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表里不一
深夜，玉鸣如实相告，说她没经验，下了过量的药。关键是她还说下次一定会注意。
霍言当时就郁闷了，玉鸣的智商是硬伤啊。她下次会注意什么？她还想注意什么？
晴初偶尔会迟到，但今天，她彻底缺席了。
霍言急躁地听着似乎永无止境的“嘟嘟”声。晴初不接电话，他可以理解，可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让她人间蒸发。
晴初今天穿着带帽家居服蹲在地上陪着芍药一起晒太阳。总之，她今天连门都不想出。
“我待会儿来你家？”霍言发了一条让晴初不得不回电的短信。
“霍言。”晴初实在找不到词汇，而霍爷这个称呼，她现在说不出口，以后也不会说了。
“晴初。”
既然两个人无话可说，那可以结束通话了？晴初兀自想着。
然而，不出三秒，霍言率先说开：“这几年，平面画册，影视广告……该你的，不该你的，我给你争取了多少单子。还有，我从来不让摄影师单独给你拍照。很多事情，我以为你会懂。”
哼，照这么说来，他是让自己躲过不少肮脏的交易，可他自己不就是最恶心的人吗？
“我不懂，”晴初觉得这个回答有装傻充愣的嫌疑，遂补话：“新思是一家正规的模特经纪公司，不是吗？你是一名正经的模特经纪人，不是吗？”她真心认为霍言是一个有水平的经纪人，可他的形象在昨晚轰然崩塌。
“……”霍言一时无言以对。
但片刻之后，他再次放低底线。“如果我真应了潜规则，那我只想潜你。”他承认自己昨晚饥不择食，可他清醒时的向往只有一个。
这么恶心的经纪人，她云晴初绝对不会再跟。“我要走。”
霍言轻蔑一笑，放狠话是吗？“我建议你好好研读你亲笔签名的合同。”
“……”
“当然，如果你留下来也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接受我给你安排的工作，我知道你不喜欢。”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霍言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二是接受我，也许你会喜欢。”
喜欢你妹！晴初果断挂了电话，真当我是软柿子。她捞起沙发上的星状抱枕，砸向枫叶电视背景墙。可抱枕软绵绵地落在地板瓷砖上。她懊恼地捂住脸，太不应景了。
霍言没有再来电或发消息，他知道她会乖乖仔细研读她亲笔签名的合同。
晴初生无可恋地趴在客厅茶几上，她终于明白霍言为何会那么嚣张了。
她委屈之时，妈妈走了过来。她时刻准备着向顶着光环的妈妈诉苦。
“去去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妈妈手中的扫把蹭了蹭晴初。
“……”
晴初回到她的小天地，瘫在床上，她好想打个电话给致晨，求心理安慰。
然而，这事他还是不知道为好。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晴初一跃而起，她和致晨还真是心灵相通呢。
呵呵，是米米的电话，好尴尬。
“晴初，你今天还好吧？”
晴初歪着头，用左手手指尖划拨着一片片纯白百叶帘。“不好。霍言刚刚叫我回去。”
“然后呢？”
“跑路啊。难道等着被雪藏？”
“我记得你签了合同，真的可以吗？”
晴初苦逼地说：“呵呵，怎么不可以？割点肉就是了。”哎，她用自己两辈子都学不精的数学算出她要割舍的数目，接近她卡里所有积蓄。
出来混，迟早要还。可她这是欠的哪门子债啊？花钱买经验？
“……”米米思虑了半天，才悟透晴初的话。原来“肉”的形象必须抽象化才能解释得通。“我舍不得你。”
晴初鼻子一酸，能不这么直接吗？
然而米米倒是转得快，又改口鼓励她：“我见过你的台步，很有自己的范儿。很赞哦。而且你上硬照，镜头感十足。我相信你的天赋，不像我，曾经练习到脚趾出血。”
也许真如米米所说，她天赋异禀，所以她的离职很快演变成了跳槽，连她自己都始料未及。
火谊相比她的老东家新思更大型，模特的总体素质也更高。面对曾培养出不少超模的火谊，晴初有种鸡头变凤尾的感觉。
而让晴初的新经纪人蓝姐同样意想不到的是，还没捂热的晴初入了盛齐集团的眼。
闻名遐迩的盛齐居然请她做高级广场的宣传模特？晴初有些难以置信。这不是商用模特捞金的好机会吗？怎么会不偏不倚地砸到她这个主攻服装的模特身上？
蓝姐亦笑逐颜开。还好她消息灵通，及时捡了新思的漏，看来云晴初还真是个宝贝疙瘩。“除了拍摄宣传片，还有开盘当天的活动出席等等。这次代言对提高你的知名度很有帮助。”关键是人民币太厚，诱惑力太大。
有钱能使鬼推磨算什么，蓝姐可算有钱能使磨推鬼。为了让晴初保住这次唯一的盛齐地产宝贝名额，她在接下来的时日可算亲临指导，尽心尽力。
“预定的亲水平台这段，和你之前的走秀略有不同。你要在充分发挥特质的同时，结合这次地产主题，调整脸上的表情、肩颈的角度、走路时的用力程度、动胯的幅度和身体后仰的程度等等。”
蓝姐不厌其烦地**自己，晴初自然不敢怠慢。据新同事阮香玉透露，蓝姐常常在她们出场时自顾自打酱油。呵呵，她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休息时分，蓝姐翘起二郎腿和晴初闲聊。虽是瞎扯，但她为了加深晴初对盛齐的了解，话题全围绕盛齐。
晴初的目光则全围绕蓝姐脚上那双巨雷人的亮粉驴蹄子凉鞋。她承认，自己永远跟不上蓝姐的审美脚步。
“晴初，你觉得秦树杰怎么样？”蓝姐突然冒出的一句让正在喝矿泉水的晴初呛得不行。
“咳，咳咳……”从工作上的盛齐到那个噩梦秦树杰，晴初真的无法接受这足以令她大脑回路失灵的转折。
蓝姐和树杰之间有嘛关系？晴初想想城风和暮雪算绝配，郎才女貌。可蓝姐这倾慕的眼神又是什么鬼？
蓝姐哈哈大笑，“瞧你，还是有男朋友的人，听到帅哥居然这么不淡定。”
“蓝姐，你是怎么认识秦树杰的？”晴初此话一出，蓝姐的表情瞬间不淡定了。
蓝姐掏出手机，飞速地搜索了秦树杰的图片。她把手机屏幕往距离晴初双眸十公分的空气处一定，“盛齐集团太子爷不认识就算了，这出了名的长腿帅哥你居然也没见过？”
晴初突然有股把蓝姐手中这部上万块的手机丢到水池里的冲动。
什么玩意儿？她是在给秦树杰打工吗？上辈子被他甩得悲痛欲绝，这辈子还兴高采烈地给他打工！
无奈公司已经签下合约，即使她明知这是树杰的地盘，也得在镜头前装出一副怡然自得，乐享生活的模样。她还以为天降好运，结果日子更苦逼了！
蓝姐见晴初神色异样，还以为她真的被这男色美到了。“倘若他不是什么贵公子，我还真想也把他挖到我的阵营里好好培养。”
晴初对着屏幕冷哼一声，一脸不屑和鄙夷。
“晴初，”蓝姐盯着她变得傲睨自若的清灵杏眼，怯怯道：“你是不是……蕾丝边。”
晴初闭上眼翻了个白眼。讨厌秦树杰就是同性恋？“蓝姐，别忘了，我有男朋友。”
哎，前段时间她在事业上遭遇波折，结果好巧不巧，男朋友突然回老家，害得她孤独寂寞冷。
说来说去，又绕回原点，蓝姐轻轻“哦”了一声，百思不得其解。
晴初受到一直刻意忽视的秦树杰身份的冲击前，树杰同样也没少被晴初心理折磨。
市场总监潘理进入这间宽敞明亮的总经理办公室，习惯性地扫了一眼桌面上的高身锥状纯白瓷瓶。今天是栀子花，清香尤可闻。
马蹄莲、百合、玫瑰……虽然秦总的插花品种多样，但无一例外，全都是的白色的。
其实，树杰并不喜欢白色的花。
潘理从秦树杰身上见识到了自古英雄出少年。不惑之年的他曾将初出茅庐的树杰视为乳臭未干的富二代。同样是十八岁，他的好儿子还在念高三呢。
而后，秦树杰在短短两年时间内爬上总经理的位置。不仅因为他老爸是威风八面的董事长，不仅因为他是帅气逼人的股东之一，潘理觉得是他是以精锐的思维和出挑的业绩征服了众人。
他惊讶于树杰出类拔萃的同时，也对这位直接负责的总经理心服口服。
“辛苦了。”树杰儒雅地接过潘理修改过的活动策划方案。他随手一翻，晴初的照片赫然纸上。这一瞥，纠紧了他的心。
潘总监见秦总脸色泛白，赶紧上前俯身询问：“秦总，你怎么了？”
树杰摆摆手，“没什么。你先出去吧。”
潘总监轻轻带上门，树杰侧身靠着被阳光烤得温热的玻璃幕墙，俯视这个每天都庸庸碌碌的城市。
须臾，他解开衬衫领口的那枚扣子，鼓起勇气回到紫檀木办公桌前。他一目十行地翻看材料，直到那张脸再次出现。
树杰不停揉搓太阳穴，他现在很头疼。他相信潘总监的眼光，但他万万没想到潘总监口中的云晴初长着另一个人的模样。
一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环绕，搅得他五味杂陈。
林暮雪！
谁能告诉他，林暮雪是从哪儿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