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前奏
等明日早朝，不知那些大臣看见温嵩出现会是什么表情，皇帝又会是什么表情。
温嵩身为第一将军，为天朝奋战了大半辈子，得知他的死讯，三军将士及百姓无不为其痛哭，但皇帝只是给温家一点抚恤就再没什么表示。
虽说天朝大胜，做皇帝的自然高兴，忙着欢庆办庆功宴也无可厚非。
但如今庆功宴已过，他也未被刺客吓着，有时间看美人跳舞沉浸于声色犬马，却不愿踏出宫门慰问温家上下，看样子国丧也是不准备给温嵩办了。
这些话云姝都没有说，慕云峥和温嵩也都没有说。
皇帝忘恩负义是真，荒淫无度是真，但天朝需要他。
而且，他们保的家卫的国不是皇帝一个人的，是天下千千万万人的，也是他们的。
所以无论在位者品性如何，他们只要顾其本职，无愧于心便是真！
这也是慕云峥常对她说的，因此云姝即便心疼自家二哥和温嵩，这些为他们抱不平的话都只憋在心里。
过了几天，慕云峥给云姝送来了大内侍卫的令牌和制服，云姝穿上试了试，虽是男子的服饰，在她身上却一点不会怪，反有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慕永吉羡慕得眼睛都红了，秦媛逗他说也给他仿做一件过过瘾，把他高兴坏了。
云姝迫不及待和慕云峥进宫，虽然只是名誉上的，令牌和制服却是货真价实，他们畅通无阻地到达了瀚海殿。
进门时，三个武士和塔塔尔正在合力抬两尊酒缸，见到慕云峥正要停下手头的活拜见，慕云峥摆摆手，撸了袖子就上去，将塔塔尔的活接了过来，四个大男人呼哧呼哧地在院子里忙活起来。
云姝看了塔塔尔一眼，见她起色很好，也就放心了。
塔塔尔叉腰道：“衣服不错嘛！”
云姝惊了，不知是惊讶她主动和自己说话，还是她一眼就认出自己，当下很是局促地说：“我以为你会认不出来呢。”
“你那张脸，抹黑了都不一定能冒充男人。”塔塔尔看着别处，别扭地说，“解药的事，谢谢你了。”
云姝笑道：“没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解药，让我二哥去找太医看了一下。”
塔塔尔点点头，也不多问她解药从哪里来的。
两人站在院子里难免尴尬，塔塔尔便道：“进来吧，等他们抬完酒缸。”
“他们抬酒缸做什么？”
“我们酿了点米酒，后来发现后院更适合存酒，就想搬到那里去。你们这儿的桂花可真香！我们酿了好多桂花酒，明年开春就能喝啦！到时候一起来啊！”
云姝摆摆手说：“我不会喝酒。”
塔塔尔皱眉说：“居然还有不会喝酒的人?你们天朝人就是矫情。我教你！”
她只是笑笑，又问：“殿下呢？”
“在厨房做饭呢。”
“厨房?皇上没有安排厨子给你们吗？”云姝看看四周，好像除了门口两个侍卫，她来这么久了还没见到一个侍女太监来伺候呢，上回还有的呢。
塔塔尔道：“也不知怎么回事，前几天突然有个自称太监总管的人过来，说是伺候你们皇帝的人手不够，就把人都招走了，到现在都没带回来呢。”
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只为给皇帝端一杯茶?这样还会人手不够?当那些追名逐利的人死光了吗？
云姝气不打一处来，这分明就是谁在刁难他们！
塔塔尔见她生气，便说：“你别不高兴了，反正那些侍女太监在这儿也是碍手碍脚，常常凑在一起说我们什么蛮子野人的，还真以为我们听不懂汉语呢？厨子做的菜我们也不大喜欢，不就几个炒菜吗？还给他屌上天了！总说我们北疆人只会吃肉，吃不来他做的菜。我们来这儿饮食改变了许多好吗，虽然是被迫的。”
听她抱怨，云姝忽然很高兴，忍不住笑出来。
“你笑什么?”塔塔尔不解。
“我从前问殿下在天朝过得好不好，你们习不习惯，他总说可以。我知道那不是真的，谁会那么快适应异国他乡的饮食呢？现在你同我说了这些，说明我们不见外啦，所以我很高兴。”
塔塔尔脸有些红，虽极力装出不屑一顾的表情，嘴还是控制不了一扬，说：“其实殿下也当你是朋友。他就那样，不想任何人担心他。”
跟着塔塔尔去厨房，顾钦玦正端着一大碗青菜汤走出来，塔塔尔连忙接过去，端去大厅。
看见云姝，他没有很惊讶，好像她是常常都会来串门的邻居一样，打量她一眼道：“听九皇子说你被封了大内侍卫，恭喜啊。”末了他补充一句，“很漂亮！”
一路过来很多人夸奖过她这身制服，云姝都只是一笑置之，但被他赞美她便很不好意思，脸莫名就红了，心一直噗噗跳的。
“九……九皇子还来过这儿吗？”她结结巴巴地问。
顾钦玦点点头说：“他经常和阿里他们三人喝酒，还会带点肉过来给我们，真的很难想象他那样豪爽的人会是天朝的皇子。”
云姝笑道：“那可不！他可是皇子里一朵灿烂的奇葩！”
饭菜齐了，云姝和慕云峥也没走，直接坐下来一起吃了饭。
顾钦玦的手艺还不错，一桌子也都不是挑剔的人，吃得都很满足。慕云峥他们又开了一坛酒，小腥了几杯。
没想到到了天朝，他们还能有机会好好坐下吃一顿，云姝真的很感激。
离开瀚海殿已经差不多傍晚，云姝与慕云峥走在离宫的路上，前方忽然走来两个女子，云姝好奇地看去，险些惊得说不出话来。
田玉婉福身道：“玉婉见过慕将军，见过慕小姐。”
慕云峥点头，而后平静地抱拳道：“参见公主。”云姝忙随他一起。
沈思思道：“平身吧。”什么也没再说，什么也没再问，挽着田玉婉的手，两人谈笑着离去，后面几个侍女也匆匆而过。
她们，怎么会在一起的?前世她们可没有什么往来！
而且……
云姝看向慕云峥，见他神色如常，很担忧地问：“二哥，你和公主殿下怎么了？”
看沈思思的样子，他们又不像是吵架，但为什么竟形同陌路了?
“没什么。”他抬脚就走。
云姝跟上他，问：“这回二哥立了这么大的功，怎么还不跟皇上提亲?”
“这段时间有太多事要处理了，等些天吧。”
“二哥，你当我傻吗？公主那个样子，你们一定发生了什么！快告诉我！”
慕云峥无奈地说：“欢欢，你不觉得自己操心太多，太累了吗？”
她立刻摇摇脑袋，“这是二哥的事，我永远不会觉得累！”
“好吧。”他叹口气说，“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自打我回来公主就再没找过我，那次庆功宴上她的表现也很反常。或许她在烦恼什么，毕竟女人心海底针，说不定过些天就好了。等过了年再说吧，若开春一切都好，我会向皇上提亲的。倒是那个田小姐不知怎么攀上了公主，公主心思单纯，不知会被她撺掇着做出什么事来。你自个儿小心些。”
云姝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几日一晃而过，虽有许多烦心事积在心头，云姝还是牢牢记得秦媛的生辰，天蒙蒙就起来准备亲手给她下一碗长寿面。
一开门，猛地一股寒风吹进来，云姝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没想到已经这么冷了，她赶紧又回去加件衣服。
她缩着身子跑过檐廊，路过秦媛的房间，门缝隐隐透出一抹朦胧的灯光。
已经起来了吗？
云姝好奇地凑过去看，堂屋里那张老旧的四角桌前正坐着两个人，不正是秦媛和慕观吗？
吓！慕观怎么会来这里！她一定是没睡醒！
云姝赶紧又凑过去看了一眼，确定真的是慕观后，仍旧难以相信！
许是怕吵醒慕永吉，两人说话很小声，但看秦媛的神色，慕观应该不是在刁难她。
他们竟也有什么好说的吗？
云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慕观除了给自己娘亲难堪外，还能做什么“好事”！
她正想静下来细听，卧室一声呓语吓了她一跳，秦媛连忙站起来进屋去将慕永吉哄睡。
借着窗上的影子，云姝看见慕观也进去了，似乎也在俯身哄慕永吉入睡，与秦媛挨着，似乎还笑了。
到底怎么回事?云姝带着满腹疑惑匆匆离开了门口，到了厨房又就着门槛坐下，想了半天也不明白一直对他们母子三人不闻不问的慕观，为什么又突然对秦媛好起来了。
待起床做早饭的王妈来了，云姝才想起来自己是要煮长寿面来着的。
而径直去了厨房的云姝没有发现侧对着秦媛房门的院门是虚掩的，一双冰冷的眼睛一直在向里偷窥着。
“哼！骚蹄子！”黄氏怒极反笑，冷着脸甩袖而去。
身后一个老嬷嬷跟上去，愤愤不平道：“老爷明明早已瞧不上那个贱人，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想的，竟背着夫人您与她私会了！”
“何止今天?每年那贱人的生辰，老爷都会偷偷来看她，还以为我不知道呢！”黄氏狠狠吐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笑着说，“今日三夫人生辰，我这个大夫人怎么也得备份薄礼不是?”
老嬷嬷试探着问：“夫人的意思是?”
“那个田小姐不是给了仙儿一样好东西吗？是时候用了。”黄氏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