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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残归余 绝地而反击(二)

    即墨顼点头,“此事尚还须打点。”

    “去罢。”南帝挥挥手。

    时至年关,天气渐渐回暖,即墨顼披了一件大麾从正安殿出来时,迎着些许微风一股冷意袭来,身子竟有些微微颤动,便是多年前征战沙场,冰河十丈冰都不曾有过冷意,今昔又是为何?

    即墨顼紧了紧衣袖,阔步回了西宫。

    彼时李青就刘寻安等人已等候许久,他解下大麾,说道:“随后便去大理寺,想来顾之舟已经不耐烦了。”

    未等二人回答,即墨顼便往内殿走去,余留二人面面相觑。

    即墨顼进殿时,岍苡睁眼看着承尘,不知在想些甚么。

    “今日可好些?”即墨顼走到榻旁,轻轻掀开被褥,想看看她背脊的伤口,岍苡有些难为情,裹着被褥一激灵坐了起来。

    即墨顼失笑,“罢了,我要去大理寺一趟,你自己玩罢。”

    岍苡有些恍惚,他这语气与阿哥颇为相似,阿哥总当她尚小,总是温言细语的同她讲道理,可惜她从不曾细细去听。

    今晨,青柯黑着脸拿了一些金疮药来,满口抱怨着说着:“黄鼠狼给鸡拜年。”说着将那些瓶瓶罐罐的物什随手往地上一扔。

    岍苡不知一向好脾气的青柯怎生发了这么大的火。

    青柯本不欲多说,终是拗不过岍苡的追问,才说即墨初阳一早派人前来问候,还拿了一些上好的金疮药。

    青柯向来不喜欢即墨初阳,而今他对岍苡用刑,青柯更是不待见他。

    论起来,他做人向来滴水不漏,阿哥从前教导她,要她不喜形于色,不怒于颜,厌藏于心,她倒觉得即墨初阳当真将这些运用的炉火纯青。

    莫说青柯了,是她,当面怕就驳了他的面子,扔了那药。

    这算甚么呢?打你一巴掌再给你一颗糖么……呵,可笑!

    即墨顼见她失神,无奈的抚了她的发,起身就出去了。

    到大理寺的时候,洪一与即墨顼简单说了顾之舟的事,大理寺到底名不虚传,短短几天便挖出了顾之舟背后引线。

    而今,即墨顼只需一个“中心扣”--一个连接南陵与平洲的中心扣。

    即墨顼本打算去看看顾之舟,奈何即墨华休突然到了大理寺。

    “望月亭出事了。”即墨华休突然道。

    “哦?何事?”即墨顼幽然问道。

    “赵阔在望月亭输了钱,不认帐还耍横,找了一些市井无赖,将望月亭砸了。”

    他说的义愤填膺,即墨顼看了不禁好笑,调侃道:“原我之事你半点不上心,竟是天天去望月亭消遣去了?”说罢还啧啧称奇,一脸无奈。

    即墨华休很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还打趣我,说了就是让你解决的,这不是给了你契机么?”

    即墨顼收起笑容,的确是一个契机,赵阔好歹也算半个皇亲,举止这样乖张免不了要蹲几天牢狱,只是他尚要等一人。

    “你可是在等谁?”说罢,即墨华休眉眼一挑。

    “人在你那?”即墨顼听出他话中之意,连忙问道。

    即墨华休点点头,“我可是很讲义气的。”

    即墨顼看着即墨华休,淡然一笑,道:“李青,去提审赵阔。”

    即墨华休满意一笑。

    即墨望晚间听闻赵阔被抓之事亦有些不可思议,本是赔些金银的小事,尚不至于闹到此番,他尚知自己能力不足,便找即墨初阳商议。

    阖窗外风声萧瑟,即墨初阳负手立于窗前,窗扉大开,冷风吹得他袖炮翻飞,他之神色颇为寂寥。

    从来他于世人都是肆意张扬,孤傲一世的姿态,便是即墨望一提及他,也是只会想到他超乎常人的暴戾深沉。

    他于众皇子而言是半途杀出的皇权争夺者,是无法小觑的绊脚石,于南帝而言是不光彩的陈年旧帐。

    即墨望在殿前顿了顿,往昔他总是想掐住即墨初阳的软肋,今昔少见他这样的一副姿态,心中竟隐隐觉得他有些……可怜!

    龄至二七,近于而立,尚还孑然一身,想他自己虽无嫡子,却是儿女双全。

    “你这是在可怜我?”即墨初阳突然转过身,冷然问道。

    即墨望迎上他的眼眸,深不见底的森然让他如置冰窖,他强颜欢笑,道:“没有,没有。”

    即墨初阳冷哼一声,道:“傻愣着做甚,算算时辰,该去正安殿了。”

    即墨望一脸疑惑,问道:“为何要去正安殿?”他话才问出口,即墨初阳已经抬脚出殿了,他急忙追上他,喊道:“我,尚有一事要与你说。”

    即墨初阳突然停下,便有一公公神色匆匆的前来宣旨让他二人去正安殿觐见。

    即墨望很是吃惊,即墨初阳向来料事如神,只是上午赵阔才被抓,晚间就让他们去正安殿,坏了,莫不是为赵阔之事罢?

    不过,即墨初阳看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像是被事所扰,也未曾迁怒于他,那,此番觐见却是因何?

    “凭你的脑子,想破天也不会猜到是因何。”即墨初阳毫不避讳的嘲讽他。

    即墨望撇撇嘴。

    待二人到正安殿时,未见赵阔,只有即墨华休,即墨顼等人。

    等等,宋谦怎么也在这?还有堂下跪着的那人,又是谁?

    南帝看着即墨望,问道:“裕王,此人你可识得?”

    “不识得。”即墨望一口否决。

    刘寻安见势,缓缓道:“下官真定刺史刘寻安,数月前是殿下去缉拿下官的,殿下忘了?”

    即墨望一愣,脱口而出:“只是你不是畏罪潜逃了么,怎的又?”

    南帝突然问道:“如此说,他所言属实?”

    ……即墨望又不知道他说了些啥?便说:“您让五皇弟查案之前不是让儿臣们去查过么,儿臣查出定阳有一私库,私库里粮食数量与那一批军粮所差无几,而儿臣只是想就此事与刘刺史商讨商讨,刘刺史突然跑了这就不能怪儿臣多想了。”

    南帝冷哼一声,将桌上的奏折一把扔到他脸上,怒道:“你自己看看,还学会颠倒是非了!”

    那奏折就甩在他脸上,周正的棱角磕在嘴角,还有一丝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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