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王朝——百鬼之森（七）
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伊西斯对生酱汤这么在意。难道生在扶桑国的泷，突然想起了家乡生酱汤的味道有什么不妥吗？
但伊西斯根本没有理会我们诧异的眼神，只是紧张地检查了泷的手指。
果不其然，在其左手中指的指尖处有一个不易发现的徐点。
“这是被管狐所凭依了。管狐是为叫做“管使”的行者所使役，能够凭依人体的狐妖。一般被役者放入竹筒饲养。它对人进行凭依的时候，先从手足的指尖侵入皮肤；被它凭依之后，普通的饮食就不怎么有兴趣，取而代之的是开始吃生酱汤。”
“啊？！”红柳听了伊西斯的话，立刻紧张了起来，眼睛瞪得极大，“被管狐所凭依？这会有什么伤害吗？”
“伤害倒是没有，就是成为管使的人偶啊！”
“你在哪里？出来！”红柳听到伊西斯所说的泷的遭遇，顿时恶火翻涌。擎起荡魔长枪便四处乱挥起来。
“我倒是有治疗的方法。不过，要是你求我的话……”
伊西斯话才说到一半，红柳*去话头：“红柳求求尊贵的女皇陛下挽救泷吧！”
“额，这么爽快，不像你嘛！”伊西斯一边嘲讽着原本心高气傲现在却卑躬屈膝的红柳，一边用丝带将泷手脚的指头一一绑住。
“话说还要红豆糯米饭和油炸豆腐，这些你会做吗？”伊西斯白了一眼急得团团转却帮不上任何忙的红柳，脸上是满脸的得意，“看来你也不会，去行囊里挑一些精致的食物吧，反正‘送饭’也是一个仪式。”
红柳立马奉若神明地谨遵伊西斯的吩咐去挑了些精致的菓子和饭团什么的，用油布包着，捧在手上等着伊西斯下一个吩咐。
“那，我现在要开始驱赶管狐了，待会儿会将它驱赶到一个在皮肤上切开口子也并不会影响身体的地方，那里会鼓起一个小包，你就将食物放在那里，它如果吃了觉得满意，就会彻底离开泷的身体了。”伊西斯说着又挑着眉毛看了红柳一眼，“如果你准备的食物不能讨管狐的欢心，救不了泷，我可是没有办法了呀！”
在伊西斯的忽悠下，红柳又是忐忑又是紧张，额头的汗珠都渐渐沁了出来。
……
驱狐仪式开始了，伊西斯用鼠尾草顺着泷左手中指指尖上的伤口开始驱赶管狐的精气，在手指处还不易察觉，但顺着手臂进入身体后，便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突起在皮肤上游走。在伊西斯的追捕、合围之下，最终，那个大大的突起被逼到了泷右臂上端的一处小小的地方。
“快，送饭！”
红柳听得吩咐，立即小心翼翼地捧着饭团和菓子候在了伊西斯的旁边。伊西斯一边用鼠尾草控制住突起的游动，另一只手取出一柄短刀，割开了泷右臂的皮肤。
“啊！”泷轻哼了一声。
“叽叽吱吱……”
从泷的伤口里钻出一个雪白的毛球，抖抖身体后，渐渐变成了狐狸的模样。
它伸了伸懒腰，扑扇扑扇鼻子，突然闻到了红柳手中捧着的食物的味道，欣欣然飞了过去，不时便将那些菓子和饭团吃得精光。
红柳脸上竟然露出了憨厚的笑来，让一贯假正经的伊西斯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雪白的小管狐吃完了食物，却抬起头盯着红柳看了起来。一时间一种难以名说的诡异的尴尬阻隔在两人之间。
我也被这种气氛尴尬到了，可伊西斯却早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
尴尬持续了三秒钟，当伊西斯笑声停左，便张开双臂佯作要抱管狐的样子。管狐也从尴尬中清醒过来，摇摇头甩甩尾巴，一溜烟地飞了出去。
可红柳足足傻了三分钟，才在泷的声音中找回魂来。
“那‘管使’在哪里？我要去找他报仇！”
“好啦好啦，已经过了管狐的考验，就不要再生事端了。”
……
越过山岗，前面竟然是一片火海。
远处一青一红两团火焰，向我们飘摇而来。
“哟！看来我们还算幸运呢！”
“幸运？在这个走不到尽头的鬼地方和数不尽的鬼怪交战也叫幸运？”
伊西斯没有答红柳的话，只是白了他一眼：“那片火海叫不知火，是古代扶桑近海一带经常发生一种类似海市蜃楼的现象，海面仿佛燃起了熊熊大火，人们以为是神灵的无名怒火，因此得名。那红色的火团是凤凰火，传说是火鸟的化身。那青色的火团是青鹭火，传说青鹭活到了一定年龄后，夜晚飞行时，双翼能够发光，被视为能够保佑五谷丰登和家人平安的神明。”
“那就是要许愿咯？”我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道，“愿家人平安，愿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
我没有家人，但是这些许日子以来，我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依赖感和归属感，我愿意为了大家毫无保留地付出，大家就是我的家人。我要我的家人都平平安安的。
“说出来就不灵了啦！”伊西斯不知何时凑近我的身边，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那两团火焰的确是两只巨大的鸟儿，擦着我们的头顶从低空掠过。幽幽的红色和青色的火花从它们的身体上落下，可沾染到我们的身上时却没有滚烫的感觉。
但是相对于这些奇景逸事而言，更切身的是那妖睛草的尾巴正笔直地指向着火海的正中。
……
“这可真是刀山火海了！”一向无所畏惧的红柳这次并没有脚踏金乌轮勇往直前，而是在一边踌躇起来。
“可那妖睛草指的的确是火海中心啊！”我又仔细地比对了一下妖睛草所指引的方向，再次确认无误。
“喂喂，大眼睛草，你再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指错路了啊！”
大眼睛妖睛草不情愿地从行囊里探出头来，瞄了一眼眼前的火海，点了点头，又缩了回去。
在我们的讨论过程中，伊西斯一直笑而不语。
我侧眼瞥见了伊西斯微笑不语的样子，立刻转过头来望向她。
“方才凤凰和青鹭已然给我们提示了，那火是冷焰，直接穿行过去便是。”
看见我们将信将疑的神情，伊西斯用事实说话，径直踏进了火海之中。
……
的确如伊西斯所说，这火焰一点也不烫，但随着深入到火海深处，四周的光芒渐退，黑暗越来越深。
漆黑之中，有两颗如夜明珠般闪耀的光点，正与妖睛草尾巴所指示的方向暗合。
破空的是恶禽的狂啸，那夜明珠般的光点应该是某种黑夜巨鸟的眼睛，伊西斯和红柳本能地闪耀出身后的荧光，我们被眼前的怪鸟的模样震撼到了。
这只鹰首虎躯的怪鸟的羽毛竟然是一条条活动的小蛇，那些小蛇随着气浪像海水中的海葵一样随风摆动，可一只只恐怖的脑袋正做着跃跃欲试状。
“这是鵺，是一种会判断人的善恶的动物。被它认为是“善”的会得到保护。如若不幸被判断为“恶”，它会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将那个人杀掉。”
“那我们自然是善的了，这阻止魔王复生拯救世界之行若是恶的，世间也没有什么善事了！”红柳说着，可脚步并未向以前那样冲突出去。最后还是伊西斯，第一个走上前去到了鵺的面前。
那怪鸟鵺在极近的距离对着伊西斯又叫又嚷，口中的涎液都喷到了伊西斯的脸上，羽毛小蛇也跟着一起长牙舞爪，如果是意志不坚定的人，早就吓得瘫软在地上了。
不多时，怪鸟的虚张声势结束了，伊西斯抬眼看了一眼怪鸟，正定地抚平了被怪鸟的呼啸所弄乱的秀发，站到一边。
我们三人也陆陆续续地走到怪鸟跟前接受它的考验，红柳和泷在前，他们心中都有着坚定地延续族群的信念所以很快地便通过了鵺的考验。
最后是我，在鵺的考验下，我还是有一些彷徨和紧张的，他们是为了理想、为了信念，为了拯救世界，为了延续族群，和这些与我又有何干呢？我的信念又是什么呢？在被鵺的厉声呼啸震乱心神的时候，我望见了伊西斯，对的，我的信念就是这个女皇啊！就算我们的宿命是不好的，我也会拼尽全力地去看到那个结局，这不就是我的信念和坚持吗？
通过了鵺的考验，火海消失了，变成一片干涸的河床，妖睛草的尾巴又将我们引向了另一片山谷。
“啊！”我们刚踏入山谷，便中了埋伏，是拖在最后的红柳，被一只巨大的蜘蛛捉住了。
“土蜘蛛！”伊西斯叫道，“那是一种体型异常巨大的蜘蛛，会将遇见的人用蛛丝牢牢绑左带回山洞里食用。八足，獠牙和刚毛都是锐利的伤人利器。看来不杀戮的行程要到此为止了！”
说着，伊西斯便变成了巨大体，与土蜘蛛相战起来，的确如她自己介绍的一般，巨大蜘蛛的八只脚爪无比锋利又相当灵活，像八杆尖利的长枪，它的獠牙突袭又像匕首一般呼啸带风。但是最要命的是它浑身数不尽的刚毛，都能变成不知何时飞出的飞针暗器。伊西斯的刀法虽然远胜于它，可这狡猾的蜘蛛屡屡用被蛛丝紧紧包缚的红柳作为盾牌抵挡伊西斯的攻击，在伊西斯愣神间有用刚毛飞针相击，的确难以对付。
我正想去施以援手，又有一只土蜘蛛从另一侧迂回过来，不过它的头确是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