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回归
“上回，我托你查的那人可有什么消息?”
沈佑航摇摇头道：“长安城去过西域的人倒不是没有，但没有一个叫顾梁的。”
“这样啊。”云姝黯然道。
沈佑航安慰她说：“他若自西域回来，也不一定就会来长安，即便来了也不一定会用这个名字。关于他还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吗？”
云姝苦笑着摇摇头。
芙雅提起这个伤了她心的男人已经很痛苦，云姝当时见她那个模样，是真的不敢细问，如今再想有什么消息也没地方问了。
“那我再派人找找，不行就扩大范围。”他道。
但云姝有预感，恐怕是打听不到什么了，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于是只是随口道：“谢谢。”
“你我之间还提什么谢字?”沈佑航面色似有不悦，惹得云姝一惊，自省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又问：“没有什么其他的要告诉我吗？”
其他的?什么?
云姝疑惑地看着他，见他深深皱眉，似乎真的在等什么。
“你指什么?”
“进宫，真的只是为了领赏么？”
她脊背蓦地一凉，突然想到他可是成王，皇宫这么重要的地方自然布满他的眼线了，她去了瀚海殿的事，早有人告备过他了吧？他只是在等着她亲口说出来。
那一刻，云姝很害怕。她不喜欢这种被时刻监视，还被时刻考验的感觉，难道她要一直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揣摩他的心思么？
若是一直警惕着对方，他们之间迟早什么都不剩！
从前她单纯无知，被人欺负还觉得人家是待自己好，自然再没有心思去参悟他的想法。
但今世不一样了，她看得懂了。
看得懂了，就害怕了！
“是，我是去了瀚海殿。塔塔尔中了毒，我很不放心，所以想去看看她。”云姝强忍着不悦，但声音依旧冷冷的。
沈佑航连忙说：“欢欢，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我怕你代他不一样。”
“谁?”
“那个北疆质子。”他闷闷地说。
云姝一愣，这与顾钦玦有什么关系?
沈佑航皱着眉说：“他救了你，又待你那么好，我怕你会喜欢上他，然后爱上他。”他的声音好像被什么吸走了一样，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变得微妙。
云姝此时此刻不知是什么心情，这种话慕云峥也问过她，但没有他这么直接。
她连忙否认说：“才没有的事，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他救了我，我很感激他，仅此而已。”
沈佑航看着她着急解释的模样，倒像是另一种模式的辩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欢欢，我只是害怕。我沈佑航自信想要什么都能掌控在手，现在发现有一样是例外的。”他看着云姝，神色平静得很无措，“就是你的心。”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姝错愕地目送他离去，完全搞不清楚，他们这是拌嘴了吗？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为了什么?
第二日清早，相府迎来了这个月第二次听诏，正式封云姝为名誉大内侍卫，并赐价值百两黄金的赏赐，令牌则随制服一起于几日后送达。
待云姝接旨，相府上下恭恭敬敬送走皇宫的人，还没进门口慕云仙就怪里怪气地说：“平日里装什么清高自傲，还不是一样急着得陛下青睐，不顾性命终于也整了个什么封号回来呢！不过说白了也就是挂个名罢了，还藏着掖着不说，臭显摆什么呢！”
云姝笑道：“虽说只是挂个名的，但妹妹我起码有个官位，貌似有些职权还能使呢！姐姐往后可小心着，我练功的时候千万别站在旁边凑热闹！出了事我可不担多少责任！”
“你……你威胁我！”
“我有吗？”
慕云仙拿她没辙，连忙去慕观身边道：“爹爹，你看她！”
“云姝，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慕观立刻斥责道。
慕云仙得意一笑，这时又看见慕永吉在怒瞪着自己，正要告状，秦媛连忙说：“既然没什么事了，我们就先回去了。”牵着慕永吉与云姝离开。
云姝回到房刚坐下，院子里突然有人叫她，出去一瞧，是慕云峥。
她连忙跑出去问：“二哥，是塔塔尔的事吗？”
慕云峥没有回答，径自将云姝拉走。出门立刻上了马车，火急火燎的，好像在赶什么似的。
云姝心里愈发害怕了，又问了一句，慕云峥才说：“药是真的，她吃后过了一夜就全好了。”
“太好了！”云姝喜上眉梢，瞬间感觉心头一块大石轰然落地。她又问：“那你这是急什么?带我入宫看望她也不用这么匆忙吧？”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地笑笑，一直往车外张望。
马车在他的将军府停下，云姝还没来得及好好一下欣赏皇帝御赐的匾额就被他拽进了府里。
“二哥，到底去哪里嘛！”云姝不满地大叫，蓦地发现慕云峥带她来了花园。
而就在湖边的八角亭里，一个人安静地站起，朝她笑笑，而后伸出手招她过来。
云姝简直难以置信，错愕地看向自家二哥，他笑笑说：“去吧，就是温将军。”
“温将军……温将军！”
喃喃自语最终变成了带着哭腔的呼唤，云姝迈开步子就狂奔过去。
但她太过心急，忘了自己穿着襦裙不便大动作，跑到一半就踩到裙摆，尖叫一声摔在了地上。
慕云峥无奈地捂脸，亭里温嵩忙出来将云姝扶进亭坐好，责备道：“小心点，这么急做什么？”又递过去手帕给她擦鼻涕眼泪。
云姝看着老将军黝黑沧桑的脸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
慕云峥抱着手进来坐好，佯装嫌弃地说：“真给你哥丢脸。”
云姝当作没听见，缓过气来问：“将军，您是怎么……”她抽噎着，哭得过猛脸话都说不全。
温嵩叹口气道：“是那个叫况亓的西域人。”
“他?他真的救了您?”
他的神色有些暧昧，似乎在评判况亓的行为到底算不算是救自己。他道：“我记得我昏迷了很久，醒来后就在一间毡房里。身体还能坚持，想来应当是他给我服用了一些解药。况亓把你同他做的交易都告诉我了，我们两个于是一直等你们回来。但是没有，一直没有。等了约莫三日，况亓果断带着我离开。他绑着我走了很远的路，我也不知道是去哪里，想着反正你也回不来了，我就是这样死了也就算了。
“我们就这样走过戈壁滩，走过溪涧河流，走过草原，途中我们我们很少和对方说话，但他也不曾饿着我冷着我。我一直等着他杀了我，但是无论路上遇到什么困难，我是不是拖了后腿，他都没有表露任何杀意。
“他们魔教人自有一套联系方法，我隐隐开始怀疑，是不是路上他的主人已经用什么方法联系过他，那个魔息还没死?我太担心你了，后来就问他了。况亓只回了我一句话，‘送你回长安。’
“我们走了很长的路，终于到边塞附近的时候我认出来了，真的是回天朝。但即使进了天朝领土我也不敢试图求救，因为我不清楚你是不是在他们手里。”温嵩看向云姝，又继续说，“我们长途跋涉，终于到了长安。路上已经听说天朝战绩，所以看见满城欢庆时并不惊讶。况亓将我藏在一间不起眼的客栈里，就在庆功宴那个晚上，我见到了他的主人！”
云姝心立刻被提起，着急地问：“您真的见到了魔息?确定是他吗？”
“他那种气场别人冒充不了，肯定是他。”温嵩说，“魔息给我吃了解药，我问他你在哪里，他说你很安全。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等着功力恢复设法逃出去。没想到他们主仆出去后就没有回来，第二天一早我就自己出来了。”
魔息真的有履行承诺，放了温嵩！但他的毒是怎么解的?武功又是怎么恢复的?
温嵩道：“另外，魔息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他取出一张丝帛，云姝展开一看，丝帛上只以一种红色颜料画了一座山峰。
慕云峥凑过来一看说：“这是浮阎庭的标志吧，他给你这个做什么？”
云姝摇摇头，也觉得莫名其妙。
“这种颜料，”慕云峥摩挲一番道，“似乎不是常用的朱砂。”
“我也没什么头绪，但应该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温嵩说。
云姝刚将丝帛收好，温嵩又道：“轮到你了丫头。你把事情都告诉了云峥，但我想听你亲口说。”
看见慕云峥直勾勾盯着自己，云姝知道这回是无法省过魔息这个人物了，只好一五一十地从鬼怵给魔息下毒那夜说起，最后说：“两大长老如今都来了长安，目标很明显，就是陛下，或者更大，杀了北疆质子，乱两国安宁。这场博弈真的很大手笔！他们之中无论谁赢了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温嵩说：“他们浮阎庭靠天山在西域只手遮天，即便教内武功卓越者众多，但这里毕竟远离他们的优势领域，这就是他们失策之一。这是我们天朝人的地盘，就让他们瞧瞧我们天朝人的能耐，叫他们后悔托大，后悔惹我们！”
云姝与慕云峥都凝重地点了点头。
与北疆的战争虽然已经结束，但另一场更艰难的战争已经悄然展开。
从前他们还能退守边关，而这一次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因为身后就是整个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