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赏赐
“什么！?”云姝登时脸色大变，几步跑到慕云峥面前问，“谁受伤了？伤得重不重?治好了吗？”
“你别急，听我说。”慕云峥拍拍她的肩说，“是那个叫塔塔尔的姑娘，手上中了一针。已经给御医看过了，毒很难解，不过情况暂时稳住了。”
那可是浮阎庭的毒！断魂蛊毒让温嵩吃了多少苦，连鬼怵都败下阵来，不可谓不可怕！
想到这些，云姝连忙拉着慕云峥说：“我要进宫，二哥，快带我进宫！”
他点点头，云姝连忙跑去准备。
顾钦玦他们被安排在瀚海殿，从前有北疆使臣来访，都是住的这里。
慕云峥有皇帝亲赐的手谕和令牌，在皇宫几乎是随意进出，加上九皇子沈佑祺，带个云姝实在绰绰有余。
三人在大堂等候，宫女前去通报，不久，顾钦玦便疾步而来。他似乎在忙什么，一头波浪卷发随意束在脑后，袖子挽着双手还是湿的。
他正要拜见三人，云姝就迫不及待跑上去问：“你没事吧？”
慕云峥马上酸溜溜地说：“二哥都说他没事了，还问。”
云姝脸登时红了。
虽然慕云峥说受伤的是塔塔尔，她还是迫切想确认他确实安好。
顾钦玦边放下袖子边说：“害你担心了，我没事。其实昨夜那毒针本是飞向我的，塔塔尔替我挡了那一针。”说着，他忧心地叹口气。
原本是冲向他的?是凑巧，还是……云姝隐隐嗅到阴谋的味道。
这一切似乎没那么简单！
“塔塔尔如何了？要紧么？”
“这我也说过了。”慕云峥懒洋洋地插嘴。
云姝回头，不高兴地瞪他一眼，沈佑祺立马很“热心”地拿了一块榛子酥堵住慕云峥的嘴。
顾钦玦说：“你们的御医早上来过一趟，逼了点血出来，但是他说解药很难配制，希望塔塔尔能撑得住吧。”
在其他人眼里，塔塔尔只是一个北疆王子的侍女，简直不值一提，云姝很担心那些唯利是图的御医会不会就这样放着不管。
要不要去找师父?南宫卓医术高绝，见多识广，西域的毒应该也能解。
但她根本不知道南宫卓如今身在何处，自她离开华山他们不曾联系过，如今找他根本是大海捞针啊。
怎么办啊？
肩膀上突然被人轻拍，云姝抬头，顾钦玦一双浅蓝的眼睛好似向阳生长的牵牛花，苦涩而坚强地散发微笑的光芒。
“担心就去看看她吧。”他说。
云姝愣愣地点头，跟着他穿过朱红色的抄手游廊，来到一座别致的小院。
推门进屋，卧房里，一个北疆的武士正在用小刀削苹果，另两人在扶塔塔尔坐起来，云姝站在门口都看得见塔塔尔的脸色有多差。
他们身处异乡只能相依为命，虽然辛酸了些，但几个人好得就像一家子，相互扶持相互照顾，真是很温馨。云姝禁不住热泪盈眶。
三个武士见了云姝，都客气地行礼，塔塔尔直接转头无视。
“塔塔尔，慕小姐来看你了。”顾钦玦说。
“我好得很，不需要她看，让她走。”塔塔尔的声音虚弱得吓人。
“塔塔尔……”
“算了。”云姝说，“还有心思赶我走说明她还好呢，我就放心了。”
顾钦玦苦笑，送云姝出去。
两人走回去的速度比来时慢很多，都下意识放慢了步伐。
云姝转头看着游廊和外面的园林，身边的顾钦玦和它们是那么格格不入。
“还适应吗？”
“挺好的。”他简单说。
她想了想说：“也不是没有使臣长居过天朝，有半年的有五年的。虽然他们一开始严格保持着自己国家的风格，但久而久之就被同化了，穿汉人的衣服，吃汉人的东西，过汉人的节日，然后不再思乡思国。
“虽然恪守本身很艰难，适应环境会过得更容易，但是我不希望你那样。”她强挤出一抹笑，凝望着顾钦玦，“因为你是要回去的，你不属于这里。”
“谢谢，我知道。”顾钦玦笑道，“慕小姐，我很高兴还能有你这样一个朋友。”
“既然当我是朋友，那就别再叫我慕小姐了。”
他想了想，有些不自然地说：“那我叫你云姝。”
她点头，其实心里有些失落，以为他会叫她欢欢。
“昨晚，刺客就在你身边，你还同他过了两招，看着真是惊险，后来你还追出去了吧？慕将军当时看着可担心你了。”顾钦玦说。
云姝苦笑：“回去被他骂惨了。”
“你的确不该独自追出去。”他说，“我也很担心。”
云姝惊讶地看着他，顾钦玦冲她淡淡一笑，似乎并没有其他意思。
只是……朋友间的关心吧。
离开瀚海殿，云姝随慕云峥去御花园觐见。
远远就听见琴瑟击鼓声，走近一看，凉亭里一个红衣女郎正手持折扇翩翩起舞，自那妖娆性感的背影不难看出这女子便是那个外族使节送来讨好皇帝的美人。
坐在她面前的皇帝随着节奏打拍子，看着美人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云姝还以为皇帝会被昨晚的行刺吓得不轻导致卧床不起，或者龙颜大怒不查出幕后主使誓不罢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不仅面色红润，还借着冬日暖阳在此享受笙歌曼舞，悠哉快活得很啊。
心里吐槽，面上云姝还是随慕云峥拜见道：“云姝（臣慕云峥）参见皇上。”
曲声戛然而止，红衣女郎也停下舞蹈，款款走到皇帝身边，乖巧地剥葡萄。
“平身吧。”皇帝的声音听着心情似乎不错。
“谢皇上。”
两人起身，云姝抬头时发现红衣女郎正好奇地看着她。
女郎未戴面纱，如今一窥她的容颜，果然同她的身材一样风情万种，媚得不行。
云姝的视线只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便自然地移开。
皇帝道：“云姝啊，昨夜你护驾有功，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云姝推辞说：“陛下贵为天子，云姝身为子民保护陛下是应该的，不敢要什么赏赐。”
皇帝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是知书达理，不愧是丞相之女，将军之妹啊！你也不必推脱了，朕能赏的定当赏！”
这就有些难了，还不如直接给点什么，但皇帝偏偏要她自己开口，那她要的既不能让皇帝觉得敷衍了事，又不能太贵重，其中分寸要拿捏得很准！
这时，云姝突然想到了秦媛！
若不借此将黄氏吞掉的赏赐都拿回来吧?
她下意识看向慕云峥，昨晚他那句怒吼忽又回荡在耳边。
“都是为了保护你！”
慕云峥余光瞟她一眼，弱弱地叹气。
唉，算了。
云姝道：“谢陛下抬爱，但云姝自觉年纪尚小，实在无法想到什么赏赐能衬得起龙恩，不知可否让家兄给云姝提些建议?”
皇帝一想，也不是不行，便道：“那慕卿有什么想法吗？”
慕云峥思索后，抱拳道：“臣斗胆，不若请陛下赐云姝个大内侍卫的头衔，但她毕竟只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便只挂个名便是。大内侍卫负责保护陛下与皇宫周全，对习武之人来说可谓是莫大的荣誉，当作陛下的赏赐再适合不过。”
皇帝闻言，斟酌片刻后说：“的确是不错的提议。昨晚云姝与那刺客过招，倒确有大内侍卫的风范。云姝你可愿意啊？”
“云姝愿意，谢陛下隆恩。”
皇帝点点头，又一道赏了些金银珠宝。
云姝又谢过，方与慕云峥退去。
一出御花园，云姝便问他道：“二哥，你这是什么打算?”
“自然是替你打算了。”慕云峥道，“那个姑娘身子不好，你怎么可能放心。与其往后再去天牢带你出来，还不如直接给你弄个通行证，省得你绞尽脑汁潜入皇宫。”
诶，她还真打算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再偷偷溜进皇宫看一看塔塔尔的！起码要替她找到解药啊！
云姝一喜，忙搂着他讨好说：“二哥，你真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哥哥了！”
“得，别奉承我，只要以后少怼我少给脸色看就行了。”慕云峥没好气道。
“嘿嘿，不会了不会了！”
正说着，一个声音突然道：“慕小姐！”
两人回头，只见一团烟霞飘然而来，竟是那红衣女郎，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异族打扮的侍女。
“丽美人。”慕云峥行礼道。
已经是美人了么？看来真的是深得皇帝宠爱啊！想必不久就能变成往后那个呼风唤雨的丽昭仪，威胁到皇后的地位了。
红衣女郎笑道：“见过慕将军。”她又看向云姝，“奴家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想，奴家的绣球选中慕小姐是不是天意呢？不然陛下可能就会受伤了呢。”
慕云峥道：“是陛下鸿福齐天，也是美人对陛下的心意，让上天安排云姝护驾吧。”
“将军真会说话。奴家也是与慕小姐一见如故，奴家刚入宫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希望能让慕小姐教教奴家呢。”她娇媚一笑。
“但云姝并非皇宫之人，怼那些规矩怕也不是很懂。”
“请将军见谅，奴家也很难找到一个信任的汉人……今日一早送来的膳食里竟还藏有银针，若不是侍女瞧见了，只怕……”她似是回想起早上的惊魂瞬间，心悸得险些哭出来，“只是聊聊也好啊，陛下喜欢什么，习惯什么，你们这些子民应当再清楚不过了！”
望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慕云峥心肠也硬不起来，只好对云姝说：“那你便同美人走一走吧，晚些我来接你。”
红衣女郎破涕为笑，忙谢过慕云峥，而后挽着云姝离去。
走到拐弯处，云姝立刻松开她的手，后退三步，冷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缇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