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游戏的主导者
食堂这头，楚玄扯了扯顾修然的衣袖，“看不出她有这样的朋友。”顾修然没有搭理楚玄，只是淡淡地上下扫了林影一眼，并不说话。见他这样看自己，林影越发坦然。
好戏就要开场，楚玄很绅士地让林影插了队，而后她便自若地跟在了顾修然的身后开始打菜，全然忘记刚才自己还说想吃面的事。
林影打菜的速度比顾修然快得多，到了收银处，眼见顾修然也要来结账了，林影心眼一转，便掏出现金来付账。“对不起，我们这边不收现金的，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可以办一张临时卡。”服务员说。
“这……”林影显出为难的神色。
“刷我的。”顾修然跟在林影的身后忽而开口道。
“谢谢。”林影微笑着弯弯眼睛，而后直接向暮影走去。
见林影就这样走开了，楚玄难免有些失望，“就这样？”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顾修然瞪他，“你天天来这腻着，不会挂科吗？”他不禁觉得有点烦，大一就这样无事可做吗？这家伙最近来这的次数已经超过过去一整年了。
楚玄不理会他的挑衅，看着远处已经坐下的林影说道，“这两人的气质格格不入。”
“你真的太闲了。”
“这个你就不懂了，这里每天都有可能发生一出好戏，我要是错过了什么，岂不是亏大？”楚玄跟在顾修然身后，在食堂的另一侧坐下。
“卡还你，这顿饭免费的。”林影将卡递给暮影，夹了一口鱼香肉丝送进嘴里，“这师傅厨艺有进步啊，比上次好吃一点了。”
“那你就多吃点。”暮影笑道。
“长得确实像，但明显是两个人，你也太……”林影忽然断掉的后半句，暮影知道，她是恨铁不成刚。
暮影微微轻笑，“你吃慢点。”
“暮影，这个人是开不得玩笑的。”林影忽而很郑重地说。
暮影怔了怔，没有开口。
“还有，你舍友也喜欢他，就算你有能力继续保持暧昧，也会失去你的舍友。再者，有没有可能，你认真和他在一起？”林影顿了顿，留给暮影足够的思考时间，自己转而专心致志对付起桌上的饭菜来。
远处，顾修然穿着黑色毛衣背对暮影而坐，身姿挺拔。“认真在一起”？暮影从来没想过，现在不可能，以后也不会。“我喜欢的不是他。”她说。
“可他也许是个好伴侣，但一定不是一个好对手。” 林影继续说道，“保险起见，你就随他吧。但记得一定要确保全身而退，不能顾虑太多。”说着，又夹了一片冬笋放入口中。她瞥见暮影紧搓着双手，一副打定主意要反驳的样子，于是抢先说道：“不要和我说你做不到，我知道你可以。你舍友那边，若没有说破，就继续现状……艺考的事确定了吗？”
“嗯。”暮影点点头，有些不明白地看向林影。
“那他到时候也顺势整理，舍友那边，还要靠你自己去解释。”
“嗯”。暮影听话得点点头，而后一手托腮，歪头看着林影，“神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买了一顿饭，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的眼神冷静锐利，想必心思细腻深沉，看起来并不是冷漠的人，却给人距离感，估计防备心重，还有他口味偏淡，行事有条不紊，又目标明确……”说到这，林影忽然一顿，摆出一副如此不可教也的表情，“神态反应内心，口味看出性格，动作体现修养，我一直在说，细节很重要。”
“话都没怎么说上，看到的东西倒不少。”暮影瘪瘪嘴，只能服软。
“你撼动不了我的权威。”
“是，你最厉害。”见了林影，暮影感觉轻松不少。
“好了，我吃饱了。”林影放下筷子起身。
暮影低头看了看桌上的食物，“你不是饿了吗？这没吃多少呀。”
“饱了。”林影懒洋洋地回道。
“你要不要再吃点其他的？不要待会儿又胃痛了。”暮影紧跟上前。
“哎，你不要婆婆妈妈的嘛，还没老怎么这么啰嗦！”
“林影……”
两个女孩一前一后出了食堂，向校外走去。“林影你今天是不是旷课来的呀，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老旷课，会毕不了业的……”后面的女孩喋喋不休，前面的女孩充耳不闻。校园的小道上，连干燥冷冽的风都染上了甜味，这是只呈现于林影面前的暮影，是暮影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一面。
暮影送林影到了山下的车站，她却无论如何不让暮影陪着等车，看来林影是没打算回学校的，暮影无奈，抄捷径快快回了学校。
回到学校，却已经上课了。想到文化课的重要性，暮影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教学楼前的一处树荫下，顾修然噙着笑，看着她。她一阵不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几个字便立马浮现在脑海中。
“跟我来。”不等她有任何反应，他便自作主张地带着她向桃林的方向走去。桃林的面积不大，不一会儿便到了桃林深处，学校的围墙赫然就在眼前了。
“上课了。”暮影提醒道。
“我知道。”他嘴里虽然说着知道，但一点回去的打算都没有，暮影不自觉抓紧了衣角，转身打算离开这里，“我没说你可以走了。”顾修然伸手拉住了她，与她侧目相对，“我不想陪你玩，两周后要考试了。” 她说，语气冷冷清清。她想，若可以，就此了断吧。
“这倒是我的错了？”他若有所思。“让我想想，是你故意引起我注意的，再后来是叫欲擒故纵吧？然后今天应该叫综合测评？”
“你想多了……”暮影否认。
“痕迹太过明显，你倒不像是会做这些事的女生。”顾修然地笑意跃然脸上。
“你大概误会了，我……”
“误会？怎么会？我看着这游戏还挺有意思的。”暮影抬眼便撞进了那双深黑的眼眸，看不见尽头，却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情绪正在翻涌着，要吞没她了。暮影闭了眼，再次抬眸，眼里就多了分果决：“有意思？可是我不想玩。”她再次试图离开，而这一次却被顾修然重重捞回，抵在墙上。
“主导权在我。”他怒视暮影，一脸倔强，紧抿薄唇，漆黑的眼眸直视他的双眼，那里有抱歉、有无奈、有后悔……却唯独没有他想看到的情绪，她在后悔什么？
顾修然低下头，试图读懂她眼里的情绪。两人靠得如此近，咫尺之间他就要触碰到她的唇。她却慌乱地别开头去。
翻涌的情绪渐渐开始失控，他读不懂她，但她的抗拒再明显不过！
一低头，顾修然深深地吻下去，他一手搂住暮影的腰，一手紧紧扣住暮影的头，任她挣扎，任由血腥味在唇齿之间弥漫……
良久，顾修然才放开暮影，看着她红肿的唇，他忽然笑了，笑得没心没肺，扯痛了唇上的伤口也丝毫不在意。
“你会后悔的。”暮影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不忍，毕竟走到如今的地步，主要责任在己。
“很乐意奉陪。”他丝毫不以为意，见着暮影颈间若隐若现的链子，不自觉勾了嘴角。
“傻瓜……”她骂他傻，隐隐地带着些怒其不争的味道。她总算了解林影问她：“你是猪吗？”的心情了。但顾修然不懂，他只是笑笑，宠溺地拥她入怀。不过几秒之间，他的情绪便像过山车般起伏，这体验前所未有，他读不懂暮影，亦读不懂自己的心，唯一能确认的事，不过是想和她在一起罢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淡，一旦下定了决心，有些问题似乎也就迎刃而解。艺考的日子近在眼前，结束了全省统一考试，一切也将尘埃落定。
宿舍楼前的小亭子里，暮影、萧瑾、夏夏、安颖四人依次坐着。已是黄昏时分，楼前的小道上偶尔有人经过，暮影趴在亭子的栏杆上呆呆地看着小道上的人群，来了又去了，有熟悉的，有陌生的，眼波流转间，视线便定格在了一个石椅上。人群反反复复地经过石椅，却没人有坐下的打算，是这张石椅吗？那个晚上顾修然陪着她坐在这儿了？暮影努力地回想着，却依然毫无头绪。
“暮影，你还是决定放弃了吗？”暮影听得出萧瑾的沮丧，曾是梦想一起打拼的人，而今却说了放弃。“小瑾，我释然了。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会坚持，但你看……我努力过了，也许我真的不适合。”
“这样的决定，如果让你比从前快乐，我觉得值得。”暮影的努力安颖亦是看在眼里的。
“安颖，你……”萧瑾想反驳，却发现无从入手，安颖讲话总是一针见血。
见萧瑾一脸憋屈，暮影不由地笑了。她再次转身看向石椅的方向，对于顾修然，她也该彻底放手了，她实在是个自私的人，如果顾修然真得要怨，也是应该的。
“暮影，我有话想问你。”最闹的夏夏，今晚却平静地不像她。
“安颖，我把书落在教室了，陪我去拿下吧。”萧瑾极其知趣地拉着安颖离开，独剩暮影与夏夏两人。
“夏夏怎么了？”安颖回头看向亭子的方向。
“不知道，但看来我们两是必须回避的。”安静的夏夏，还真让人有些不习惯。
“顾修然知道吗？”夏夏单刀直入。
“不知道。”
“不打算告诉他？”
“我离开了，他自然会知道。”
“你这样很不负责任。”夜，步步逼近，校园里的灯火一点两点地亮起，挣扎着要冲破这黑暗。暖黄色的灯光印着夏夏圆润的脸庞，灼灼地双眼带着责问。
“这样才能彻底撇清关系。”
“他喜欢你……”夏夏并不愿意这么说，可这是事实。
“不是的。”在暮影眼中，顾修然对她感兴趣，只是她故意挑衅招来的结果。“这中间有些误会……不说这个，我要离开了，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所以如果喜欢一个人就勇敢些，不要像我，太草包了，对于喜欢的人，一步也不敢迈出过。”
“你喜欢的人？”舍友2年，暮影却是一次也没提及过这件事。
“是个触不到的人。”暮影微微一笑，带着几不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