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变化
千叶佑夕是在监护室醒来的，其实她的伤并没有多么严重，不过因为大量流血和千叶佑夕自身的昏迷让事态看上去非常严峻。
在陈锐包扎止血之后，舰上的医护人员除了消毒缝两针以外几乎都找不到可以做的医疗手段。
千叶佑夕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脸微笑坐在一旁凳子上的何承荣，想擦一擦眼睛看清楚那是谁，却无意之间扯动右臂的伤口，立刻疼的嗷嗷直叫。
何承荣闻声知道千叶佑夕醒了，立刻迎了上来按住千叶佑夕的右手“不要动这里，刚刚包扎好，如果乱动的话有可能会留下疤痕。”
千叶佑夕此时是看清这人是谁了，虽然只在工作人员表上见过一面，但是千叶佑夕还是记住了。这个人就是彼岸号的三把手，二副何承荣，前中国海军高级军官。
“我没事，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千叶佑夕慢慢的坐起来，靠在枕头上。
“你会说汉语啊，我能有什么事？”何承荣尴尬的笑了笑，他不知道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容易看穿自己来意，他更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实在是烂到家了。
空气耳麦中传来微弱的声音“你不用绕圈子，论演技你实在是不怎么样，既然她想知道，那你就直接进入正题。就跟我刚才告诉你的那样说。”
监护室的正面墙壁其实是一面单向镜，这也是方便观察重症病人，此时此刻陈锐就站在这里观察着千叶佑夕的一举一动。
千叶佑夕叹了口气，轻笑“将军阁下，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你演技不好么？”
何承荣咳嗽了两声，变得郑重起来，从床头柜拿出一份文件翻开，看着千叶佑夕问“千叶小姐，第三世界的基本原则，那我想问一问，身为千金小姐的您，为什么要来这里，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有必要回答这些问题么？”
“有必要！”何承荣注视着千叶佑夕“根据规定，任何意图不明的受训者将被遣返，如果你觉得这样也无所谓的话，那么可以选择不回答。”
千叶佑夕低下头，仿佛很纠结。
“好吧。这样说其实很难让你相信，其实我来这里的意图就跟其余人的第二意图差不多。”
“其余人的第二意图？”何承荣重复了一句这个话，顿时理解了是什么意思。其实报名参加受训的人绝大部分都是被黎明的招聘吸引过来的，所以说加入黎明集团可谓就是他们的第一意图。
那第二意图呢？那就是第三世界的原本意义，让这些原本对社会没什么用的人变得对社会有用！简单点就是说让他们得到自我升华。
千叶佑夕继续说道“因该有人告诉过您了，我虽然出身不凡，但是实在是对那些事情不感兴趣，更没有信心接手家里的产业，平日里也是随便幻想，有灵感了写点东西打发一下时间。”
何承荣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内心却被这名小女孩给深深的震撼到了。
“其实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自己找到那种自信，因为……我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千叶佑夕的声音慢慢变小，仿佛是触动了一些伤心的回忆。
“我……”
“你并不用解释什么，你一直保持这个坐姿，想必也是因为右耳里戴了空气耳麦，而且又是短发，不想让我看到才刻意这样坐着的。”
何承荣的凳子面对方向是病床右侧的床头柜，而非直接面对病床，这样一来自己的右半边身体千叶佑夕是不可能看见的，不过没想到正是因为这个奇怪的坐姿，被这个小丫头给看穿了。
“不必奇怪，看望病人时，直接面向病床方向才是最尊重的坐姿，你身为一个高级军官，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肯定有古怪。而现在站在这面单向镜后看着我们的人，相必就是舰长阁下了吧。”
这句话倒是真的让何承荣吃惊不小，毕竟这面单向镜的这一面是伪装成了一面墙壁，如果不触碰、敲打，几乎是不可能看得出来的，而偏偏却又被这个小丫头给看破了。
“不用跟她多说了，撤出来。”陈锐站在单向镜之后，看着正在看着自己的千叶佑夕眉目紧皱。虽然陈锐知道千叶佑夕不可能看见自己，她此时看着的只是一面墙壁，但是这样让人盯着总会感觉不爽。
何承荣听到命令之后楞了一下，随后看着千叶佑夕，起身慢慢的鞠了一躬，快步走出监护室。
何承荣出门之后就与陈锐汇合了，跟在陈锐身后问道“那么现在……”
“开始调查，她的解释是否合理，如果不合理的话，就按照条例遣返美国。”陈锐揪了揪系紧的领带，让自己的脖子好受一点。
“明白。”何承荣点了点头之后就转身返回中心指挥室，却又被陈锐叫停。
“等下！”
何承荣回头看向陈锐，问道“还有什么事情么？”
“之前，准备遣返的那个人在哪？”
何承荣想了一会儿，想起了他说的是谁，笑道“你是说林明佳么？现在还在基里巴斯的地面基地，不过貌似后天就要正式遣返回国了。”
“先放一放，也把她顺便调查一下。”
何承荣有些开心的问道“如果她的行为与意图并没有任何不符合条例的，那么是不是可以将她接回彼岸号？”
陈锐没有说话，转身继续向舷梯口走去。
“这是……默认了么？”何承荣会心一笑，将帽子戴正转身继续向中央指挥室走去，精神百倍的说道“正如你自己所说，你越来越像个人了呢。”
陈锐来到舷梯口就立刻被下面围观的记者群给震惊到了，那些记者们看到陈锐之后更是一个一个激动万分，恨不得冲上舷梯直接找他采访。
看来消息是泄露了。
陈锐苦笑一声，海滩离这里并不是很近，虽说消息传播是迟早的事情，但是自己也没想到这群记者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陈锐镇定的走下舷梯，不过也就仅仅是走下舷梯了，因为在登上地面的一瞬间他就被无数记者包围了，没有警卫的他甚至无法前进一步，连返回舰上的后方都被围上了记者，他真的被包围了。
“陈先生，您刚才故意做出那副举动是不是为了吸引我们注意力，然后让千叶小姐悄悄地进入彼岸号。”
“陈先生，您为什么选择了彼岸号的医疗队而不是就近选择当地医院？”
“陈先生，您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整个项目组的面子么？”
“陈锐先生，传闻您跟千叶佑夕小姐是多年前的挚友，难道为了所谓的面子，连挚友的安全都要弃之不顾么？”
“……”
陈锐举起双手示意安静，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一众记者严肃的说道“选择回到彼岸号是因为彼岸号的医疗条件是此地最高的，且移动耗时也是最短的，去往其余当地医院所用的时间都是差不多的。”
“其次，我吸引你们注意力是为了让千叶小姐更快的抵达彼岸号，你们因该清楚，让一个伤者被一群人围起来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她能不能及时登上彼岸号？她所处的地方有没有足够的新鲜空气？”
“最后，千叶小姐的事情纯属意外事件，与项目组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并不是受训者的监护人，无法做到完全保护。对此，我对千叶小姐报以深刻的歉意，但是，除了医疗措施之外，我们不会给予任何协助。”
“以上都是我的个人决策以及命令，与项目组无关。”
话毕，陈锐在众多记者还在消化他说的话的时候就向前走去，记者们并没有给他让路，他就一个一个的挤过去。
“陈锐先生！您怎么能确定你所有的决断都正确呢？”
陈锐停下脚步，低声说道“我并不能确定我的所有决定都正确。但是我能确定的是，我做的决定绝对是离绝对正确最近的，并且比你们所谓的‘更好的方法’要好很多。”
傲慢！
几乎所有记者脑中都在重复着这个词，也正因如此，这些记者都在陈锐的标签上面多加了一项。
当天晚上以及第二天的所有新闻几乎都是报道在屋久岛发生的事情，报道最多的无非就是受训者下船的时候、千叶佑夕受伤回舰的时候以及陈锐接收采访的时候。
而且几乎是百分之九十的新闻都将陈锐塑造成了一个反面角色，甚至有些言辞激动的讨论着给陈锐戴上了独裁的高帽。
还有很少一部分人在为陈锐辩解，毕竟陈锐所说的话都是事实，他的确是要比任何一个人都擅长决定，所以他做出的决定也肯定是全人类最正确的。
“这样真的好么？搞不好你这舰长的头衔可是会因为舆论被摘掉的。”
陈锐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说道“无所谓，反正本来也不是我自己愿意来干这件事情的，摘与不摘又不是我来决定。就算不做这舰长，又能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