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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相思一曲,追忆成痴

    言卿的眉头只是微微皱了一下,在这月神山巅阴冷的夜晚,惨白的脸却是流下冷汗,微微咳嗽两声便笑了起来。

    可这凄凉的一笑,竟是激怒了苍文,拿着染血的匕首,横在言卿的右手边,厉声道:“她在哪里?”

    “死了......”言卿笑,笑容在皎洁月光下格外诡异。

    苍文毫不犹豫的又是一刀,怒笑道:“死了!?又想骗我?这绝对不可能!”

    “是啊......就是死了......”言卿无视身上的疼痛,抬起眼,继续看着苍文,“她死了......”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吗!”苍文笑得阴阳怪气,“你是墨缘的儿子!抢走魑梦,就是你们!我再问你,她在哪里?她不会死!她不可能死!墨缘最擅医术,连你都还活着,她怎么会死!告诉我,她在哪里!否则,你的妹妹......死无全尸!”

    言卿的眼兀地睁开,开始剧烈地咳嗽。

    花萝立于微风中,不知为何心底透凉。

    她突然想起在金国皇宫的那个夜晚,她手持咫念剑逼问墨缘,她说,她不信母亲会死,她说母亲不会这么轻易的离去,她说若墨缘不告诉她母亲的下落,她便要言卿死无全尸!

    那时墨缘大笑,说她和墨羽一样,一样心狠手辣......与当今圣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呵,事到如今,此话不假......

    此时的苍文早已没有帝王的雍容,这根本......根本就是疯了!不能这样......不能任由苍文继续下去!

    花萝转身欲要冲出树林,却被人猛拽住衣角,连连后退,言卿、墨缘和苍文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她眼前。

    风中微凉,弥漫不去浓重的血腥味......

    苍文重新抽出佩剑,放在言卿的脚踝边,沉声道:“她在哪里?”

    “死了。”言卿毫不犹豫的回答着。

    苍文一剑狠狠挥下,言卿的身子不自主的一颤,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烈。

    “她在哪里?”苍文将剑移到右脚,又问。

    “死了。”言卿莞尔一笑,仿佛疼痛不在自己身上一般。

    他没有撒谎,他说的,是事实而已。

    与十七年前一样,陈诉的是事实。

    十七年前,他拿着同样的匕首逼问自己,她在哪里。他说她在青岭山上,她是墨缘的妻子。他一遍一遍的问着,他亦一遍一遍的答,匕首和佩剑便一刀一刀割在他身上。

    寸寸断骨,筋脉皆损,爬满伤痕的这一切,他早在十七年前便经历过了,现在这些,不值一提。

    “断了筋骨,墨缘都能接上,让你活到至今,魑梦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死去!不如再断一次......看看你那医术绝芳的爹,他......他还有没有法子。”苍文手起刀落,一剑用力地刺穿言卿的右脚踝,森森白骨露出,筋脉皆断,流了半壁的鲜血。

    言卿死咬着嘴唇,因疼痛难忍而淡白色的唇,竟泛出血色来,极力压制病痛的反噬。

    他皱着眉头,嘴边却始终挂着云淡风轻地微笑。

    筋脉俱断,往后,能否持剑,能否走路,于他而言,他都不在乎。

    “她在哪里?”苍文将剑尖抵在言卿的心口处,这一声问,充满了绝望和无奈。

    “哈哈哈哈......”绑在巨石上的墨缘终是按捺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双眼猩红,面目狰狞,“这便是你的爱!不计代价折磨她的一双儿女,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强留在身边。”

    “是她先弃我而去!是她先欺骗我!”苍文悲愤,拿着佩剑的右手不住颤抖,声音凄凉而沧桑,“朕爱她!朕爱她啊!”

    “哼,这就是你的爱!霸道专制,你想过没有她为何要弃你而去?”墨缘睁眼,眸光清亮,直直逼入苍文眸中,“欺她骗她伤害她,借她之手毁灭青岭山,她怎么原谅你!她为何要原谅你!将她的孩子折磨的半死,借机将她带走的药物抹去她的记忆,便以为可以将她永远地锁在身边?即便她还活着,待言儿如此,待阿萝如此,你又有何脸面见她?”

    苍文曜黑的双瞳里溢满血色,被这话激怒着,双唇开始颤抖,“青岭山本就是我南国的土地,何来霸占一说?我只是带她新的生活,新的开始......我赐封她为妃,倾尽所能给她荣华富贵,给她至高无上的地位,给她宠爱。是你们......还有这个孽种,在旁从中鼓吹,害她离我而去,将朕想得十恶不赦,视朕为湖水猛兽。”

    若没有这对父子,还有被锁在宫中的墨羽,她怎会不肯原谅他的道歉?若没有这对父子的鼓吹,她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他,逃离他?

    “如今为止,既然她死了,你们这些她牵挂着的人,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我要你们通通给她陪葬!”苍文抬眼看着他们,一个倾身,剑尖直直刺向言卿胸口。

    花萝虽看不见,但二人的争执,连着言卿筋脉俱断的声音她都听得清楚!

    魑梦与墨羽、与墨缘、与苍文、与言卿,十七年前发生过的事,埋在心中的疑虑被这三人的对话猛然惊醒,长大,有时只需一个瞬间,便开花结果。

    她在君华怀中不断挣扎,想要脱开禁锢,君华却毫不放松,直至最后那一剑,他略略松了半分力,花萝便对着封住她声音的手咬了下去,大喊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在哪里!”

    花萝想,自己大概是疯了!

    这种时候,这种事情,她应该是局外人的出现,好好欣赏这出戏,看看抛弃她的人是何下场,戏中人死了也好,最好是都死了吧。她不傻,她不该插手的,为何这次要将自己深陷其中,还嫌自己被控制的不够多吗,连自己的性命都在他人手中,不是么?

    可是,她这一生中仅有两次情绪彻底崩溃,一次是师傅孤芳被万花等人掳走时,一次就是亲眼看见母亲之墓,在雨中失声痛哭,倒地不起。

    而现在,是第三次......

    面对随时都可以置自己于死地的苍文,她居然故意暴露自己的存在。

    苍文和言卿的对话,和墨缘的对话,那么多线索,那么多秘密,让她脑中再也放不下其他东西,只有一个字“救。”

    然而,花萝的呼喊终究是慢了一拍,苍文手中的佩剑早已钉入言卿心口,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

    花萝从阴影中走出来,月光皎洁,晚风轻拂,细雨如丝。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言卿,面色死白,手脚俱残。

    死了......么......

    看到他眉眼和渗透出的血迹,有那么一瞬,花萝的心跳跟着停了半拍。

    刺入心口的,不是哀伤,不是惧怕,不是担忧,她自己都无法解释,在触及到“死”时,胸口犹如空了一般,夜风都可以灌进的那种酸涩感。

    “我知道她在哪里。”没有大喊,亦没有解释,不想暴露却已经暴露在苍文眼前,不管说出这么一句的最初目的是什么,已入戏中,生死全在一念之间。

    花萝微微笑着,缓缓靠近苍文。

    苍文一见到和魑梦相似脸庞的她,面上的戾气也慢慢退了下去,持剑的手微微用力,从言卿的心口处抽开,温热的血顿时迸射出来,溅了一滴刚好在花萝眉心。花萝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了颤,那一滴血的温度,滚烫,似要灼烧她的心肺。

    “她在哪里?”苍文的两眼闪着夺目的光芒,欣喜的看着花萝。

    “自然是在青岭山......”花萝微微笑着。

    她也曾如苍文一样,不敢相信母亲的死。苍文暗地找了这么多年,不知花费了多少人力心力,或许魑梦“活着”已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信仰,无法倒下的支柱。

    这种宁死不信的心情,她都有过,甚至是深信不疑,而苍文比起自己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硬要说魑梦死了,即便是真相,除非她的尸体真真切切的摆在他眼前,否则他是不会信的。

    即便是真的,他亦会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不要信。

    是的,这个时候,与其说出真相,不如将计就计,这样赌上一把,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

    苍文的表情有了松动,想到魑梦还在世上,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花萝又道:“母亲是为了我而逃离出宫的,自是在她心中,我是重要的,若我在母亲面前帮你说些好话,好让母亲放下心中芥蒂,原谅皇上。”

    说完,花萝朝着苍文嫣然一笑,指了指在地上的言卿和被绑住的墨缘,“夜风太冷,我便带着他们下山了。”

    ......

    花萝没想到言卿的身子情况远比想象中还要脆弱。

    夕阳暮色,花萝那日把言卿和墨缘救出来后,带着药引,马不停蹄的赶跑七日,方才到达了边境关口。

    可这金国边境,营帐外尸横遍野,红色衣甲的步兵骑兵死伤无数,鲜血染尽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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