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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小白

    玄国皇城异都不若南沧的龙蛇混杂,而是谨然有序,人群熙攘,富态祥和,好不热闹。

    若仔细看时,便可发现这些人或衣着或发饰皆镶以七色灵鸟,长翼翩然,而右臂*,绘以朱红色花纹,颇有异域风情,而达官显贵,衣衫皆以七色鸟羽所织,流光溢彩,惹人眼球。室列珠玑,户盈罗绮,莫过如此而!

    萧晓九与凝香寻了客栈住下,听掌柜讲再过两日便是拜月节,拜月节是玄国盛节。

    据言玄国初立之时,天降大劫,妖魔横行,百姓苦不堪言,跪地相拜,祈求神灵庇佑。只见月中飞出一白衣女子身骑七彩灵鸟翩然而来。

    魔王对其一见倾心,愿以天下为聘,得此一人。而神女劝退魔王,以慈爱之心教化众魔,与百姓和谐共处,最后他们皆放弃了无尽的生命,化身为人,经历生老病死,六道轮回。而拜月节因此而成。

    已是十二月末,本应万花开尽,各自凋零,而异都却是姹紫嫣红,芳香四溢。

    听掌柜的说,此花名为月琉璃,映月而开,花瓣晶莹,在月光下散发七彩霞光,乃是魔王为月神所中,正值拜月节盛开,所以流传下来,至今生生不息。

    到了拜月节,便会有圣女坐上花车,扮作月神走上天坛为百姓祈福,而举国欢庆,百姓纷纷盛衣簪花,虚心祈求,望自己所爱之人一生安康。

    晓九见凝香一脸向往,满目憧憬,不禁打趣道:“听闻拜月节也是玄国男女表达爱慕之日,乍见异都人杰地灵,满目青年才俊,你自到此便魂不守舍,莫不是看上哪家公子,要不要我帮你做一次红娘,牵一次红线!”

    凝香脸颊瞬间涨的通红,瞪了她一眼便转身回了厢房,萧晓九彻底傻了眼,莫不是自己猜对了,可是真没发现凝香最近对谁有过分在意,看来自己对她真有些不甚在意。

    难道是客栈里的人,萧晓九眼神诡异的在掌柜,小二及往来客商中来回扫视,犹豫不决,突听“啪!”的一声,有什么破窗而入…

    她在众人的叫喊声中回过神来,便看到有一白色不明物体,约巴掌大小,在横梁桌椅间上蹿下跳,动作敏捷。

    掌柜怒吼着抓住它,店里伙计整装待发,拿起长棍悉数而上,不消片刻 ,店里一片狼藉,却似乎没有伤到它分毫。

    似是发现它的跳动是一个环字,以三点为支撑,有人事先站在它即将落下的地方,它竟步履不稳,陷入包围圈,众人目光灼灼,群起而攻之。

    萧晓九这才看清它,白色的茸毛挤成一团,遮掩了小腿,只露出一张脸来,有几分像是松鼠,一双骨碌碌的蓝眼睛转来转去,显得极其聪慧,长长的尾巴一晃一晃,像一把蒲扇,她不禁想到打着蒲扇的贵妇人,抿着嘴宛然一笑。

    正当众人来势汹汹,欲将它拿下时,白色身影一闪,不见踪迹。萧晓九只觉身上一动,一只白绒绒的头探了出来,向着她可怜巴巴眨着眼睛,萧晓九心下怜悯,见四周无人注意她这里,将小东西塞进衣服里,径直进房。

    待外面喧嚣渐止,时不时传来整理桌椅声及几声怒骂。萧晓九不禁看向罪魁祸首,只见它趴在榻上优哉优哉啃着水果,一脸无辜,一股毫不关己的感觉油然而生,真是像及了某个人啊…

    待到傍晚,夜色渐暗,萧晓九叫上凝香带着‘小白’出了房门,一直走出闹市,至寒烟湖畔,方将它拿出,放在地上,示意它离开。

    小白依旧眨着骨碌碌的蓝眼睛不做理会,只是直直的望着晓九。

    凝香有些心软,示意晓九将它留下,某个小东西立刻围将上来,在凝香的脚边蹭了蹭,晓九不禁无语,她是怎么会觉得这个小家伙像那个妖孽的,想着君无邪讨好的围在身边撒娇,身上不禁打了个寒战…

    小家伙赖着不走,萧晓九也无计可施,只得任由凝香带着它,只要不被掌柜的发现就好,否则…她脑海中一晃而过掌柜一脸阴笑双手飞快打着算盘的场景…

    兜兜转转已到了掌灯时分,四面烟火燎盛,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浮,一直听闻异都的夜市极为繁盛,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林林总总蔓延了整整一条街,四处灯火通明,宛若白昼,各色珠宝首饰,特色小吃,稀奇古玩,比比皆是。

    每看见一处好吃的,小白就立刻将头转向晓九,一脸眼巴巴的望着她,白色尾巴扑扑扇扇。

    凝香敌不过小白的撒娇讨好,见晓九没有反对,总是将食物递到它身边,两只小爪子从细密的长毛里分离出来,将东西捧在手里,小心翼翼的啃了起来。不消片刻,就看到整个肚子圆鼓鼓的,这下,连凝香也不敢再喂它了!

    又过了两日有余,白日里小家伙总是分外乖巧,并不惹事生非,但一到晚上就各种吵闹,几次三番跳窗跑了出去,直奔夜市,在小吃摊外留恋不舍,开始晓九凝香还跑出去寻,后来索性不理会它,时间久了它总会回来的。

    “晓九,小白刚刚跑出去了!”

    凝香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晓九撇了凝香一眼,那不是很正常吗?突然意识到还没有到晚上,难道它发现了除了夜市以外的第二小吃据点?

    见萧晓九不甚在意,凝香心急如焚,刚才小白的表情很不对劲,她总觉得有些不安!说罢拉着晓九跑了出去。

    外面虽行人来往不绝,却个个步履沉稳,神态祥和,只有她二人横冲直撞,惹得行人纷纷侧目,离开客栈时,萧晓九无意间看见掌柜的怒气冲冲盯着自己,显然已经发现小白踪迹,往日里小白虽喜欢乱跑,但不会这般着急,难道真发生什么事了?心下也难免焦虑了几分。

    在外寻了约一刻钟,夜幕慢慢降临,与飘飘渺渺的灯花相挥相应,更添几分神秘!只是萧晓九此时没有一丝观望的心情,一边对被自己冲撞的人颔首致歉,一边寻找那个雪白的身影。

    终于在一个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发现了它的踪迹,它一改往日的温顺,有些凶狠的维护着身后那人,与那可爱的容貌极不相称。

    但不知为何,萧晓九竟在它的眼神中看到一抹威仪,似是觉察到晓九的到来,小白立刻收起了自己的剑拔弩张,有些委屈的冲向萧晓九怀里。

    于是她再一次相信,她看到的一定是错觉。

    待安抚好小白,她才看向众人,只见人群中站着一白袍男子,衣衫有些脏乱,被周围人指指点点,仍态度谦和,似是觉察到晓九的直视,向她颔首一笑。而在其周围,斜塘一中年女妇,双眸紧闭,似是昏厥了。两名丫鬟装扮的女子将那妇人护在身后,与那男子对斥。

    萧晓九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原由,那妇女应是在游玩时气力不竭,突然休克了,正好被那白衣男子发现,欲对她急救,结果刚触到她的衣襟便被那两名丫鬟挡住了。

    男子神色有些焦急,那两名丫鬟又不依不饶,眼见那妇女面色渐渐泛白,晓九推开人群,冲了进去,用手在她的胸口压了压,见她依旧毫无反应,索性抬起头,对她进行人工呼吸。

    那两名丫鬟发现了,正欲制止,晓九恶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你们若想她活着就闭嘴!”

    许是她的语气过于严厉,又或者是那两名丫鬟真害怕她家夫人有什么意外,竟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那妇女慢慢转醒,萧晓九松了口气,向周围望去,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她,像是在看怪物一般,只有那白衣男子面色平静。

    萧晓九懒得理会这群人,却也理解他们眼中的自己如何伤风败俗。

    她伸手整了整刚刚因奔跑散落的发髻,长发用一根骨钗挽起,在冲进来时滑落在地,便蹲下身子,欲捡起丢落的骨钗,只见一只纤细修长的手将钗子递于她,晓九抬了抬头,对上一张含笑温和的脸,不觉有些出神。

    初见时的那一抹熟悉感愈演愈烈,这人竟和自己的梦中人极为相似,恍惚间又看见了那在青莲边抚琴的男子,一袭白衣,袖口及下摆绣有繁复的青莲图案,却不显娇柔,反添几分仙风道骨,飘然若仙之态,眉间一点艳丽的朱砂更显得他清丽绝俗。

    眼前这人眉间少了那一抹朱砂,也少了双眸的淡然超脱,却多了几分人气,如春风拂面,仿佛一切忧愁都顷刻间烟消云散,萧晓九不禁朝他微微笑了起来,直到凝香摇了摇她的身子,她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竟盯着别人呆愣了许久,只得尴尬的笑笑。

    四周围着的人群早已不见踪迹,那对主仆也相继离去,天色愈来愈暗,只有一些青年男女在远方放着河灯,时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她正欲起身告辞,却见凝香一脸不舍,晓九有心牵线,只是面对眼前这人,竟显得苍然无措,总觉得扯谎便是对他的亵渎。

    正当萧晓九思索该如何开口之际,却见那男子神色突变,抓起她的手腕,萧晓九猛然一惊,又瞬间平息,看着他的手指搭上自己的脉搏,过了许久,启声说道:“姑娘中了蚀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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