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出府
景清儿说完,作势就往门外走。
景灼灼却不紧不慢的转身眯着眼睛看向芭蕉,懒洋洋的开口问:“方才凤兰的话你都听见了?”
“回小姐,奴婢听的一清二楚。她说那些东西是三小姐挑了要带走的,所以才放在她的手上,还说是因为小姐打了她所以东西才摔在地上的。”
芭蕉亦是不大不小的语气,语调平缓的回答着,说的也自然是方才凤兰说过的话。说完就乖乖的闭嘴站在一旁,等着景灼灼的下文。
“哦,那你听到三小姐说要带走她递给凤兰的首饰了吗?”
“回小姐,三小姐没有那么说过。”
“那你可要记牢了,待会儿老爷来了就把你听到看到的如实禀报。”
“是,小姐。”
景灼灼说完就不再开口,而是悠闲无比的坐在一旁,芭蕉瞧见立刻上前给她沏茶。主仆二人经过那番对话之后都没有说话,一个捧着茶杯喝茶,而另一个却安静的垂手站在一旁伺候着。
门口,景清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张脸更是瞬间涨的通红,继而又苍白一片然后又像是抹了锅黑似得,那叫一个变幻莫测。
景灼灼和芭蕉对话里的意思她又怎么可能听不明白,纵然景天成宠着她而她平日里景灼灼面前跋扈惯了,那也是在景天成看不到的时候。如果她真的去找来景天成,芭蕉把方才的对话如实相告,那岂不是她自打嘴巴。
她若是承认自己没有说给凤兰的东西都是她看上要带走的,那么景灼灼打罚凤兰就是应该的,名正言顺。如果她说给凤兰的饰物确实是她看上要带走的,那不就让景天成知道她这个庶女竟然私底下如此蛮横无理,就连嫡姐的东西也敢做主拿了去。如此以来,她便是里外不是人。
仔细想想,她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这次的事情,她是万万不可让爹知道的。就连凤兰如何会受伤,她也只能说是因为做错了事情自己责罚的。
景清儿当然是不肯吃了这个哑巴亏,却也无可奈何。
气急败坏之下,景清儿扭头愤愤的瞪了一眼依旧坐在地上嘤嘤哭泣的凤兰,道:“哭什么哭,死爹还是死娘了。还不快点给本小姐走,丢人现眼的东西。”
一番怒骂之后,景清儿便愤恨的瞪了一眼景灼灼然后才不甘愿的转身离去。
见没了给自己撑腰的人,凤兰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苍白着脸起身跌跌撞撞等到往外跑。
“站住。”
听到身后的声音,凤兰萧瑟了下身子,颤颤巍巍的回头瞧着景灼灼嚅嗫的道:“大小姐,您……您有事?”
“把东西带回去交给你家小姐,就说是我送给她的。”
景灼灼递给芭蕉一个颜色,芭蕉当即心领神会的蹲下身子把之前景清儿挑好的首饰捡起来,几步走到凤兰面前塞进她的手里。方才才见识了景灼灼的狠戾,凤兰自然不敢多呆,拿着首饰便躬身离开。
“小姐,真有你的。你瞧三小姐刚才的脸色,当真好笑的很。”
待凤兰离开,芭蕉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眼底带着得意,喜滋滋的看向景灼灼。
“还笑,脸不疼了?”
虽然抹了雪玉膏,芭蕉的脸依旧有些红肿,但是已经不疼了。听到景灼灼带着关心的语气,芭蕉嘿嘿一笑,眼底盈满了感动。
“小姐都舍得给芭蕉用金贵的雪玉膏了,芭蕉再重的伤也不疼。”
“别贫了,快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
“是小姐。”
芭蕉忙不逆的点头,弯腰把地上的碎瓷片给捡了起来,刚刚走到门口准备拿出去丢掉却瞧见走进院里来的惠姨娘以及她的贴身丫鬟青影。芭蕉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喜,又抱着碎瓷片折回身。
“小姐,惠姨娘来了。”
景灼灼眼底闪过一抹冷笑,暗道今日倒是巧了,这些庶女姨娘们接力赛似得一个接着一个来。刚走了一个景清儿如今又来了个惠姨娘,她的朝歌苑可当真是受欢迎的很。
点点头,景灼灼示意芭蕉自己忙自己的,然后慢条斯理的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
“大小姐,惠姨娘来瞧你来了。”
景灼灼刚刚躺好,惠姨娘跟轻盈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瞧见桌子上大刺刺摆着的一堆首饰,惠姨娘的脸上亦闪过一抹贪婪还有几分愤恨。虽然情绪变化的极快,景灼灼却捕捉的真切。
“惠姨娘请坐,现下屋中没丫鬟伺候,姨娘莫要觉得灼灼不懂待客之道。”
景灼灼的语气不热络不冷淡,像极了是对待一个陌生人。惠姨娘纵然不满她的态度,但是碍于自己来的目的也不好说什么,讪讪的笑着坐了下去。
“大小姐,你真的要把明月给卖出府?”
“明月大胆到偷了爹爹赠予我的步摇,我没把她仗毙已经是存了善心了。姨娘您不用担心少了明月灼灼屋里就没人伺候,爹说了的,让灼灼找姨娘要些银子自个儿出府买一些丫鬟便是。”
惠姨娘来的意思自然是阻止景灼灼卖了明月的,哪成想她还没说出口,景灼灼就先把她的话路给堵了。
这下惠姨娘若是再提明月的事情,岂不是自打嘴巴,脸上的笑更因为景灼灼的话而僵硬了几分。本还想说什么,可想到之前景楚楚说过的再加上方才瞧见景清儿离开朝歌苑时一脸的愤怒。惠姨娘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嚣张什么时候要收敛。
平日总是景清儿欺负景灼灼,而如今竟是景清儿吃了瘪,那么看来景灼灼当真是变了的。在没弄清楚一切是怎么回事之前,她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些道理惠姨娘自然是懂的。
倒不是她怕了景灼灼,而是为人谨慎。若是没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惠姨娘又怎么可能在景家少了当家主母的情况下越过其他两个姨娘管理景家后宅阴私。
见自己此番不会有什么收获,惠姨娘也就没多呆,跟景灼灼说了一些场面话之后就起身离开。
待惠姨娘回到别院,景楚楚已经在哪儿等候多时。瞧见惠姨娘连忙就迎了上去,有些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姨娘有没有觉得景灼灼哪儿不一样了?”
叹息着拍了拍景楚楚的手背,惠姨娘脸色阴沉的道:“姨娘也没有多待,只是觉得那丫头似乎是真的不一样了。姨娘去的时候遇到了景清儿,她可是被景灼灼给气的不轻。依照景清儿那般蛮横的脾气都能在她那儿吃了亏,这个景灼灼当真不简单。”
“哼,再怎样也不过是个刚从乡下来的野丫头罢了。上次二皇子的事情是我失误了,下次一定让她景灼灼乖乖入网。”
景楚楚冷哼一声,眼底带着阴毒的光芒。
惠姨娘拍了拍她的肩膀,眼底闪过一抹担忧:“二小姐莫要操之过急,容姨娘再观察一段时间。”
自己的女儿,惠姨娘又怎么能不知道景楚楚的心思。她本来是一心想要取代景灼灼的位置,无奈景灼灼被丢在乡下八年之久,老爷虽然让她掌权后院,却没提过要把她扶成正妻的事情,所以景楚楚也就没有机会成为嫡女。在遇到了二皇子之后,景楚楚想的便是利用景灼灼这个嫡女来帮助他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是有些事情瞧起来简单,想要做的好却没那么容易。尤其是像景楚楚这般急躁,最容易出乱子。
惠姨娘提醒的对,但是景楚楚如今却听不进去她的话。一想到自己连续在景灼灼面前吃瘪,想到二皇子在见了景灼灼之后语气里时不时流露出对景灼灼的欣赏,她就恨不得把景灼灼给捏碎。
想到景清儿也在景灼灼哪儿吃了亏,景楚楚的眼底闪过一抹冷笑。
日落日升,转眼就是一日。
景灼灼起了大早,从惠姨娘哪儿领了银子之后就带着芭蕉出府。除了车夫跟芭蕉之外,景灼灼没有带其他人。马车一路椅着往城西专门用来买卖仆人的市场而去,景灼灼眯着眼睛靠着软垫假寐,芭蕉则贪玩儿的掀开一侧的垂帘看着车外的一切。
约莫一炷香的视线,马车在市场外专门用来停放买家马车的地方停下。
芭蕉先一步打开车门下去,景灼灼在她的伺候下,踩着小马扎下了马车。
这里是专门用来买卖仆人的地方,自然也就有根据丫鬟的长相以及学的规矩和礼数分成的等级,以方便不同的人家来挑选。
芭蕉以为景灼灼会去专供达官贵人挑选奴婢的地方,没想到她却径自走向一些低等奴婢待的地方。
“小姐?”
芭蕉有些疑惑的看向景灼灼,却见她带着一抹浅笑一副自有主张的摸样。芭蕉不再说话,而是跟着景灼灼走过去,陪着她走到那些看起来有些脏兮兮插着草标的小女孩儿面前。
此时还早,所以来买佣人的并不多,景灼灼一身湖绿色的长裙在穿着粗布衣衫的人堆里格外显眼。
视线扫过面前一排的小女孩儿,景灼灼漫不经心的走过每个人面前。这些女孩儿大多神情有些茫然,面黄肌瘦,景灼灼的视线来回几次,忽然瞧见最里面一个蜷缩着身体的小女孩儿身上。
只一眼,景灼灼的心底便生出一抹异样,总觉得小女孩儿的眼睛眼熟的很。
不由自主的,景灼灼走上前,丝毫都不觉得眼前脏兮兮的有碍身份,而是直接蹲下身子伸出手扶起小女孩儿。在看清楚那张脸的瞬间,景灼灼的眼底陡然闪过一抹惊喜。
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