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头换面
春江和新风站在偏殿的大厅中有些不安的看着面前的姑姑们，不知道她们为何一大清早就把落雁殿中的婢女都唤来。
要知道上一次这么多婢女都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过年时主子发赏钱的时候。
殿内叽叽喳喳的，姑姑也没说什么。每个婢女都在猜测着。
就连她们两也不例外。
终于掌事姑姑说道：“可知我今日为何唤你们来。”
掌事姑姑一开口，大家都静了下来。默默的摇了摇头，盯着姑姑。
“我今日要选两个婢女去主殿服侍，可有愿者？”姑姑面色肃厉，连话语听起来也是十分的不近人情之感。
仿佛在婢女耳中听起来的好事，在她眼中却不是一份好差事。
婢女们都沸腾了，交头接耳。
“主殿的婢女的月俸可是足足高过我们几倍......”
“对啊......”
“而且还可以靠近主子呢......”
“可是那主殿的芯蓝和梦蝶呢？她们......”
“是同她们一同服侍吧......”
......
听到身旁的这些话，春江的咽了咽喉咙，有些紧张。想和新风说说要不要一同去主殿服侍？却见她一副低着头不在意的样子，又想起前些日子她说只想安安心心在殿中服侍，便不开口了。默默站着，心里想着该怎么办才能让姑姑选她去主殿服侍。
“给我安静下来。我问有没有愿者？”掌事姑姑皱眉看着她们。
其中胆大的问道，“姑姑，那芯蓝姐和梦蝶姐呢？”
掌事姑姑久久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看向她，那婢女被看的害怕的紧，低下了头，不敢瞧她。
“她们没了。”
死了！
婢女们睁大了双眼，都说不上话来。
“她们二人服侍不当，主子昨日已经把她们处罚了。”掌事姑姑面色并无太大变化，就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事罢了。
婢女们心中可是翻滚的不行。要知道芯蓝和梦蝶可是已经在主殿服侍了一年之久，怎么会就被处死了。
“我同你说过，在主殿服侍是绝对胆战心惊。”新风轻声对旁边的春江道。
“可她们是因为做错了事才被处罚的，只要小心一点不就行了。”春江反驳道。
“再怎么小心的人也会出错，芯蓝和梦蝶不小心吗？你别被迷了心窍。”新风劝道。
春江道：“可是一辈子当个花草婢女不是更胆战心惊吗？”
新风还要开口，却听掌事姑姑道：“愿者便举手。”
春江快速的举起了右手，新风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也许是因为芯蓝和梦蝶的事，愿意去的婢女没有想象中多。加上春江不过三人。
“春江，阳雨，古酒你三人当真愿？”
“当真。”
“不过侍奉的婢女只要二人而已......”掌事姑姑在脑中想着这三人的特性，春江饲养兰花极好，性子也还不错。阳雨为人小心仔细，做事让人放心。古酒性子较朗，不过做事不经大脑，可是胜在单纯没有太多心思。
这三人究竟该选谁？
春江见掌事姑姑在犹疑，便想开口自荐。却被新风打断道：“若你想去主殿，就千万不要擅自开口。”
她有些犹豫，但是想到新风在宫中呆的时间很久。便消了那开口的心。
掌事姑姑犹豫间，发现了春江同新风正在言语。她对新风倒是比较熟悉，来了殿内五年的小丫头，为人处事都很不错。挺讨她的欢心的。
看来她们俩交好，那这新来的春江理应也不错。
“那就阳雨和春江二人。你们随我来。”
“新风，多谢你。”春江急急道了一句，便和那阳雨随着掌事姑姑走了。
新风看着她的背影，心道：“但愿能如你所愿。”
二人随着掌事姑姑走到了主殿，春江心中紧张又期待。掌事姑姑在门口之时小心转身道：“进去后，小声点。”
“是，姑姑。”
这是春江第一次见到掌事姑姑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
一进殿内，看见便是圆形镂空开到地面的窗户，那窗户过去便是荷叶池塘，微风袭来，凉凉爽爽的让人舒服不已。
房内带着淡淡的香味和药苦味，房内四处放着兰花。这兰花，春江一看便是极其上品的。
“日后你们二人服侍时，这兰花不用动，主子会亲自打理。你们二人只需要每日来这清扫一遍。一定要打理干净。还有香料每日都要换新的，香料你们去伍阑那拿。”掌事姑姑小声说着在殿内服侍的事务。
“还有来打扫时，切记声音要放低。”
“是。”春江和阳雨小声应道。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掌事姑姑走向了右侧，春江想应该是要带她们去看那人吧。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瞧见她。
掌事姑姑慢慢的走到床榻旁，肃声道：“你们要好好服侍这位姑娘。”
春江有些吃惊的看着掀开帷幔中的那人，一入眼中的便是那左脸的两条疤痕，一条从眼角到耳旁，一条从鬓角横穿上一条伤疤到嘴角。二条疤痕交错，泛出淡淡的褐色，在那张如玉白皙的面容上显得特别清楚。
春江眯着眼睛只看她的右脸，真是个美人。
怪不得......
“你们每隔两日便要记得为姑娘擦拭身体，还有为姑娘按摩。待会下去会有人带你们去那惯于按摩的嬷嬷那学习，你们记得要好好学着。可别出什么差错。”
“是。”
姑姑把帷帐系在了床铺两边，春江瞧见连忙上前帮着，姑姑瞧了她几眼，没说什么。
“还有要及时为姑娘添衣减衣。”
“是。”
“擦拭身体的时候，切记不要伤着姑娘。手劲轻柔些。”
“是。”
“主子若是来此，你们必须马上退下。切记不要打扰主子。”
“是。”
“夜间不需要你们二人守着，你们回去休息即可。”
“是。”
“从明日开始你们便来服侍。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我上面所说的，其他不该做的千万别做。明白吗？”掌事姑姑警告道。
“明白。”
......
春江来主殿服侍已有一月之久。
初夏也已经变成了盛夏，窗外的荷花都开了。
除了俸禄多了些，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就连主子也没有见过几回，而阳雨像是个哑巴似的，每日除了做好自己的事之外，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说。
这让她有些想念新风。
“春江，我先出去打些水来。”阳雨看着正在打扫桌子的她道。
“恩，你去吧。”
“哎......”她叹着气擦着桌子，有些感叹有些人生下来就能被服侍，真好。这床上的姑娘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能有主子这般的眷顾。
不过就是不知道醒不醒的过来。都睡了两年多了，每日都用参汤续命，也不知道会不会哪一天就没了。
主子应该很在乎这女子吧。
锦衣玉食，重兵保护。
不过这女子到底是谁？她实在疑惑的很。四处打听，却也只听到些只言片语。
为什么身上会有那么多伤疤，她经历过什么。主子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春江每天每天都在想着这些问题。
想着想着，春江便不由自主的走到床榻边仔细打量着她。
站着看了很久。
恩......她的手是动了吗？！春江猛然蹲下看着她的手，好好的搭在床上一动不动，心道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刚刚放下一口气，想要站起来。
“你......是谁？”
房内突然开始响起了第二个人的声音。
虚弱，气短的声音。
春江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床榻上微微睁开眼睛的人，“你......你......姑娘.....你醒了......”她结巴的不行，手足无措。
“你是谁？”直到床榻上的姑娘再问一遍的时候，春江才反应过来。跑出殿外道：“快，快，姑娘醒了。去喊......主子来。”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楚戈刚刚与楚王议完事，正要陪同楚王一同吃午膳。他匆匆别过楚王，便往落雁殿中跑去。
这是第一次春江见她如神明一样的主子不顾仪态的样子。
她看着主子跑到那姑娘身边。握着她，时而低头，时而注视着她，说不出话来。而姑娘似乎被主子的面具给吓着了，想要挣脱他的手。
“你......是谁？”
楚戈皱紧眉头，盯着她的眼睛细语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楚戈，楚戈。”
“楚戈？楚戈......是谁？我不知道，我，我......我是谁啊？”姑娘摇着头疑惑道。很无助的样子。
姑娘该不会是失忆了吧！
“大夫呢！快让他过来！”
......
“她怎么了？为何她忘了一切。”楚戈急道。
大夫收回手，慢道：“姑娘有可能是睡了太久，一时记忆混乱。又或者是伤了脑袋，脑颅中淤血堵塞，便没了记忆。”
“那要如何医治？”楚戈道。
“此事只能慢慢调理。还有姑娘刚醒，这殿内还需暗些为好。”大夫道。
“去把窗户关了。”
“是。”春江应道。
“恩......”楚戈见她眉头紧皱，面容不适，便走上前去，轻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恩，有点......对了，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吗？你是谁？这又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睡了很久吗？我是生病了吗？你是我的谁？”
春江见她吐出一连串的问题，主子只是握着她的手道：“你的问题真多，青影。”
“青影？我叫青影？那我姓什么？”
原来她叫青影，真好听。春江觉得她真幸运。
“姓楚。”
“那你是我兄长？”
“我是你......夫君。”
夫君？！楚青影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对，我是你夫君。”楚戈再说了一遍。
“那......”
“你看你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先休息一会儿吧。晚一些我慢慢讲给你听，好不好？”楚戈温声道。
楚青影的确觉得自己很累，便点点头道：“好。”
楚戈把她的手放进被褥中，便带着殿内的人离开了。
姜玉。
你是真的醒过来了。
是老天在帮他吗？
你的记忆是真的没了，还是......？
不管如何。
能重新见到你那双眼眸真好。
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