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大明外交官
为了晋升,于美人的哥哥一狠心,将嫡亲的妹子做为良家子送入宫中,并得偿所愿被皇帝宠幸,吹了耳边风,由中书舍人一跃接了骆少谦的职,成了鸿胪寺少卿。
如果说骆少谦是靠实力一点一点拼出来的,那么,这个于少卿则是造石榴裙滚出的一条通天之路。
朱瞻基自然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向朱棣请旨,请礼部协助接待使团,原因很简单,骆少谦,会一些简单的朝鲜语。
燕喃躲在朱瞻基身后,不愿与骆少谦正面相碰,实则,燕喃真的想多了。
骆少谦早己发现了乔装的燕喃,却装做不认识一般,冷漠的脸如蒙上了一层冰霜。
不一会儿,长长的使团队伍驶进了番馆。
驶到前面的,是朱瞻基前去迎接的亲卫队伍,领头的,是杨锡。本来金达也是去了的,只是进贡的还有五千匹马匹,马匹不能进闹市区,金达便与一队人先去送马匹了。
亲卫队后面是三十多辆马车,马车后,是上百名的朝鲜护卫军。
从第一只车驾里跳下一人,约十七八岁,面如刀削,棱角分明,薄唇微抿,眼若弯月,看到迎接的众人,笑容可掬,露出洁白皓齿,令人温暖熨贴,心情舒畅。
后面车架上的人也纷纷下来,竟是或胖、或瘦,或清冷、或明艳的美人,不由自主的四下张望着。
侍卫们纷纷抬着箱笼贡品。
李祹则来到朱瞻基面前,深施一礼道:“殿下,安好。”
虽然语气有些怪,但确实说的是汉语。
因为李祹会些汉语,骆少谦便与朝方的代表一起引导着朝方侍卫亲官将一应物品送到各自的房间里。
朱瞻基微笑着和李祹谦逊了一会儿,一个心腹侍卫走了进来,神情有些不自然,附耳在李祹耳边说了几句朝语。
燕喃模模糊糊听得,好像是有个姓韩的美人失踪不见了。
李祹脸上的慌张一闪而逝,对侍卫轻声吩咐了几句。
转而似云淡风轻的对朱瞻基笑道:“殿下,明日,觐见陛下。今日,游玩?”
朱瞻基笑着向燕喃一挑眉,笑道:“当然,忠宁君,喝状元一品红?看《西游记》?推天九?还是去听词唱曲?”
李祹的语言词汇彻底不够用了,因为他学过的有限的词汇里,朱瞻基的一句话里,只听懂了前半部分的“忠宁君”,加后面的“喝”、“看”、“去”、“听”几个常用动词,至于后坠的意思,就是云里雾里了。
看李祹一脸的呆萌,朱瞻基想伸手比划猴子的动作,又觉不雅,想比划推牌九的动作,又觉得对方不见得懂,急得用眼光四下里寻找骆少谦或者朝方的译官。
燕喃看得好笑,忙用朝语解释了下何为状元一品红,何为《西游记》,何为推天九等等。
李祹恍然大悟,却突然意识到,这个小不点儿的侍卫竟然听得懂自己的母语,那么刚才自己吩咐宋天机的一翻话自然也被偷听了去。
想及此,神情有些发黑,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燕喃看着一脸纠结的小帅哥,燕喃用朝语笑道:“不用担心,我只是过来打酱油的,不该说的一定不会说。你们快去找韩小姐吧,她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遇到危险实为不妥。”
李祹神色一窘,忙点头称谢。
“他谢你做什么?”朱瞻基虽然大部分没听懂,最后一句谢谢却是听懂了。
燕喃俏皮的笑道:“他在感谢奴婢做他的翻译官。”
“翻译官?是什么官?你怎么会朝鲜话?”
“进行语言沟通的叫做翻译官,进行谈判斡旋的叫做外交官。现在就是,奴婢的父亲是外交官,奴婢是翻译官,奴婢父亲会的,奴婢自然就会了。”燕喃面不红心不跳的掩拭道。
燕喃暴露自己会朝语的目的很简单,她想劝李祹到大剧院去。
李祹自是没有不顺水推舟的道理,而且在燕喃的一力推崇下,也心之神往,点头应允。
忠宁君只带了四个侍卫出来,骆少谦留在番馆与朝方宋大人商议明日觐见之事。
侍卫统领则偷偷带人出去找失踪的韩艺林去了。
陪同朱瞻基的人也不多,除了杨锡和金达,还有两个亲卫同知大人,一个姓佟,一个姓任。听得燕喃嘴角不由一抽,这个朱瞻基不会是喜欢研究易经风水,看姓氏找的亲卫吧,金、银、铜、铁、锡,另一位大人,一定是姓铁的。
几人来到大剧院,门口无人拦截要票,畅通无阻的进得大堂,大堂正中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年轻的漂亮女子,脸如刚剥了壳的鸡蛋,粉嫩白晰;眼若天边的婉月,清朗而高洁;唇若绽放的春末荼蘼,留下最后一抹华彩,好一个精致的可人儿!
此时的美人,面上梨花带雨,轻啜低泣,只一举手抬足就让剧院所有的男人们为之恻目,我见犹怜。
女子的身旁,正站着一位俊逸非凡的少年郎,谦然若墨,润然如玉,低眉间羞赦青黛,抬眼间风拂轻柳,蕴含万种风情。
此时的少年,正手执着一只香帕递给少女,少女破涕为笑,身上披着男式的黑色披风,红红的脸蛋似朝霞初升,引无数瑕思。
众人感叹,好一对郎才女貌。
燕喃愤懑,好一对豺狼虎豹。
少年,不是别人,竟是答应将她救出困笼的沐斌。
少女,亦不是别人,竟是失踪的朝鲜美人韩艺林。
看着一脸不娱的燕喃,给朱瞻基施礼起身的雨荷惊得张大嘴吧,估计飞进一只苍蝇都不会发现,脸上的兴奋之色,挡也挡不住。
沐斌则尴尬的将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求救似的看向雨荷,雨荷却是连看也未看他一眼。
“大君......”少女瑟缩的站了起来,怔了一秒,然后,直直的向忠宁君李祹跪了下去。
这个卑微瑟缩的态度,让人怀疑,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霁风朗月般的惊艳绝绝的李祹,而是一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物。
韩艺林是朝鲜太宗李芳远妻族闵氏的远方外甥女,长相相像几年前进贡并得宠的权妃,怎奈红颜薄命,只一年,权妃便被毒死而殁。因为此事,朱棣杀了宫女侍卫无数,被牵连的嫔妃十几人,后宫谈及权妃案,无不谈之色变。
就这样,韩艺林两年前就被确立了成为进贡大明美人人选,养在了朝室宗府。
韩艺林却非常抵触自己与权妃相像之事,更不想嫁到这个远隔万水千山的地方,从此与亲人永隔。
在宗府生活的这两年,她无时无刻想着各种办法摆脱进贡的命运,想尽计谋,得到那个人的青睐,本想他会救自己于水火,却不想宗室纷纭变换,他被形势所迫,输给了忠宁大君李祹。
一路上,韩艺林重新布局,将目光转向现如今如日中天的忠宁大君李祹,只是任她十分娇羞、百般柔情、万般妖娆,忠宁大君都谨守礼仪、无动于衷,直到抵达金陵城。
韩艺林忍无可忍,称着到达番馆混乱之际,插到围观的百姓中间,跑了。
只是她长得太过美丽,穿着异于常人,一脸的小白,满身都是“来绑我”的标配,于是如期被人牙子给截获了。
绑她之人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悍匪,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蟊贼,唤做孔二,平时只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今日是他胆子最大的一回,武器是一只劈了岔的筷子,绑她手腕的,是他的裤腰带。
本想将她送到沁馨园那种品格高、价钱也高的地儿,没想到王香君要“验货”,一验货坏了,拿开塞住嘴的袜子,少女一脸怒色,满嘴的叽哩咕噜,没有一句能听懂的。
王香君脸色如墨的将孔二和韩艺林赶了出来,骂道:“沁馨园是陪养娘子琴棋诗画的地方,你看她连话都不会说,是会做诗啊?还是会唱曲啊?她骂我两句我都不知道,我亏不亏得慌。”
王香君一眼就喜欢上了韩艺林,只是她的举动,很明显让人猜出来与朝鲜进贡的美人有关,收下她,无异于引火烧身,蓝玉教,不能再失去沁馨园这个打探消息之所了。
且说孔二领着韩艺林往青楼的方向赶,走着走着,就起了歪心思,与其便宜了青楼那些老得如同鳏夫的花白胡子嫖客,莫不如便宜了自己 ,与他们相比,自己怎么着也算得上“风流倜傥、潇洒年少”的好儿郎(这当然是孔二自我认为的,他明明已经三十多岁了,长得还猥琐不堪)!
孔二眼珠一转,和风细雨的给美人松了绑,手里一顿比划,韩艺林只知道对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比划的意思是请自己吃饭,然后放自己离开。
美人心下一喜,大为感叹,天朝的人还是蛮热情好客的,不仅不将她将绑回番馆,还要请自己吃饭,这个感动的心理,就差叩头谢恩了。
再说孔二,酒过三旬,菜过五味,肚子撑了,色胆也上来了,不禁双眼迷离,口沫飞扬,伸手去挑逗小娘子,韩艺林马上意识到危险,如脱兔般跳开桌子,撒腿就往外跑。
孔二撒开他的蛤蟆腿,边追边喊:“娘子别跑。”
众人不明所以,看着孔二追着小娘子,还以为是丈夫追跑家的小娘子,无不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