没有推开在自己身上点火的人,而顾谨也感受到了木音的变化,清醒了几分,将人拉在自己怀里抱着,玩味道:“你认识?”
木音顿了顿,难得的温顺的垂下眼睫,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顾谨的眼神微微眯起,带着点危险的神色,又问道:“如何认识的?”
木音直觉似是有些不对,便从顾谨的怀里挣扎出来,正欲下床,却被顾谨长臂一伸,又拉了回来,头顶着顾谨结实的胸膛,木音的脸色微红,见顾谨大有一副你不说我便不放开你的意思,只得含糊道:“在祖母的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