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事起临摹室
下午最后两节的临摹课，萧瑾与暮影比肩而坐。临摹教室里很安静，偶尔有脚步声响起，但更多的是画笔的沙沙声。
“啊？不是吧？害你感冒的人是他？”得知内情，萧瑾不由得提高了嗓音。
“安静！”值班老师表示着他的不满。
“嘻嘻。”
“臭丫头，你还笑。”萧瑾一脸委屈，用那只沾满炭粉的手拍了拍暮影的肩膀。
“喂，别用你的脏手蹭我衣服，脏了你来洗。”暮影连忙躲开。
“小气鬼！”萧瑾说。
“居然用左手画画？”暮影闻声看去，居然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2班今天下午并没有临摹课啊。
“你翘课？”暮影抬头看着他，这眉目如此相像。
“有95%的相似。”顾修然也不理暮影的询问，径自走到她身后，细细看着画面。
“沙沙沙。”既是这样，暮影也不理他，埋头继续临摹。
冤家路窄呀，萧瑾不禁仰天长叹。
顾修然忽然俯了身，低着头，呼出的热气弄得暮影耳朵痒痒。“嗯，还不错，左撇子还小有能耐，难怪能自信满满指点他人。”
“你觉得不错？”暮影忽略了他充满挑衅的后半句话，“还不错”？只因这三个字，她瞬间就没了画画的兴致。她放下画板，静静地看着自己临摹的人头像。
“呵……”她笑得讽刺，曾几何时，爸爸也这么说过，曾几何时，自己也觉得是这样的。但是现在怎么了呢？老师说学画常常会遇到瓶颈期，就好像是学骑自行车的人，只要反复练习，突然间便会了，但是如果半途而废，你就永远也学不会。是啊，是瓶颈期呢，但这个瓶颈期会不会太长了？会不会太不一样了？为什么我永远只会临摹？只会模仿他人的东西？模仿的惟妙惟肖！又想要逃避了，做不来创作，永远过不去的，这不是什么瓶颈期，是根本没有那个天赋……讨厌，真的很讨厌，不要再对着它了，不要！
长久的沉默，顾修然看着暮影的眼睛一点一点地湿润，正不明所以，却不想暮影突然站了起来，飞奔而去。木椅子因着暮影的突然离开而倒下，砸到了顾修然不说，更可悲的是他弯腰站在暮影身后，暮影猛然站起身将他顶开，撞到了后面一排画架。
“啊！”这是顾修然的声音。
“轰！”临摹教室瞬间混乱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看那边画架全倒了……”
“顾修然！！！”老师的咆哮声从临摹教室远远地传开。
“哎！今晚临摹室不能用了。”宿舍里，夏夏趴在床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随意地翻着画册。宿舍的床铺是上下铺的，夏夏与暮影都是住下铺。一面靠墙的位置放着4副桌椅，暮影正坐在椅子上看书。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安颖坐在一边低头削着炭笔，对于夏夏话里有话的前奏，早已习惯了。
“哈哈，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啊？”夏夏俏皮地抬头看着安颖，而后又看看各做各事的萧瑾和暮影：“想听吗？我要说咯。”
“说吧，八卦女王。”萧瑾回她。
“嘻嘻，听说今天那个复读生顾修然在临摹室大闹了一场，把临摹室弄得乱七八糟，那画架跟多米诺骨牌似的倒成一片，可谓壮观啊！现在估计一个人在临摹室整理呢。”夏夏说着来了精神，坐起身来，但依旧用被子把自己包得紧紧的。
“他就是顾修然？你班上的那个复读生？”萧瑾惊讶地问道。
“你当时在现场？”夏夏连忙追问。
“嗯，我们班不是有课嘛。”萧瑾说。
“发生什么事了？”安颖停下了手中的活，转身走到走廊去洗手。
“不知道，听说突然一下子就闹开了，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知道吗？”夏夏问萧瑾。
萧瑾认为做个傻子比较好，于是装做一脸无知的样子。见没有细节可打听，夏夏一下子泄了气，只是又有些不甘心，便又转而问暮影：“暮影你看到了吗？”
“啊？”暮影恁是被问住了，下午的事，她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她当下没顾虑那么多，等到知晓临摹室的大乱，她又没勇气再回去了。顾修然肯定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他的眉头一定又是皱巴巴的，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样子。他算不上高，但这样的高度立在暮影面前，却让暮影觉得刚刚好。他的脸庞棱角分明，透着些许孩子气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呈现着粉色。暮影微微勾了勾嘴角，与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同，但似乎能看着也是不错的事。
夏夏见了暮影这副样子，也当她是不知情，继而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哎！那家伙本来就特会闹事！”
“这倒是知道，听说有一次头像写生，那模特老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他一气之下就冲上去把模特给打了，拦都拦不住。后来都没有模特敢去他们班上课了。”安颖开始收拾画材。
“他去年不是考得还行吗？好像也上了一所不错的学校，怎么又回来复读了？”萧瑾问。
“听说是他妈妈不让念，硬是要他回来复读的。”夏夏神神秘秘地说。
“还有这样的妈妈？”暮影听到这，不禁愕然。
“你不信？这可是我的内部消息！”见暮影要质疑她的“权威”，夏夏不自觉就提了几个声调。
“我信，当然信。“暮影安抚道，转而对萧瑾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嗯！这还差不多。”夏夏说着又趴下了，“安颖，临摹室不能去，你整理这些是要去哪画呀？”
“去教室画速写，和他们约好了，我们轮流当模特，你去吗？”安颖问。
“不去，不去。躺下了就不想起了，这天冷的！”夏夏一脸崇拜地看着安颖，“你好勤奋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啊。”
“你现在起床就能跟我一样了。”安颖说着就要翻夏夏的被子。
“啊！非礼啊！人家裸睡的！”夏夏紧紧地抓着被子不放。
“小妞你骗谁哪？”安颖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我说安颖你就放过她吧，就她那尖叫声非把老师引来不可。”萧瑾劝道。“安颖，我跟你去教室。暮影你去吗？”
“不去了，我等下要出去。”暮影合了书，起身到了阳台。从这望去，灯火通明的临摹室尽收眼底，这会儿，他应该在那吧……
“那好吧，我跟安颖走了，你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哦。”萧瑾调皮一笑。暮影对室内的萧瑾点了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亦是笑得俏皮。
暮影见萧瑾和安颖都去练习了，她伸头看了看被窝里的夏夏，不禁提醒道：“夏夏，你确定要这么早窝在被窝里？还是跟着安颖他们去勤奋一下比较实在，才7点呢！你没听说‘被窝是青春的坟墓’吗？”夏夏的样子，像极了要冬眠的虫子。
“嘻嘻，我就乐意待在坟墓里。”夏夏说着又往被子里钻了钻。
“那我要出去了，你一个人待在宿舍里咯！”暮影说着穿上外套，随手爪起包包，到了门口，又顿了顿，反身开了一盏台灯，而后关了室内的灯，“你想睡的话就直接睡吧，台灯可以等我们回来再关，拜拜。”
“你去哪呀？”还没等夏夏问完，暮影早已关上了大门，“速度可真快……”夏夏呢喃。
宿舍里，夏夏静静地躺着，过了好久，她翻了个身子，终是睡不着，想了想，起身穿好衣服，出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