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如隔三秋
晴初有些不解，他们不是一起回国吗？难道他要抛弃绅士风度，让她自己拉箱子？
树杰解释道：“你的航班会比我的早。”
“没位子了？”晴初的疑惑更重。
树杰看了她一眼，再次移开目光。“我回去后，有人接机。”
他是在避嫌。晴初恍然大悟。她转念一想，她和他是什么关系？就算之前的针锋相对转为亦敌亦友，她也不能得寸进尺。再说她和他过于亲密，无异于火药挨着火源……
这几天和他的接触只是意外中的意外，回国后，她要对他敬而远之。不过，她心里又多了个小秘密。
准备离开这片干净的土地时，晴初的脚几近痊愈。她恋恋不舍地走出酒店，走进机场。由于是白天的航班，她将沿途的窗外景色拍下。
回到国内机场，充耳的国语给了晴初一种全新的感觉。她前往机场停车楼取车时，遇到一个心情不佳的高挑女人。
走近一看，那个女人不正是玉鸣？出一趟国，偶遇的都是她不想遇到的人。他乡遇故知，是秦树杰。故乡遇故知，是刘玉鸣。
此时的玉鸣正和一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争论着 “不是说一天八十么？五天不是四百二吗？这下倒好，八百六！”
工作人员是一位面相亲善的老大哥。此时，他同样觉得别扭，哎，现在的小年轻……明明进场闸口的提示牌和墙面都有显眼的分区标致。关键是，他还赶着下班去幼儿园接小外甥呢！
“小姐，您之前没有问清楚。我们的停车楼分为记时停车区和长期停车区。这层是记时收费的。所以……”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请她乖乖交钱。
……
晴初算是听懂了，玉鸣出游期间，将车错停在记时区，所以不想付冤枉钱。也难怪，她记得玉鸣以前亦是锱铢必较的人。
然而！她没听错吧？一天八十，五天四百二！冲动是魔鬼，连智商都被蒙蔽了么？她不认识这个女人，她要低调地绕开他们。
玉鸣的余光捕捉到晴初的身影，她一扭头，两人便四目相对，氛围更加怪异。
这一看，晴初从围观者变为当事人。如果眼前的人是米米，那她一定会乐得解围，虽然她觉得米米不会出这种糗事。然而，这个人是玉鸣，这就尴尬了……
玉鸣收回落在晴初身上的目光，转而从花色皮夹中掏出几张现金，对工作人员说：“帮我交了，不用找了。”
工作人员没想到气势正盛的玉鸣突然偃旗息鼓，连忙笑道：“好，好好。谢谢。”八百六是个吉利数，当然多四十更好。
晴初觉得有些奇怪，玉鸣啥时候变得如此大方了？
玉鸣径直走向晴初，“嗨！”一声招呼，落落大方。
晴初亦微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她。
“这么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你。”玉鸣的喜悦没有一丝做作。晴初有些疑惑，因为她觉得她们之间不是应该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吗？
“又在欺负老实人了？”晴初轻轻调侃。
玉鸣带着撒娇的口吻说：“哪儿有？明明是他们在杀猪。”
呃……好尴尬。晴初的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拜托，我可是云晴初，你看清楚了，免得一会儿不好意思翻脸。
“你这条针织长衫很好看，衬肤色，显气质。”玉鸣又夸赞起晴初的衣品。
晴初没有搭话，她略一低头，注意到玉鸣身上那条浮光夺目的皮裤，“你改行了？”
玉鸣顺着她的目光，亦看了眼自己修长的腿。虽然还是很瘦，不过这条裤子确实比她以前的裤子大了一码。“哈哈，被你看出来了。我早退出T台了。”
是么？她花了那么多心机，居然放弃了。晴初想起她们上一次见面，霍言和她的露骨戏份……
“你现在一定很别扭，对不对？”玉鸣知道晴初对她印象不佳。
“呵……”晴初不自然地笑了一笑。遇到如此坦诚的玉鸣，她也只能呵呵了。
玉鸣略带苦涩地说：“你离开新思后，在霍言的眼中，还有其她人排在我之前……”
一阵忧伤的静谧供玉鸣回味，让晴初体会。
“后来……”玉鸣省略了很多剧情，接着说：“后来我就跟了卓哥。就是那个留着寸头的人，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晴初的第一反应是他的后颈还有炫红色穷奇纹身，想忘记都难。只是玉鸣既然跟了他，这么说未免唐突， “哦，就是那个总戴墨绿色蛤蟆太阳镜的男人？”
“嗯，就是他。”玉鸣点头答道。
晴初蹙眉，玉鸣最后还是跟了他，那个痞气又阔气的男人。她以前听说他对玉鸣可谓穷追不舍，付出那么多时间和心力，至少不会一夜忘情。“他对你好吗？”
“很好，不然我怎么会甘愿放弃T台呢？”玉鸣收敛了笑容，“你知道吗？我以前为了保持身形，制造饱腹感，吃过纸巾和棉球。由于设计师、模特经纪公司、造型师和媒体连带形成的恶性循环，我觉得我快成公司里的零号模特了。”
晴初同情地点点头。既然踏进了另一个生活圈，有了另一种生活来源，玉鸣不愿勉强自己再钻进零号样衣实属正常。
可晴初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就是说不上来。这种呼之欲出的感觉让她憋得慌。
不等晴初翻出想说的话，玉鸣又说： “以前的事，对不起。”玉鸣看着停车场的柱子，像是在喃喃自语。
玉鸣居然道歉了，原来那个傲娇小公主居然变了。晴初呆呆地看着她，心想自己不是也在无常的世事中慢慢折服了？
“没关系，都过去了。”晴初的回答有些怅然若失的意味。
短暂的重逢，溶解了晴初对玉鸣的心理疙瘩，她忽然觉得玉鸣看起来很顺眼，甚至有种想亲近玉鸣的感觉。
玉鸣变了，她也变了，所以，她们突然对味了？
晴初注意到玉鸣的手时不时覆在小腹上，她有些敏感地问道：“玉鸣，你是不是……”她有些难以启齿。
“有了。”玉鸣将她的话说完。原本的疑问句变成了肯定句。
晴初一时愣住，她太年轻了，才十九岁啊！这次是玩真的？“玉鸣，你打算……”留着还是流了？她更问不出口。
“我会看着他长大，他会看着我变老。”玉鸣的神情恬淡，像是一位中年妇人心满意足地看着安睡的孩子。
晴初松了一口气，她原以为这是悲剧。以前，她对电视里的人流甚是反感，现在，心理亦有一丝欣慰。“那恭喜你了。宝宝现在多大了？”
“这个，应该是两个月吧。”玉鸣有些窘迫地答道。
晴初双目睁大，一脸意外地问：“你不会还没去医院做过检查吧？”
“上次是自己测出来的，还没告诉他，也还没去检查过。”玉鸣说完咬着下嘴唇，像是有难言之隐。
晴初可以想象到她的纠结，毕竟这不是奉子成婚的年代了。只是晴初毕竟是局外人，不适合过问太多。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玉鸣又开口，“我想明天去检查。”
“我陪你去？”晴初自告奋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