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恍若晴天霹雳，劈的顾晨曦几乎站不稳。

    那双清冷的眸直直的看着她，似乎望进她的内心深处，将所有的伤痛和不堪看得一清二楚，看得她无处躲藏。

    梁暮归走了，顾晨曦却像是没有生机一般，他的那句话反复的萦绕她的耳边。

    这些事究其原因，最错的是你，你能怪谁？

    霎那间，顾明德临终的遗憾，宁夏温柔的凝视，顾明欢癫狂的举措，还有那一滩滩鲜血，一声声责骂，全部疯狂的涌现，全面强势的占据顾晨曦的思维，砸着她措手不及。

    顾晨曦惨白着脸，蹲下，唇瓣颤抖，扶着头，抓得头发凌乱。

    系主任因为老婆生病要静养，就辞职回乡下了。他教的外科学就转到梁暮归课程里了，教研室的老师都觉得这样的安排再合适不过了。

    顾晨曦也因为生病几天没来上课，到教室看到梁暮归，有些怔忡。听秦楚楚跟她说，她才知道外科学换成梁暮归教了。

    在课堂上，梁暮归对她没有视而不见，也没有特殊，跟其他学生一样，这才使得顾晨曦更加难受。

    “麻醉主要包括全身麻醉、局部麻醉和复合麻醉。根据麻醉药进入人体的途径又分为吸入麻醉、静脉麻醉和基础麻醉，基本概念我就不讲了，今天主要讲局麻中的椎管内阻滞，它麻醉的是脊髓，要明白机理，自然要知道脊髓的结构，你们的解剖是我教的，你们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脊髓的解剖结构和生理功能。”

    解剖中最难的就是神经系统的章节，知识点多且散乱。本科阶段没有细分专业，课程又杂乱多，难免会忘记一些知识点，神经系统基本是最容易忘记的。

    但凡梁暮归目光扫过的区域，都是一片黑压压的脑袋，梁暮归玩着粉笔头，渐渐的，渐渐的，嘴角上扬，细长的眼开始打量起天花板的蜘蛛网来。

    卧槽！同教研室的徐谓阳老师路过，给予满教室的学生同情的目光，飞快的跑走了。上一次他看见这样的梁暮归，是在他修理几个男同学去车祸现场搬尸体的时候。

    去解剖室、太平间搬尸体都没什么可怖的，毕竟都处理的干干净净了，最多也就是刺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可去车祸现场就不一样了，血淋淋的呼一手，还要负责清理黄红的脑浆血水混合物，指不定还要去捡拖一地的肠子，气味也是不了描述的棒！

    重压之下必有勇夫。

    顾晨曦举手示意站起来，教室里都是她字正腔圆的吐字，“脊髓是位于脊椎骨组成的椎管内，上端与颅内的延髓相连，下端呈圆椎形，变细为丝终于第一腰椎下缘，称马尾丛……内在结构分为灰质、白质、前索、后索、侧索……它连接脑与周围神经，具有传导的功能和反射活动，分为节内反射、节间反射，浅反射、深反射。”

    听顾晨曦条理清楚的详细叙述完，垂着脑袋的同学都仰头张嘴的看着她。

    梁暮归镜面反光，眼眸眯得细长，半响，又继续上课，同学们提起的心缓缓放下，算是躲过一劫。

    下课。

    “老师。”

    自从上次以后，梁暮归基本上就没有再理过顾晨曦，私下里，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梁暮归没停，顾晨曦也就跟着进了教研室。

    俊男美女本就吸引人目光，更何况这俩人都是挂在E大医学系论坛榜上的风云人物呢，感觉学校论坛又要被爆了。

    刚刚遛回教研室的徐谓阳开了赌桌，见着梁暮归回来，打探道:“哎，梁老师，又整出什么新段子修理你们班学生啊？”

    说话的徐谓阳看见跟在后面的顾晨曦，老狐狸般敏锐的察觉到危险的氛围，速度躲远了。

    顾晨曦被当做透明人晾着，老师们都是清楚她的身份的，都尴尬的当做没有看见，都窝在自己位置上拿书挡着脸看戏。

    等到等着看戏的人都疲惫的打哈欠的时候，梁暮归才缓缓得将目光从电脑上挪开，投在低垂脑袋罚站的人身上。

    “顾晨曦。”

    所有人双眼立马炯炯有神，顾晨曦也抬起了脑袋，一双桃花眼澄澈明亮。

    梁暮归神情严肃认真，“你并不需要在我这里认错，也不需要向我证明什么。医学不是兴趣所致的东西，也不是你获得其他任何东西的途径和手段。医，开框为矢，有开有闭才能拿的起这把济世之刀，而它本身就是一个极为精细的艺术，自带许久争端，受不起外来舆论的压榨。如果你想不通这些，你就趁早回去，这不是你勾心斗角玩弄权势，规避隐世的避风港。”

    梁暮归的毒辣眼光和缜密的逻辑并不是吹的。顾晨曦的心思和小把戏他不是不清楚，那天她留他在她家饮茶，他从玻璃窗就可以清楚窥见她在他背后所有的表情和动作。

    他是不擅长情爱，但他并非没有经历过情爱。

    他不蠢，顾晨曦看他的目光，并不单单是学生之于老师，朋友之于朋友。

    她曾问过他，他们是不是早就在那里见过。

    确实很早。

    顾明德生日那年，他就见过她。

    所以，从他们相遇开始，他就清清楚楚的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秉性。

    她十多岁就能使计谋绑了比他大好几岁的官家子弟，也有一颗颗扳掉他们牙齿的狠心和魄力。

    那一幕，他亲眼见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