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章 月然沉睡
凤珏匿去气息，就是为了不想让君华发现。所以当君华站在月然殿里一脸沉寂的时候，凤珏已经不见了人影。
“小珏她莫非是去了妖界？”月然阖着眼，手肘撑在自己的枕头上，虚晃了一下问。
君华看着月然的模样，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看得出来，你身上的灵气已经要被破空剑吸食殆尽了。”君华敛了敛眸说。
上次凤珏也闯去了妖界，但很快便回来了，约莫也就唏嘘着胡思乱想一番。但这一次，她肯定是再清醒不过的了。
让君华忧心的是，凤珏极有可能因为月然而生出毁灭破空剑的意思。
虽然现在三界神器皆是被封印，但也不能无视它们原本都是镇守三界的神器，若是它们任何一件消失，可能就会给妖界带来巨大的灾难，冲破三界的平衡。
她可能也想到，要救月然必定就只剩下这个办法。
“若是我阻止了她，你别怪我。”君华说。
月然也不睁眼，唇角几乎看不见地提了提，“我是妖界妖君，是三神之一，怪不得任何人的。”
君华听罢，便是身影一晃，化作了一缕轻烟，同样离开了神域。
一定要赶上！
而凤珏那头，眼见着已经可以遥遥望见破空剑了。红炎异常地明亮，与那封印锁链的冰冷全然不同。
破空剑的神力恢复了，可是月然的神魄都要开始涣散了。
凤珏不能理解，莫非他们三神的存在，就仅仅是为了给三界的上古神器当做祭奠的吗？
说得好听护着苍生，可这天地却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就好像是当初仙域的毁灭消失一般，令人心寒。
既然如此，那护着这神器又有什么用呢？
莫非只是为了这天下生灵的福祸，就得大义到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留不住吗？
凤珏以前从未多想过，甚至可以说不会反驳君华与她说的每一句话，只是这一次，她就是真的忍不下去了，她就只是想要他们可以长久地陪伴下去，难道连这都如此之难吗？
凤珏眼中清冷，飞身停在破空剑之前，接着抬手一点自己的眉心，抽出了几丝自己的神力，接着双手结印，蓦地向前一甩，那印记便是重重地落在了破空剑的封印上，而破空剑像是也受到了一时间的影响，火光闪烁了一下，变得沉暗了些。
她冷哼了一声，随之便是要抬手一把向破空剑抓去。
只是与此同时，一只手从她的身旁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让她不禁抬眸扫向了来的人。
“君华，放手。”凤珏低语道。
君华眼底漆黑，墨发无风自动，难得地对着凤珏沉下声说：“和我回去。”
“月姐姐等不下去了！”凤珏用力甩开君华的手腕，退后了一步，对着君华第一次吼了一句，然后就是转身要去拿破空剑。
恍惚间似是听见君华深深叹了口气，接着凤珏已是觉着脑海混沌，背后也是一痛，人也直接朝前跌了过去，最后被君华拥在了怀里。
“君华你不能把我带回去……”
君华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人，眼里忽明忽暗，腾出一手朝着破空剑挥去，一会儿过去，破空剑像是恢复了原状，他才撤回了手。
脚下一动，便是带着凤珏一路回了神域。
“君华，你真的要消除她的记忆吗？”月然坐在床沿边上，捋了捋凤珏额前的碎发。
“要是她还记得，那三界神器就会就此消失。”君华微微笑了笑，眼神仍是柔和地瞧着凤珏。
“其实我应该谢谢小珏的，至少没有任何一刻，让我觉着有现在这般平静的感觉。”月然提起唇角说。
君华看着月然虚晃了一下起身，接着道：“破空剑的剑魂被阿珏的神魄冲散了些，估计近些日子不会有办法吸纳得了你的灵气，应是还能再拖一阵。”
“拖来拖去都是这短短时日，你也不必宽慰我了，我也只是怕小珏伤心罢了，毕竟这还是第一次我看她气成这样。”月然阖了阖眼摇头说道。
待到凤珏醒过来的时候，当真是只揉着自己的头说道：“总觉着自己好像这一觉睡得不安稳。”
君华像个没事人一般说：“要是累了就再休息会儿好了，也只怪得着你自己，日日都算是过得潇洒。”
凤珏偏了偏头，一把拽住君华刚刚整理好的衣角，眯了眯眼说：“若我过得不好，你就真的心安？”
君华闻言，竟是陡然失笑。
过去一段时间，凤珏的确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唯独只是每每她想要去月然那里都会被君华阻止，说是月然在祭炼法器，不宜打扰，于是凤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寻思着君华说的没有过去。
一日夜里，她睡得迷糊，而君华似是起了身，然后她便觉着自己睡得愈发沉了，连眼睛都倦得睁不开一丝。
君华在凤珏身上掐了诀才敢出了殿门，看见的就是月然对着月色背身而立，脸色显得更是煞白了起来。
“破空剑的封印松了，你要晓得不能怪小珏。”月然说。
“我知道。”君华应声。
凤珏为了狠心毁去破空剑，不惜用自己的神力为代价，君华阻止了她让破空剑彻底消失，却无法忽视封印松动的事实。
原本这三界神器就是靠着三神为生，他们还真的不晓得自己的性命究竟是为了谁存在的。到了如今，又有什么所谓呢？
“那我走了，你可要照顾好她，虽然我们可能都护不了对方太久。”月然目光晃了晃，半是感叹着说。
“当然。”
凤珏怎么都不会想得到，她翌日醒来要听到的只能是月然用自己的神魄镇压了破空剑，所以再也醒不过来的消息。
她一下子接受不住，险些就冲去妖界翻了天，幸好被君华阻止了下来。
这么一百年里，她整个人都过得恍恍惚惚的，第一次受了如此大的打击。她时而跑到月然的殿里，又瞧见月然的神身，却是流不出泪来，只是心中酸涩得不行。
君华有的时候无言，只好将凤珏硬是直接抱着扔回了自己的殿里，随后便会见着女子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团，头发也乱糟糟的，只露出半截藕臂。
但终归最后每每是被君华从里头拽了出来，盯着她的眼睛，又是闻着她的唇。
呼吸交缠之间，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凤珏颤抖着呼吸，但就是看见她一双眼睛里黑白分明，明明悲伤至极，却总是没有办法叫眼泪落下来。
凤珏抱着君华的腰际，死死地抓着他不放开，胡乱地扯着他的腰带，撒气般地将他的衣服通通踢到了地面上去。
君华也是顺着她的意思，吻从她的额头一直向下挪着，从鼻尖移到唇上，摩挲了几番又咬过她的脖颈，留下了清晰的红痕之后才在她的锁骨这里留转不定。
“君华，你是不是说过你喜欢我？”凤珏突兀地问。
君华漆黑的眸子不避讳地撞进了她的视线，他说：“诚然。”
“我大抵是永远都脱不开你了，所以要是有一天连你都放弃了我，那你信着，即使是逆了这个天，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凤珏说。
“我信。”君华应道。
“那就好。”凤珏微笑。
过去一百年，白秋也看上去长大了些，总算是有十五六岁小姑娘的模样了，灵动的眼睛扑闪着格外明朗，就是脾气实在稚嫩得很，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但值得欣喜的是，她的修为竟是一路窜到了大罗金仙，就差了一些就能飞升下一阶了。
幸而她也很听凤珏的话，乖乖地在神域找了个清净的偏殿闭关了起来。
百年之前妖界神器破空剑的动荡发生之事，直至如今都是令众修士印象颇为深刻，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妖界失去的是他们的上神，妖君月然。这一百年过去，他们还是心有余悸。若是破空剑的封印解开，那他们想要活命，实在是太难。
凤珏去湖边独酌了几杯之后便走回了潭华宫，却是刚一走进寝殿，便觉着自己的体内气息竟像是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到处乱窜，接着竟然快速消失起来。
她的脸色一变，脚下一瞬间虚浮，险些就向前跌出去，幸好她还在床栏上扶了一下。
君华从门外走进来，见着这副状况神色也是未变，薄唇抿着，俊容依旧是让人一看就赏心悦目。
“君华，我想去仙界一趟。”凤珏抬手揉了揉额角，瞥了眼君华说。
君华幽深的眼底似是有微光闪过，随后便是见他竟是平和地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发丝道：“我替你去看看。”
“可我觉着是幻明镜有些异动。”凤珏柳眉微皱。
“那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别忘了玄天鼎在魔界也没有安生过。”君华随意地说：“这段日子云虚都会来神域，有事便和他说说好了。”
凤珏疑惑，“现在就要走，这么急？”
“约莫是的，不过我还先有事要去趟魔界，所以会耽搁上些时日。”君华语气温温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