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相濡以沫
晴初将脸转向他，同时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那个人就是……”她改变主意了，她不想接着让他嘲笑，“一个年轻女孩子。”
树杰的表情告诉她，他还有兴趣接着听。好吧，如你所愿。“她还是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亚洲人哦。”
“亚洲人？”树杰说着，上身不自觉往晴初的方向倾斜。
哈哈，原来秦总的求知欲这么强，她这么轻易就吊起了他的胃口。“对啊，而且她还合起手掌，一副向小树苗默默祈祷的样子。”不知秦总听了她这样的描述，是不是更觉得她弱智。
“你和她说话了吗？”树杰此时心头鹿撞，但还是强压着情绪，故作镇定地问她。
和她说话？那不就成了自言自语。晴初毫不犹豫地答道：“没有。”
“哦。”树杰喃喃应了一声。其实即使他亲眼看见那个人又如何？不过是多了一个巧合，就像他料不到晴初的出现。
相比种树的人，晴初更关心这棵树。 “小橡树的生命力顽强。耐湿耐干，还抗风。我相信它一定会健康成长的。”
它会健康成长，还会长成一棵树型优美的大树。这一点，他很确定。
远山在黄昏的依恋中，渐渐化为一片片相连的黑幕。
“秦总……”晴初伸出右手，在树杰眼前晃了一下。“咱们还是快点儿走吧。”
树杰起身，确实得加快脚步了。因为不仅夜色逼近，连地面也越来越湿冷。要走要趁早。
晴初亦起身试着走了两步，感觉不算太差，应该可以坚持走一段路。“秦总，你不用背我了，我感觉自己可以走。”顺便通过运动给身体取暖。
树杰看了看她的脚，同时甩了个眼色，“走两步。”
“……”晴初觉得自己好像小丑。她挪了几步，再回首，树杰已背上他的黑色旅行包。
看来他不打算背她了，他还真是干脆利落。晴初心底有那么点儿失落，毕竟，有人背总比自己走好。
然而，即使树杰一路搀扶，她依旧走不快。其实她也很想加快脚程，无奈她一使力，脚裸的疼痛感又蹭蹭地往心头钻，只得继续慢慢抬脚。
他背，或她自己走，都是蜗行牛步。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谁叫她之前要提出这么个折磨自己的想法？如果非得折磨一个人，她应该果断折磨身旁这位一直鄙视她的人才对。
两人再次休息，已是夜幕周垂。视野之内，光线昏暗。众多的深水湖和悬谷皆隐入夜色中，仅剩远方好似冰激凌的山巅由于覆盖着凯凯白雪而隐约可见。
树杰戴上头灯，带着晴初来到一处背风坡的山岩缝中。两人找了一处没有青苔覆盖的地方坐下。
晴初颇感抱歉。要不是她拖后腿，他早就下山了。难道他们得在这异国的荒郊野外过夜……
晴初的思绪飞了一会儿，又掉头回到现实。别闹了，虽然他们颜值上乘，虽然此地风景如画，但那实在一点也不浪漫！
晴初好后悔。之前还未到水潭之时，有一位登山者下山经过他们身旁，然而他只是冲他们微笑着颔首。他一定是将他俩当成玩闹的情侣了。早知如此，她当时就该伸出求救之手。“秦总，我们现在到底走到哪儿了？我们会不会迷路？我没带被子，晚上一定很冷……”
“别胡说，下山的路我认得。”树杰及时剪断她的胡话。被子？想和他过夜？她倒是想得美。然而，她灰心丧气，他还得鼓励她。没办法，谁叫他是男人呢。
他对上晴初质疑的眼神，耐心解释道：“这座山的河网分布很好辨认。我们现在离山脚只剩五百米左右的路程，所以你不用担心。”也不要痴心妄想。
晴初将信将疑地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不会是为了稳定军心而编出的望梅止渴吧？
“你看那棵山毛榉，”树杰说着，将光源转向远处一棵布满节疤的树，“就算你不相信给我，总该相信自己的眼睛吧？”
晴初歪着脑袋想了想，嗯，她上山不久就看到了这棵山毛榉。它长得一副特立独行的模样，想忘记都难。
晴初突然觉得他戴着头灯的样子帅爆了。
“我记得。”晴初应了一声，随后又笑着说：“今天运气特别好，跟着秦总就像跟着……”她一时找不到替代“导盲犬”的词汇，所以卡壳了。
这也能叫运气好？就算她忽视了目前的处境，难道连手机那档事也忘了？树杰想着，笑着摇了摇头。“走吧。”
晴初正欲起身，一阵风席卷而来，呼呼的风声在莽莽苍苍的大山中显得分外恐怖。今天早上，她刚看到一则游客被黑熊袭击而丧命的新闻，白天的安全感随着黑暗的弥漫而消失殆尽。她惊惧地拉住树杰的手臂，“不会有野兽吧？”虽然他说快下山了，但也不能保证野兽不能在山脚附近活动啊。
“放心，没有。”树杰回答得很干脆，第一时间抚平了她的心怵。虽然他们走的不是人流量大的路段，但此山作为一处着名的旅游景点，安全措施应该做得很到位。只是白天还偶尔遇到三三两两的人，现在却是伸手不见五指，难怪她会瞎想。
晴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须臾，她又问：“那有没有雪人？”她记得寻简和她说过有人在爱尔兰拍到大脚野人，也就是传说中的雪人近亲。
树杰愣住，雪人……
晴初见他没反应过来，遂接着解释：“雪人就是脚掌很大，身上长满长毛的野兽。”
没想到晴初对这些谜团感兴趣，树杰真有些不忍拂她的意。“曾经有人在爱尔兰遛狗时拍到雪人，可那是在北爱尔兰，而且是在茂密的森林中。这里很安全。”而且，她不怕雪人把貌美如花的她掳走吗？
晴初听他这么一说，果然立马兴致黯然。她恹恹应了一声：“哦。”
作为补偿，树杰补了一句：“来，帮我背着包。”
“哦。”晴初这一声明显士气大涨，“可我感觉自己还能走。”就不麻烦你背我啦。
最后一段山路，晴初开始对树杰表示赞赏，“秦总，没想到你不仅知道湖里的水怪，还对雪人这么有研究，咱们真是志趣相投。”
身侧的发问触发了树杰遥远的回忆。“ 其实一开始，我对这些有的没的并没什么兴趣。”
看他目光迷离，应该有故事讲。晴初打起精神，打算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