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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残归余 绝地而反击(三)

    奏折摊开在侧,全是弹劾他罔顾法纪,冤枉忠良之事,即墨望不由心慌,当即跪下求饶:“儿臣不知。”

    “哼……”南帝扬手一指,“你总认得他吧?”

    即墨望顺着南帝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被金吾卫押解过来的顾之舟父子,他霎时脸色一白。

    顾之舟尚未见过此等场面,神色讪讪的盯着即墨望。

    南帝板正着一张脸,肃然问道:“你来说,你犯了何罪?”

    初见天颜,天家威严足以让顾之舟心胆发颤,他见即墨望亦是一脸惊惧恐慌,实在是无甚指望,便说:“下官该死,私运军粮,于国于君,死不足惜。”

    南帝又问:“凭你一介小小县令,有何胆敢贪这十万军粮?”

    “下官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才动了歪心。”顾之舟低着头,一字一句的说着。

    “你可知私运军粮何罪?你竟不顾阖府妻儿老小之命?”南帝问话一声高过一声。

    “私运军粮,其罪当诛。墨王已经相告下官了。”顾之舟还如先前那般不疾不徐的答话。

    南帝冷哼一声,暗想此人心性倒是淡然,南帝虚手一指,目光落定于顾之舟身旁的少年,“你来说,你所犯何罪?”

    少年心性自是不如其父,见南帝提名而问,一骨碌跪在地上:“草民不该包庇父亲,不该与父亲沆瀣一气,不该助纣为虐。”

    他三句不该,将罪名推的干干净净,南帝扫了他二人一眼,心觉好笑:“只怕问你,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墨王,你来说。”

    即墨顼闻言恭敬的上前,俯首作揖,说道:“风雪夜,顾之舟央镖局首领为其将最后一批军粮运往定阳,因儿臣自知定阳私库有鬼,早早差人在那处埋伏,因那夜大雪,几人惜命,便只是让其手下前去看守,所以让儿臣瓮中捉鳖。”

    说罢,即墨顼顿了顿,又言:“镖局首领所言其是为野三坡首领王利卿办事,若非定阳守库之人是其子顾朗,只怕顾之舟要一直以王利卿之名打幌。”

    南帝点点头,问他:“你可查出他背后之人?”

    即墨顼暼了即墨望一眼,扬起一抹笑,徐徐说道:“是定候将军魏端。”

    他言一出,众人纷纷看向他,若说魏端,尚不言他用兵如神,便是他方过十八便横扫众国万兵,是南国不可多得的战将。

    南帝抬眸看着即墨顼,问道:“可有证据?”

    “数月前,魏端在西疆兵败,三万人马折损半数,他自知罪恶,奈何他心高气傲不肯班师回朝,他便假传捷报,因其想在西疆东山再起,便动了挪用军粮的心思。”

    他之话一字一句刻在每人心中耳中,众人侧目,他仍在说,“因魏国公府是裕王殿下外家,魏端只能将兵败的消息告知裕王,寻求其帮助,裕王亦知此事滋事体大,只得寻人私下徐徐图之。”

    即墨顼手指顾之舟,突然笑道:“事情巧就巧在此处,真定的军粮足以弥补缺漏,裕王殿下打起主意,却意外发现顾之舟动了军粮,裕王让其走运,亦有意透漏消息让父王知晓,裕王此时又主动领旨去查,他便借查案之名运走军粮。因顾之舟私运军粮被裕王抓了现行,所以只能应下此事,替他们背了走运军粮的黑锅。”

    即墨初阳看着即墨顼,不住的点头,南帝扫过他时,他尚认真的听即墨顼阐述。

    即墨望听着即墨顼的话冷汗直流,顾之舟反倒无甚畏惧,一直维持着先前的姿态。

    南帝点头,说道:“因裕王查到真定,刘寻安却出逃,所以他们便将这罪名悉数推到了刘刺史身上?”

    即墨顼点头应是。

    “只是,这刘刺史并未走运军粮,他又为何要逃呢?”即墨初阳突然问道。

    他之所问只怕也是众人心中疑惑,即墨顼勾唇一笑,低头整了整衣袖,说道:“这话只怕又要问裕王殿下了。”

    从前即墨望虽与即墨顼对立,尚不到这等针尖对麦芒的地步,毕竟他今日所言,字字句句刺心,针对的全是他,他一想到陈宫地牢里那个森然的眼神,心中隐隐有了大概,即墨顼当时义正言辞的要与他算账,当时尚觉不然,而今……他有些心如死灰。

    即墨望哆嗦道:“因……因此事在真定,刘刺史……难辞其咎,他许是害怕……”

    刘寻安突然大笑:“刘某人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尊的是孔孟之道,便是当时拿铡刀架在刘某人脖子上,刘某人都不会畏缩,下官为何要走,殿下难道不知?”

    即墨望也有些恼怒,听了刘寻安一番话更是暴怒,当下吼道:“与我何干?”

    说罢,他转头看着即墨初阳,见即墨初阳坐在梨木椅上淡定的喝茶,心中难免有些愤愤不平,即墨初阳口口声声说他们共乘一船,如今怎的见他这般,话都不说一句?

    他这番正憋着气,殿外便有宫人传有人觐见。

    来人一袭白衣,锦衣玉袍,面容清贵,身姿颀长,看着十分赏心悦目,其身后尾随着一个面容姣好的红衣少女。

    即墨华休见二人前来,微微一笑。

    “野三坡首领王利卿参见帝君。”

    “永广王之女安阳参见帝君。”

    即墨初阳闻言,目光若有似无的打量着他,野三坡那地甚是繁华,也甚是复杂,只怕能做首领之人必是有一番魄力,应是五大三粗的莽夫模样才合此身份,万不似眼前这般翩翩君子之气度。

    南帝看了安阳一眼,点了点头,道:“平身,却说你二人何事见孤?”

    “臣女是为家兄之事求见帝君。”安宁缓缓道。

    王利卿作揖道:“草民与郡主所求一事。”

    “你兄长何事?”南帝问道。

    安阳看着即墨华休的方向,即墨华休微微一笑,眼眸粲然若星,给了她十分安定的感觉,她顿了须臾,便说:“臣女二哥在南陵经营了一家酒肆,名为望月亭,一直是南陵文人雅客遵从之所,今日,赵公子许是喝了酒在望月亭赌钱输了一大笔银钱,耍起了无赖,将望月亭里的物件悉数砸了,还将二哥打伤,安阳要来帝君这为二哥讨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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