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同床共枕
军医处距离听香阁不足一刻钟的脚程,林戈足足花了三刻钟才晃悠过来。
站在听香阁的大门前,看到江一舟一人守着一大桌子菜肴,想都没想,转身就走。
“林戈——”
江一舟将“戈”字托得老长,生怕楼上的阁主听不到似的。
阁主气还未消,附着身子望着门口的林戈,幽幽道:“不如,四爷卖身抵了这桌饭钱罢。”
林戈侧身瞟着显然心情很不好的阁主,暗气:欠你饭钱的是他,看着我做什么!
江一舟却没在意这你来我往的眉眼交战,悠闲自得的为自己倒了杯酒。
刚端起来想送往嘴边,注意到林戈正怒视着自己,便将手中的就杯送了出去,笑盈盈道:“一舟卖身换得这桌酒菜,林医生可愿赏些薄面?”
林戈愤愤然踏进听香阁,一步一跺脚的走到江一舟面前坐下,拿起那杯酒一饮而尽,嫌弃道:“劣酒。”
江一舟依旧笑吟吟的,为他重新斟满,又为自己斟了一杯。
看他刚才进门的架势,一点也不想需要花费三刻钟才能出现在听香阁的人。
下次若是再需江湖救急,千万别选个体力不好的。
或是故意见死不救的。
“将军宴请贵客,为何要你江四爷买账。”
林戈扫了一眼这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算不上满汉全席,但也称得上盛情款待了。
自己到这岳陵城十余年,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多的菜肴。
有个诗人曾经唠叨过什么来着?
对了,朱门酒肉臭,路有——林医生。
“这桌酒菜。”
林戈撇撇嘴,摇摇头道:“四爷便将自己卖了?”
江一舟笑吟吟道:“是不是赚到了?”
林戈双手抱臂,剩下打量了江一舟一番,很是赞同的点着头,“四爷比林戈想象中要值钱得多。”
林戈端起面前的那杯酒,直接灌进嘴里。然后举着酒杯,扬手对着门外的小兵,特阔气地大喊:“都进来,大爷我今天请客!”
“谢林大夫!”
随之而来的四个小兵,加上门外守着的两个,欢呼雀跃着涌进听香阁,在桌前狼吞虎咽起来。
林戈举着的酒杯一拍而下,取出携带的钱财丢在桌子上,一边眯着眼谄笑道:“从今天起,四爷可就是我林戈的人了。”
江一舟嫣然一笑,道:“林医生不心疼那血汗钱?”
“心疼。不过——”
林戈想了一下,淡淡道:“无价之宝,倾家荡产也得买。”
说着后靠在椅子上,若无其事的玩弄起自己的手来。完全没有注意到江一舟脸上凝固的浅笑。
林戈不由心中暗自得意起来,这买卖,不亏。
“溪苏!溪苏!”
二十余年来,叶红蓼第一次如此冲撞着进了溪宅,冲撞得庭院中梅荫下赵临川杯中的茶都晃了三晃。
见到溪苏还是一如既往的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书,叶红蓼一路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溪苏缓缓抬头,问道:“六爷为何如此着急?”
叶红蓼累的靠在门框上,长吁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没事没事。”
这才发现正对着自己,悠然端坐在客厅旁椅子上的——孟荷生。
这孟大将军还真是到哪都不客气,竟坐主座。
孟荷生左侧,花繁正笑吟吟颔首看着叶红蓼,戴月一样安静得站在花繁身后;而右手边坐着的,竟然是井沢。
“三哥?”
叶红蓼疑惑,“三哥怎么会在这?”
也是这时,叶红蓼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门口的迷无。
心中暗暗吃了一惊,这迷无一点声音也没有,仿若幽灵一般。
“雨山说,溪宅有客。”
井沢看了一眼孟荷生,可是顾雨山并没有说这客人是孟荷生。
显而易见,井沢对这孟荷生没有什么好感。此刻的氛围,更谈不上待客之道。
叶红蓼不解,将军说的?
将军怎么知道孟荷生会去听香阁,所以提前要江一舟前去?又为何会知晓孟荷生会来溪宅?
十余年前,顾雨山与孟荷生多次并肩奋战,抗衡外敌;但那个时候叶红蓼还年幼,并未知晓多少顾家军的事,因此对孟荷生并没有什么印象。
只记得当时来溪宅讨药吃时,偶遇过一次。
当时的孟荷生还不是阳林军的大将军,叶红蓼也不能明白孟荷生这样的人物为何会知晓和出现在溪宅。
相比十余年前,叶红蓼更关心的是,孟荷生现在为何会来溪宅。
孟荷生耳畔的伤明显处理过,如此整洁。
是溪苏。
桌子上三个人,一言不发。仿若其余两人都不存在一般。
孟荷生大爷一样地靠在椅子上,指腹轻点着桌面,声音却是小到根本无迹可寻。
井沢端坐着,嗯,不阴不晴坐着。花繁微微蜷着身子,握着那骨扇双手抱臂,挂着面具一样的笑。那面具像是跟肉皮长在一起,看起来不真不假,亦真亦假。
不应该谈点什么么?
三个人是不是一起浴血奋战过叶红蓼不知道,但是明明十年前就认识,如今来这岳陵城又各有目的。为何却像是陌生人一般,一言不发?
叶红蓼看不懂这些人,干脆在溪苏旁边坐下,撑着胳膊观察三位的一举一动。
叶红蓼端了杯茶送到嘴边,暗暗思忖:这三人不言语,迷无与戴月也是陪着沉默。难不成,要一直这样下去?
小尝了一口,瞥了一眼窗外悠哉游哉的赵临川,突然觉得还是赵临川比较正常。
如果时间有声音,那这屋内的人定都能听见。
三盏茶的功夫,江一舟出现在了客厅里。叶红蓼像是看到救世主一样欣喜的站了起来。
“四哥!”
确实是救世主,卖身替叶红蓼抵酒菜钱的救世主。
江一舟点点头以示回答,侧身向后探了一下,刚才还在自己耳畔唠叨的人呢?
叶红蓼见江一舟也不语,直在井沢的身旁坐下,更加费劲了。
本以为江一舟来了可以打破这屋内的死寂,现在看来,这死寂不知要延续到何时。
瞥了一眼窗外,赵临川旁边的座椅上已有客——林戈。
叶红蓼重新坐会椅子上,也没有耐心再盯着桌子上一言不发的四位。双臂交叉摊在桌子上垫着脑袋,笑颜盈盈得盯着溪苏。
还是溪苏好看。
院子里的林戈舒服的躺在椅子上,眯着眼感受着阳光下梅树斑驳的投影。
与屋内的四人一样,这两位也是一言不发。
赵临川品他的茶,林戈晒他的太阳。
眯着眼的林戈突然听到了什么在动的声音,这声音簌簌的,像是叶子飘落的声音。
不对,林戈懒得睁开眼,只侧着耳朵仔细聆听着,好像是什么东西穿过草丛。
是什么呢?林戈点着额头思索。
“啊!”
林戈突然竖起一根食指点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挑着嘴角得意得笑。
是那个。
林戈睁开眼,看着地上的小家伙。
确实是,一只蹲在三四步远的草地上,认真舔着爪子的汹猫。
林戈轻轻起身,猫着步子,一点点靠近那只汹猫。
不知是不是屋内沉寂的太过匪夷所思,一直悄无声息的侯在一旁的迷无竟探向那只不小心走错庭院的汹猫。
迷无的视线全然关注在那只认真舔爪的汹猫身上,脚下竟不自觉的动了起来。迈出了客厅,弓着身子,小心的一点点挪向那只汹猫。
林戈见迷无也在靠近,两人异常默契的对上了视线。彼此点了点头,又各自按照自己的路线靠近汹猫。
汹猫像是听到什么动静,抬起头。眼睛睁得圆滚滚的,爪子还举在半空中,警惕的看着弓着身子的迷无。
迷无和林戈即可停止动作。林戈掂着脚尖,猫一样的弯着身子,十分滑稽的姿势定格在原地。
迷无瞬间将视线移至溪宅的大门,假装没有看到汹猫一般。但是依旧弓着身子,蹑手蹑脚的路过汹猫所在的草地,路过时还不住斜着眼观察汹猫的反应。
汹猫仍然警惕的盯着移动过自己面前的迷无,目送着迷无在自己面前走过,才又放心的舔起爪子来。
松了口气的迷无缓缓蹲下身子。这次更加小动作的一点点蹭向汹猫的方向。
林戈也不示弱,脚尖掂得更轻了,一寸寸移向汹猫。
赵临川手中的茶杯还托在手上,另一只手拿着茶盖。这个动作早在汹猫落地时就冻结。
赵临川还想着要不要轻轻将茶碗放下,又怕打扰了这两人的兴致。
侧眼一看,不对,是三人。
戴月半蹲在地上,全神贯注在那只汹猫身上。从第三个方向移向汹猫。
而坐在第四个方向上的赵临川,此刻也只好继续保持他这个有些费力的姿势 。
猫着身子盘在地上蹲行的三人,仿若心有灵犀一般关注着梳理毛发的汹猫的一举一动。在汹猫有丝毫的警觉时又瞬间定格。
定格之时,迷无假装看向身侧的大门;林戈假装玩弄着身旁的花花草草;戴月正捡了一片枯梅叶子,把玩得津津有味。
汹猫歪着脑袋盯着看向大门的迷无,循着他视线的方向探了探脑袋,又低头继续认真的啃着爪子。
三人又从三个方向掂着脚尖向汹猫聚拢,直到均距离汹猫半步之遥的地方心照不宣的立定。
迷无将手腕上的佛珠取下,半悬在空中椅着;林戈则摘了一朵楔,不住得挠着汹猫的尾巴;戴月拈着手中的枯叶,上下煽动着;
显然,专心啃毛的汹猫被这突如其来的三个玩伴给成功吸引了。汹猫的脑袋在三个方向来回切换。
第一次,赵临川觉得猫的脖子真是个神奇的构造。
“这里这里!”
“加油加油!”
“这边这边!”
三个人一边卖力的表演,一边不住的为汹猫加油鼓劲。
那神情,一点不输于度巍山下出征杀敌的时候。
赵临川这才小心的将茶盖合在茶碗上,放回了一旁的桌子。双手抚着座椅,看一猫耍三人的把戏。
“溪苏。”
沉寂了不知多久的客厅终于有了动静,这动静确实没有一个人想听见的。
孟荷生故意顿了好一会,好让陷在沉寂中太久的几位自拔出来。才挑着眉看着溪苏徐徐道:“今晚,本将军要睡在这儿。”
“孟将军,顾府早已备好房间,望将军和花参谋移驾前往。”
井沢看着孟荷生道。
“顾府,哪比得上溪苏这里舒服。”
孟荷生回了他一眼,如果没记错,这还是井沢第一次开口与他讲话。
“孟将军,溪宅已无空房。”
叶红蓼直起身来,见孟荷生如此灼灼的看着溪苏,恨不得将他那双贼眼抠出来做下酒菜。
“嗯?”
孟荷生邪笑一声,一手按着桌子站起身来,又一脚将座椅拨开,洋洋得意道:“那今夜,本将军就和溪苏同床共枕。”
一手扯开衣领,有意无意的赏了叶红蓼一个白眼。压压脖子,倦意十足的打了个哈欠道:“溪苏,本将军先去床上等你。”
然后旁若无人般,大摇大摆的走向内堂。
孟荷生,孟将军,阳林军的军法中,有将军可以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这一项么?
“你!”
叶红蓼猛地站起身来,却发现井沢和江一舟一点也没有拦着的意思。再回头看了看溪苏,溪苏还是安静的读着书。
“溪苏……”
叶红蓼看着溪苏,默默念出溪苏的名字。
溪苏,竟然允许孟荷生进他的房间。
这二十余年来,溪苏从未允许过叶红蓼踏进他房间一步。
不知怎了,叶红蓼突然觉得心中堵得厉害。方才冒出的怒火硬是堵在胸口。
一瞬间,叶红蓼突然觉得,自己的怒火中烧是那么的荒唐和可笑。像有什么东西被丢弃在地,没有破碎不堪,却再也没有让人附身拾起的力气。
叶红蓼就这么怔怔的站在那里。如果说刚才的沉默不语可称为沉静,那现在,叶红蓼觉得,周围死一样的冷寂。
“花某懒散惯了,今夜自寻安栖之榻,就不劳烦三爷四爷了。”
花繁起身抚着骨扇道,不等两位回答,也不想听两位自已为常的礼尚往来,向那庭院的三人走去。
旁人歇息寻房,这二人,睡觉就寻一张床。
看来,流氓是有共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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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的废话连篇:
对荷生的感觉就是:友军上单奶我方打野,目标是睡了NPC~~
明天坐等花繁花半仙耍流氓~
剧透一下:花半仙:友方NPC直接上了敌方辅助的床~
【太宰最近工作比较受虐,因此手痒撸了两把,纯属废话,大家别介意。再补一句,太宰打野,奶人,全服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