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王朝——百鬼之森（十四）
感叹着的时候，原先的小房子竟也化作金芒消失了，我和伊西斯站在荒郊野地的夜色之中，互相嬉笑着。夜，无月。却夜得正好。
顺着大眼睛妖睛草的指引，我们又是一路向南。脚踩在砾石缝隙间的杂草上，嘎吱作响。平等吗？那也是生命在脚下被碾碎吧！
……
前面有光，与妖精草指引的方向契合。
走近来看，是一座破落的庙宇。
风穿过破庙的残窗发出呜咽的声音。
“笃、笃、笃、笃……”庙中的团座上有一长袍老僧在青灯之下蓦然地敲击着木鱼。烛火在风中椅，那老僧的影子也在椅中忽明忽暗。
我虽料定那老僧必是鬼怪，但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像那老僧缓缓靠近。
“这是缩地之法，不必慌张！”伊西斯手臂的双刀渐长，猛一戳地，地板的缩近立即停止了下来。
老僧也是吃了一惊，回头望来。
烛光摇曳中，甫一看见老僧的脸也是略感惊诧，那尖细的口鼻和小如绿豆却极为有神的眼睛怎么看也不似得道高僧的样貌，反而与狸猫有更多的相似。
“这是貉，是一种淘气的鬼怪，经常变成和尚的模样躲在寺庙里。”伊西斯说道。
“没见过貉。”不知怎的，见了它的脸面心中便有一种莫名的窃喜，脸上也呈现出诡异的笑容来，“我倒觉得它的样子像极长得像老鼠的猫，呵呵呵！”
“这厮又在蛊惑人了！”伊西斯说着便擎出长刀，迎风一击。团座上一阵青烟升起，空荡荡的僧袍陡然落下，可那狸猫般的老僧却不知去向了何处。
随着狸猫僧的消失，我的神智便猛然清醒了起来，不断思索着咧开的嘴角为什么会笑。
伊西斯则细嗅着风中的味道，努力锁定那消失狸猫僧所在的方位。
“这厮竟然会隐身！”伊西斯在自身淡淡荧光的探照下久久不能锁定那称之为貉的鬼怪的所在，不由轻轻的嗔责道，“而且一直跑来跑去的，让我不能锁定其方位。”
这样也不是办法。既然这鬼怪的目的就是要诓骗他人，索性以我为诱饵引君入瓮。
我回头看了一眼伊西斯，伊西斯也马上领会了我的意图，熄灭了身上的荧光。
黑暗之中，我闻到了侧方传来了一阵怪异的香味，当那香味溢满鼻腔的时候，眼前忽然有一盏青灯，青灯的烛火忽明忽幽，我的瞳孔也随着烛火的明暗忽闭忽张。隐约中是一张狸猫的脸孔，霎时便失去了意识。
……
醒时，伊西斯已经将那称之为貉的小兽绑缚在脚旁了。那小兽不着僧袍后看来极为娇小，体型神态均与狸猫无异，皮毛是赭黄色的。虽然身体被完全地捆缚起来，可两只眼睛却还在滴溜溜地打转。
“嘿，狸猫妖！你还想打什么鬼主意啊？”伊西斯在它侧方蹲下身子以手撑脸，带着些许骄傲地问道。
原来真的是狸猫啊，这可爱的小兽怎么也是鬼怪呢？我思想着，也不禁蹲下身子来观详它。可它却悻悻然闭上了眼，并不理会我们的“好意”。
“方才你也诓骗于我吧！”我凑近这狸猫小兽想示好地抚摸它的小爪，但它丝毫不领情，指爪一伸便长出尖利的锋芒，差点将我的手割破。
“你也诓骗过许多人吧，虽然不是恶意。”我收回了手继续与它对话，尽量用温柔的语气消散它的敌意，“要是那些被你诓骗的人寻你报复，也是如此吧！”虽然语气温柔，可语言却颇为刚利，也是书中所学，要在刚柔反差之间让对手被你所动。
狸猫小兽若有所思，原本剧烈起伏的身体渐渐归于平静。
“我们并不想伤害于你，只是想通过此次考验。”
“通过试炼也是可以，你们先放了我！”第一次听到狸猫小兽的声音竟然是如老者般沙哑的，怪不得擅于以老僧作伪装呢。
“这个自是可以。”伊西斯说着便解下了狸猫小兽所有的束缚。
眼前的狸猫小兽竟有些不可思议，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们知道你天性喜欢诓骗，但万物之间应该有最基本的信任吧，虽然你是个捣蛋鬼，但我们还是愿意信任你。”伊西斯说道
“你们，信任我？！”狸猫小兽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并且放出喜悦的光芒来。
我和伊西斯都轻轻地点了点头。
狸猫小兽一直紧握的右手慢慢张开，红光骤起，它的手心里是一个我不认识的文字。
“那是日文的‘ぬ’！”伊西斯向我解释道。
在我们相互疑惑的对视的时候，那狸猫小兽一溜烟地逃走了，身后留下来金色光芒的轨迹。
“应该是线索吧，但仅凭一个单音节的字母不足以说明什么。想必我们后续遇到的怪物应该也有相应的线索，或许会组合成什么有意义的词语。”伊西斯对我说道。
我点头表示认可，那妖睛草的尾巴又指向了寺庙的深处。
……
我们正欲往寺庙深处走，但那尾巴的信号似乎越来越近了。
砰砰砰！两侧纸糊的木质窗户被猛然撞开，是一些女性的头颅撞将进来。
“这些是飞头蛮，是一种可以随自己的意念游走，自由飞翔的长颈妖怪。平时它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可是一到了夜里，等到众人都睡着了，妖怪的脖子开始伸长，甚至比长颈鹿的脖子还要长，然后头部从脖子的地方彻底和身体分离，直到鸡鸣时分才回到原来的身体，这时候头部和身体会重新结合在一起，醒来后就像正常人一样行动。这些飞头蛮据说会吸人血，将对方杀害，一般五只群聚在一起，集体行动说因为这种妖怪的头部和身体会经常分离，所以在脖子的地方，会缠绕着红色的丝线。”
的确这些飞进房间的飞头蛮一共是五只，而且经伊西斯的介绍后，我在它们长长脖子的根部发现了浅浅的红色丝线。
伊西斯见我已经注意到了那些浅浅的红色丝线，便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我当然心领神会，施展移形换位的步法杀入飞头蛮的阵中，很快就牵住了所有的红线。
那些飞头蛮像是牛鬼被牵住鼻子一样，露出既惊恐又胆怯的神色，但又不似牛鬼的绝望挣扎地悍勇，只是聚成一团退往房间里离我较远的一边。
“你们身上有什么线索没有，拿出来交换我们便不为难你们。”伊西斯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边问那五只飞头蛮道。
那五只飞头蛮面面相觑不知所以，他们的叫声有些像半夜里发情的母猫一般凄厉悲惨。最后，其中的一只面容姣好的飞头蛮站了出来：“我们不知道你们说的线索是什么，我们的性命已在你们的手上，并不敢欺骗你们。只是现在时间不多，如若天明时分我们的头颅不能与身体重合，我们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请你们务必高抬贵手，大恩大德奴家们必做牛做马全力来报。”说着那飞头蛮竟嚎啕大哭起来，但不知怎的，我明明是在看她脸上的泪珠从腮边滑落，可是眼睛却被她的眼睛定住了无法转移视线。
“此种情形还在施展媚术，道行不浅啊！”伊西斯长刀一闪，直接劈断了这领头飞头蛮的脖颈，青烟升腾，金光流散。
另外四只飞头蛮更加恐惧了，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伊西斯却像没事人一样只是叹了口气：“哎，好像真的没有线索呢！”
“那它们怎么办？”我问道，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些红线。
“放了呗，飞头蛮要五只聚集才能害人，现在只有四只只能做一些吓人逗趣的事情。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我松开了手中的红色丝线，那四只飞头蛮千恩万谢了好久才悻悻离去，离去的轨迹里有金色的光芒，看来这一个试炼也是通过的。
“这些试炼似乎并无定法呢？”我问伊西斯道。
“没有吗？有吧！”伊西斯又故弄玄虚地向我一笑。
我刚想回应，但却一眼看到了妖睛草的尾巴并没有变化，试炼的鬼怪就在这里！
错愕的瞬间，一只浑身通红的巨大妖怪从神龛上跳将下来。它手握一杆白色长幡，四肢修长，*上身，身上有长而蓬松的毛发。它脸和上身的毛发都是通红的，看起来极为恐怖，当然更恐怖的是它跳将下来的时候发出的巨大的声响，比平地惊雷还要响。
我是被它吓得不轻，偷偷瞄了一眼伊西斯，好像她也有一点被吓到。可是她恢复得很快，迅疾便能收慑心神了。
“这是红妖怪，传说是保护老天爷的妖怪，住在被人们所遗忘的神社内。若遇到有人恶作剧或做坏事的话，它便会发出很大的声响，突然在天上或屋顶跳下来吓人。脸和身体的毛发是红的，而且有一对大牙。”
听了伊西斯的介绍，我才真正完全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方才只是在惊愕之中掠见的这个红妖怪的样貌。定神之后细看，这家伙并不像它所发出的声音一般巨大无朋，甚至还比不上一只猿猴大小，不过它口中的一对獠牙倒是大的出奇，像是野猪的獠牙一般。
我们低头看着它，它抬头看着我们，气氛有些尴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