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苏辰俊的消息

    新乐路，这座城市的艺术街区，少不得琳琅满目的工艺品，颇有个性的咖啡馆、餐饮店，长长的新乐路算不上繁华，却也人来人往。周六早上，暮影和安颖来这儿的玉石店取了礼物，便一同去了附近的卖场，走走停停间，到了日用品区。日用品区的人很少，她们二人推着购物车转了弯，安颖便遇到了熟人：“林总？”

    前面的人听到了声音，停下了脚步，见是安颖，打了招呼，口气很是客气。暮影心道，这人不是那天在美术馆里遇到的那位看画的夫人吗？这样的相遇着实意外，“夫人，你好。”

    落落大方的问好让林徽雅注意到安颖旁边的女孩，她是记得这张清丽的脸，但名字……她皱了皱眉，“你是……”

    “暮影。”她补充道。

    “你好，你是安总监的朋友？”

    “嗯，我之前去美术馆，就是等她的。”暮影说。

    林徽雅微微点了头，她对眼前的女孩隐隐生出一种亲近之感，大概与上次在美术馆一起看画有关。她看了眼她们的购物车，问：“你们一起的？”

    “嗯，我们是高中同学兼大学校友。”

    两人聊得愉快，一来一往间，竟冷落了一旁的安颖。

    安颖万万没想到，暮影与林总居然认识，聊天的气氛还挺融洽，林总算不上一个容易亲近的人。“您住在这附近吗？”安颖适时地插入了对话。

    “我儿子住这附近，我来给他买点生活用品。遇到你们两个倒真让我感到意外。”对着这二人，林徽雅聊起来也随意了不少。她此刻的和蔼，让安颖很难与记忆中的那个林总联系在一起。她不想林徽雅会对这些生活的琐碎亲力亲为，这样的母亲形象让她好一阵难以消化，这边暮影又回道：“我们也是来这边取东西，顺道来逛下。”她说着灵动一笑，“真巧。”

    按理这不是暮影的常态，更不会对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人这样，安颖总觉得暮影与这位林总之间有些微妙。

    许是因为有些面熟的缘故，暮影并没有将她作为陌生人看待，想起上次自己的唐突，她觉得有些抱歉，“上次打扰您看画了。”

    其实并无打扰，想起那幅画，林徽雅不禁笑了笑，“上次一起看画很愉快。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你们慢慢逛。”

    “林总再见。”

    “嗯，夫人再见。”

    顿了顿，林徽雅觉得自己的心，像起了褶子的平整白纸，这称呼听起来真有些不舒服。她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这样的称呼不是司空见惯的吗？理了理思绪，她回道：“再见。”便不再停留。

    “今天真是开眼界了。”安颖呢喃。

    “你说什么。”暮影并没听清安颖的碎念。

    “哦，没什么。东西买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安颖伸手拿了一袋抽纸，放入购物车中。

    出了卖场，安颖开车送暮影去转车点。

    “你总不能一直这样偷偷摸摸的。”安颖其实是想劝说暮影的，纸包不尊的道理，她应该懂。

    “在她们的眼里，我还没有买车的能力。”暮影习惯地靠向车窗的一侧看风景。

    “那你觉得我有买房的能力吗？”安颖反问，他们住的房子便是安颖买的，还在还贷中，每月几千块，彻底成了房奴。暮影和她同住，交一些房租，算是帮她减轻了点压力。

    “那不一样，如果让他们知道我在酒吧驻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承受的。”暮影不敢想像后果。当初她是不同意买车子的，但林叔总说在酒吧上班，有辆车子办事也方便些，执意要送她，她只好自己出钱买了辆便宜点的车，林叔气得跺脚，直骂她倔。

    安颖沉默了，暮影的爸妈她是知道的，有些观念根深蒂固。“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大概吧，也许有一天我会结束这样的生活。”车窗外，阳光大得耀眼，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她喜欢坐在车里，看路上的行人，然后让脑袋放空。

    安颖见暮影说完又看向车窗外，三年了，她始终没有释怀。

    工作以后，暮影便甚少回家。爸妈都退休了，时间多了，妈妈偶尔也去看她，也正因为如此，与安颖同住能省掉不少麻烦。进了家门，妈妈已经煮好了一桌的菜，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得和和乐乐，这样的光景很难得。饭后，爸爸去了客厅看电视，暮影洗碗，而妈妈则在一旁收拾厨房。

    母女两在厨房里各做各的，沉默了好一阵，张沁芸率先开了口，“辰俊要回国了，你知道吗？”她看女儿洗碗的手麻溜得很，面上也未显现出任何异样情绪，于是接着说道：“他这次是带着女朋友回来的，订了婚再去国外。”

    “嗯，苏伯母一定很高兴吧。”暮影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张沁芸不禁皱了皱眉，心道：她这是真放下了，还是装着放下了？原先两家是有意让两个孩子在一起的，暮影的爸妈对于苏辰俊也极是满意，只是暮影从小木讷，长得也不算漂亮，二人都自知，暮影有些配不上苏辰俊。但好在苏辰俊的父母都还觉得暮影不错，也算是默许了二人的事，只等他二人顺其自然的发展，却没想到最后苏辰俊只是把暮影当妹妹疼着，丝毫没有别的意思。两家父母为没结成亲家惋惜了一番，以为事情就此过去了，可后来张沁芸却发现自己的女儿是喜欢苏辰俊的。“那你呢？什么时候能让我高兴高兴？”她不好直接问，于是转了话题方向。

    “我？我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暮影道。

    “好什么好？再过半年你就要27了，你是想急死我吗？”张沁芸有些恨铁不成钢。

    “哪里那么快，明明还有9个多月。”暮影轻声嘀咕。

    张沁芸没听见暮影的嘀咕，看她继续保持着“沉默是金”的一贯作风，终于软化下来，“暮影，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要知道，自暮影大学到现在，她竟是一个男朋友都没交过，张沁芸自然把问题都归罪于此。可这些暮影都不知道，她当然也不会明白张沁芸话里的意思，转而一脸疑惑地看着张沁芸，“妈，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到此，张沁芸越发笃定女儿是将心事藏住，佯装无事，不由有些心疼，“你总会遇到更好的。”她在心里默道：苏家小子虽好，我就不信找不到更好的！一会儿就去找老姐妹们帮忙问问……

    倘若暮影知道张沁芸此刻所想，少不得要呕出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