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闲愁万种
致晨上次提出分手，晴初的举动让他手足无措。为此，他特意查阅了很多相关资料。“很多人分手时都这么觉得。可是时间会治愈你的伤口，以后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致晨说着，手臂一用力，将她扶了起来。
晴初亦不再耍赖，乖乖站了起来，并自觉地拍了拍膝盖和手掌，即刻恢复正常人的智商和言行。“不骗你，我真的无法适应。那你能不能先不和我绝交，让我缓一缓。”她的眼角还盛着泪光，微抿的红唇诠释着动人的委屈。
致晨无奈笑笑，晴初的请求很孩子气，却也合情合理。“嗯。”
晴初见致晨松了口，开始蹬鼻子上脸，“那我们先做朋友吧。”她说着从酒红色小背包中掏出一包面巾纸，擦了擦失色的花容。
“我们都互相伤害了，还怎么做朋友？”与其说致晨是在反问，不如说他已经给了晴初答案。
晴初知道现在的他难以讨价还价，但她又不死心，只好嘟着嘴表示强烈的不满。
“不用主动联系，也不必刻意回避，顺其自然吧。你可以多去散散心，这样会好很多。”
好什么好，这不过是缓兵之计，我还是锲而不舍的。晴初在心里嘀咕。
柳盼，柳盼，你倒是快点结婚啊。那样我还会有一线生机。
晴初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怎么说她也是死了又活的妖孽，虽然以前不求上进，无所建树，倒也自在坦然。如果当年班上还有同学被称为又韧又油的“老油条”，那她绝对是炸油条的“油锅”，更难啃！
现在呢？她自以为自己未卜先知，能防范于未然，结果步步为营中还是接连失守。天天在柳盼、苗致晨、秦树杰这三个今世新生儿中间周旋。
晴初的烦恼在老妈眼里，是司空见惯。除了她的终身大事，老妈几乎不染指她的私人生活。即使她每月多交伙食费补贴家用，也不见得爱财如命的老妈对她嘘寒问暖。也许是从小的老气横秋让老妈对她应变的能力彻底放心了吧。
然而表嫂毕竟初来乍到，加上晴初对表侄的关照，她对晴初的幽怨眼神多了几分敏感。
难得她今天下班早，洗了把手就来到晴初房间，挨着晴初坐着。“晴初，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周卓兰说话时像是在问候下属，带着温和的微笑。
晴初放下一直拨弄的手机，挠了挠后脑勺，对自带气质的表嫂答道：“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点私人的感情问题。”
“分手了？”周卓兰似乎无所顾忌。
“额……”既然表嫂问得这么直接，自己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是啊，准确地说，是被甩了。那家伙你见过，就是上次送我到小区门口那个。”说出来，反而释然了。
“然后你很不甘心，苦恼着该如何挽回他？”
表嫂的语调与其说是在询问，不如说是在自嘲。晴初来了兴趣，向表嫂伸长了脑袋，“表嫂，难道你也是有故事的人？”她说完，一脸坏笑。
周卓云将目光转向被阳光照得几乎亮的发光的白色窗台，她本打算劝慰晴初，结果把自己的回忆引出来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晴初的内心摩拳擦掌，打算大饱耳福。
然而！
“不说也罢。”周卓远摇了摇头，苦笑道。
晴初顿时大失所望，“别呀，我还等着你开导呢。而且真人真事更有说服力不是？”她搬出曾几何时的老师的说教。
“晴初，虽然我和你接触不多，但我觉得你和以前的我很像。有自己的小宇宙和星罗棋布的秘密，当然，也有某种思想上的固执。”
表嫂说了这么久的话，依然端坐，温婉如常。这句颇具深度的话不仅没让晴初觉得自己的心灵被偷窥，甚至不禁肃然起敬。
“只因为你想得到他，甚至明知他不属于你，你也不惜隐瞒真相，伤害别人。你觉得自己对他是真爱，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爱上的只是你自己的梦？”看着晴初一脸懵懂的模样，周卓兰接着道：“说到底，你现在最爱的，其实是你自己。”
致晨确实是她的梦，这个不折不扣的梦最后成了梦想。可最爱自己？晴初难以理解。
晴初突然瞪大了眼，她可啥也没说，表嫂怎么知道那么多？难道表嫂也有和她类似的重生经历？“表嫂，你上辈子是做什么的？”
周卓兰垂首扶额，须臾后抬头接着说：“晴初，你扯哪儿去了？我是一个相信科学的人，你也是大学生，要彻底摒弃迷信思想，知道吗？”
“知道，知道。”晴初点头如捣蒜。吓她一跳，她还以为表嫂也是老妖精呢。
“那我刚刚说的你听懂了吗？”周卓兰继续孜孜不倦地问道。
晴初嚼着表嫂前面说过的话，虽然贴合她的实际，仍有些晦涩难懂。她耸拉这脑袋，算是无奈的回应。
周卓兰亦觉得晴初难以消化，也许她要经历过才会领悟。如果没被蜜蜂蜇过，谁会了解那种钻心的疼？
“总之，一切都会过去。”周卓兰说着，突然眨了下左眼，“也许你现在只是把白马看成了白马王子。”
晴初顿时石化，她没看错吧？这个一脸淘气的人真的是那个平时一脸正气的表嫂？
不待晴初反应过来，周卓兰已起身挥手，出了房间。
把白马看成白马王子？有这么夸张吗？那不仅是看走眼的问题，她简直就是瞎啊！
她虽然不是神算子，但也不至于连个大活人都会认错。
晴初自嘲地摇了摇头，虽然她莫名相信这个不远不近的表嫂，可表嫂说的话都是猛料，她可咽不下去。
晴初这头愁肠寸断，柳盼那头亦不得安生。
柳盼此时正和树杰坐在闹中取静的初塔餐厅。清蓝色的灯光和桌布、古香古色的壁饰……还有摇曳于窗外的法国梧桐，布置格调浪漫幽雅，处处洋溢着法国风情。
此刻的就餐环境充满异国情调，在座的多数成双成对，可树杰和柳盼却是与众不同的情侣。
虽说用“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来形容晴初在分道扬镳时说的话有些过头，但柳盼却将她反复提及的话记在了心上。
正巧今天和树杰一起吃法国料理，安静的用餐环境堵不住柳盼的好奇喷泉。
“树杰，”柳盼咽下一口鹅肝，接着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树杰察觉到她的异样，原来是为这事。可好端端的怎么提起结婚来了？
树杰儒雅的唇线末端微微翘起，“柳盼，你还小。”
“可是你不小了。”话一出口，柳盼觉得自己有些冒失。树杰会不会觉得她急不可耐？
结果树杰确实看穿了她的心思。
树杰怔了一下，并思忖片刻。“如果你着急的话，我们明年可以先订婚。”
“明年？”要等好久，而且还只是先订婚。虽然树杰平时很很宠爱自己，可为什么不早点和她结婚呢？“不要，订婚没有法律效力。而且，我想下个月就结婚。”柳盼说着，下嘴唇伸得老长，怪模怪样地抗议着。
下个月，正是九月。
树杰轻轻放下刀叉。柳盼突如其来的求婚，让他始料不及。实情，自然不能如实相告；借口，一时又找不到。“柳盼，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会很忙。”
不去爱尔兰，她可以忍，但他扯不结婚的理由算什么？柳盼不满地将叉子一丢，颜值满分的餐盘不满地发出一声“铛”！引得周遭用餐的客人纷纷侧目。
“柳盼……”树杰颇感无奈。他忘了是谁告诫过他女人不能太宠，宠坏了只会踩自己的脚。想必当时他是不以为然的，然而他察觉到此话有理时，他已经把她宠坏了。
可是他那么想念她，怎么忍心对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