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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甜蜜的废话

    韩美人虽然被绑,但实际上始终未离开过正德大街,逃跑时,聪明的她也尽挑人多的地方跑,恰逢回黔宁王府的沐斌。

    街上的人很多,但韩美人显然不是个蠢笨的人,在众多人当中,一眼就看到了衣着奢华、气宇不凡的沐斌,顿时冲到沐斌面前,楚楚可怜、梨花带雨,扯着沐斌的袖子不肯撒手了。

    沐斌本想甩脱女子的衣袖,却在甩脱前看到了女子衣襟的一角隐藏的朝鲜王室族标。

    沐斌面色不由一冷,冷眼如刀似的射向孔二,再看孔二,一转身如泥鳅般的逃跑了,那速度,用风驰电掣来形容一点儿不为过。

    看着少女脸上残留的泪痕,身上褶皱丛生的衣裙,外加热汗淋漓的额头,需得先找个安身之所,对方是朝鲜王室相关的女子,显然,黔宁王府是绝对行不通的,自己所住的别院更是不方便,想了半天,沐斌才想起一个可以收留她的地方--大剧院。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到了剧院,听沐斌讲了事情的经过,雨荷的圣母情怀爆发,烧了满满一大木桶的热水让她洗澡,韩艺林一见洗澡水,发疯般的就要向外跑,雨荷越制止,跑得越快,慌张中,撞倒了三张桌子,十只瓷盆,五只茶碗,破坏力令人乍舌。

    最后竟跑到了门边的关公像旁边,眼看着燕喃最喜欢的关公像倾刻如山倒,雨荷洪荒之力爆发,一个飞窜,一下子扯住了向外冲的韩艺林,瞬时一条裙袖被撕断,手臂上被指甲划破了长长的一条……

    韩美人吓得大哭,将整个剧院的人都惊得出来看热闹,以为一品大剧院仗势欺人,指指点点。

    沐斌脸上一黑,赶紧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了女子裸臂的身上,安抚女子坐下,稳定情绪,又接过雨荷递过来的帕子,递给女子……

    于是,就有了大家所看到的一幕。

    听沐斌磕磕绊绊的说完了事情的经过,燕喃撇了撇嘴,酸溜溜低声道:“好一个英雄救美的烂梗,不以身相许都对不起编剧。”

    抬眼间,少女正拿着一丝方帕擦着泪水,只是,那个羞赦的表情看着“木头”是几个意思?

    再转头,沐斌看着自己,眼睛放光,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是几个意思?

    沐斌心情愉悦的向朱瞻基说明了他所认为的事情的经过。

    韩艺林又向李祹说明着事情的经过。

    燕喃听着两头的对话,嘴角不由一抽,这个误会还真是比山还大。

    韩艺林所述:从行径上得知孔二是只色中恶鬼,幸得少年所救,但一进得这个男客云集的大剧院,心下登时不安。

    再加上雨荷一脸的谄笑,定要给自己换衣洗澡,这分明是女子初夜“验身”的步骤,于是警戒心理呈直线飙升,拼命逃跑,幸亏救她的少年阻拦住那个一心要擒自己的女子……

    燕喃抬头看了看现在满脸黑气的雨荷,那个叉腰飙悍的样子,还真的有点儿像被抢了银子的“老鸨”……

    想着,竟很没品的扑哧笑出声来。

    将其中的误会向韩艺林解释了一遍,韩艺林满脸的尴尬,脸色红红的看着沐斌。

    韩美人洗了澡,换了衫裙,重新出来见了礼,较先前的狼狈更现十分颜色,眉含情,眼含笑,就连长发上的水珠仿佛都闪着煜煜的光辉,一双美目直直的看向沐斌,里面仿佛长出一只钩子般。

    李祹不禁眉头一皱,沐斌则一如继往的似笑非笑的看着燕喃;

    燕喃则一脸阶级斗争的站在韩美人看向沐斌的视野间,成了一堵阻挡视线的墙;

    朱瞻基则一脸探纠的看着几人间空气的诡异流动,神情不明。

    胡潼进来的时候,瞬时感觉空气中流动着的刀光箭影,顺手将一盘吃食放在旁边的桌上道:“老大,快过来,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也不管几人的脸色,亲昵的让着燕喃吃喝。

    朱瞻基及其他众人眼睛齐刷刷扫向胡潼,胡潼后知后觉的一弯腰,谄笑道:“殿下,您和大君的吃食马上,这些都是些不好的,让小‘侍卫’吃刚好……”

    燕喃嘴角一抽,瞟了一眼很没骨气的胡潼,向朱瞻基一抱拳道:“殿下,属下告退一下。”

    这唯一的翻译官怎能放行,李祹忙阻拦道:“骆……,做什么?”

    燕喃一翻白眼,见朱瞻基亦没有让自己退下的意思,转而恭敬道:“回殿下,属下要出恭……”

    再看朱瞻基,脸色红黑红黑的,就连李祹,嘴角也可疑的扯动了下。

    燕喃在众人怪异的神情中,拿着桌上的吃食下去了,丝毫没觉得到茅房出恭拿着吃食有何不妥。

    前脚刚走,沐斌也站了起来,向朱瞻基抱拳道:“殿下……末将,末将也要……出恭……”说完,脸色淡然的出了雅间,留下一脸阴沉的朱瞻基和一脸探纠之色的李祹。

    燕喃正和雨荷在郁金香厅聊得开怀,只听门被敲了两下,沐斌推门而立,欣长的身材,倚在门框上,眼睛里带着邪魅。

    雨荷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从外面将门关上。

    燕喃有些口吃的问道:“你,你来干什么?”

    “我来茅房。”

    “这不是茅房……”

    正要抬杠的人儿,只觉小小的身躯拥入了一个厚重的怀抱,挣扎两下无果,便任由着少年抱着,眼睛闭着,静静的嗅着青竹的味道,感觉着少年如鼓的心跳。

    待少年情绪有些稳定,燕喃才推开少年道:“我很好。”

    “你不好,你脸上的划痕,你瘦削的脸庞,你不娱的神色,一切的一切,都告诉我,你很不好。”

    少年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淡漠的回答,只是,几许的颤音,暴露出,此时的他,并不平静。

    “哦……”女孩儿也是淡漠的回答,只是,几许的辛酸,暴露出,此时的她,亦不平静。

    “那个李祹你离他远点儿,他一举挫败两个兄长,被封为忠宁大君,没有表面上看得这么简单……”少年坐下来,静静的剥了一枚虾子,自然的放在女孩儿盘子里。

    “小心那个韩艺林。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人民利益高于一切,美人计加糖衣炮弹被广泛应用,且屡试不爽,她,不一定是解语花,很可能是朝鲜间谍……”女孩儿坐下来,静静的用筷子接过虾仁,放在嘴里咀嚼着。

    “宫中的人都不要轻信,尤其是那些个指挥史同知什么的,很可能打着为你着想的因由,背后算计你,别有用心。”少年又夹了一只丸子,递给女孩儿。

    “你也要如鸟儿爱惜自己的羽毛希望爱惜名誉,别被‘野花’、‘野草’迷了眼,被好事者利用了。”女孩儿用筷子去接少年筷子上的丸子,觉得不给力,干脆如雏鸟般用嘴去接少年筷子上的丸子。

    “皇宫内院不是表面的太平盛世,你别被一时的名利和冲动所迷惑,忘记了你一直出宫的梦想。”少年又拿起一只虾子,内心里有一丝丝的紧张,从内线听到的消息,他有猜测出,朱瞻基对洛洛有些懵懂的情意,只怕还不浅。

    “你也一样,再美好的事物,你也要剖开来看内在的实质,不能以面概全。”女孩儿惯性的用唇去接虾子,碰触到了少年微凉的手指,二人俱是一怔。

    少年的手指俱是虾汁的味道,浓浓的,咸咸的。

    女孩儿掩拭的将虾子吞到嘴里,忘了咀嚼,直接吞了下去,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看着少年布满虾汁的手指,那个手指,一定,很香,很甜。

    少年用布巾擦了擦手,女孩儿方收回不舍的眼光,却听少年语不惊人死不休道:“让我远离韩艺林就直说,费那么多话……”

    女孩儿眼睛一立,回瞪道:“你不也一样,谈什么阴谋论、名利场,让我离开朱瞻基和杨锡不就行了,费那么多话……比女人还啰嗦……”

    两人如同斗鸡似的瞪了半天,少年当先败下阵来,用帕子擦了擦满是油浸的女孩儿的唇角,嘲讽道:“和可可一样,只知道吃喝拉,不知道擦……”

    于是再次换来女孩儿的怒目,嘟起的殷红的唇,分外的诱人。

    少年掩拭的轻咳一声道:“太子已经答应我,护你周全,最多不超过两年,你就可以出宫重获自由。”

    少年心中却轻叹,如果不是家族的牵绊,何须两年,现在,他就可以将她偷偷弄出宫来,管他们给自己安上什么罪名,从此浪迹天崖,双宿双飞。

    可惜,没有如果,他,是沐家的长子嫡孙,是大明朝的忠臣良将,他,还要顾及沐家以及与沐家相关的无数条性命。

    女孩儿眼色一暗,牵起少年的手,却感觉少年的手掌较原来更加的磨砺,翻开手掌,上面如沟壑般的厚茧满布,与纤纤公子的形象大相径庭,迟疑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少年想要抽回手,却被女孩儿固执的拽住,不动分毫,云淡风轻的回答:“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前十八年练功练得不够,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以前有内力支撑,现在失了倚仗,便弃剑练鞭和弩了。”

    燕喃顿觉咽喉一哽,呼吸有些不畅了。

    门被推开,燕喃忙松开少年的掌,胡潼拿着两个小瓷罐进来。

    眼观鼻,鼻观心,假意未看到窘迫的二人,放下瓷罐子道:“这是某个害相思病的人给某个爱吃笋的人腌制的春笋。为了移栽竹林,汤泉山都快被拔成秃子了。”

    某人某人的叫着,眼睛控诉般的看着二人,一看就知道控诉的是谁。

    燕喃脸色一红,却装作不知的打开瓷罐,瓷罐表面一层冰凉的触感,现在是大热天,保存下来如此爽口的腌制春笋,定是放了冰库里的。

    直接用手抓起一条放在嘴里,薄凉入心,舒爽薄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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