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此生不悔遇见君
顾若抒点了点头，笑道:“或许就是这么简单，或许还不止，我说过，我会掂量，尽量不让你冒险。”
“所以……”安平公主看着她，低声道:“也不是如此的简单，或许我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对不对。”
“不排除这个可能。”顾若抒淡淡地道，“不过，我会尽量保你。”
闻言，安平公主诡异地一笑，“顾若抒，要帮你，也不是不可能，反正我都是残破之躯，多过一天少活一天，又有什么区别。”的确，哪怕回到皇朝，她的身心俱损，哪里还会有什么幸福可言？所以，她的痛苦，需要人来分享，那个人便是顾若抒。因为当初若是宋乔不因为顾若抒拒绝迎娶北漠元一公主，自己肯定不用嫁入北漠，而是在皇朝寻一名心仪的男子，执手共老，白首不相离吧。
想到这里，安平公主接着道:“顾若抒，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你，哪怕献出我的生命。”
闻言，顾若抒沉默了一下，旋即问道:“安平公主，你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绝对不会拒绝。”
“是吗？”安平公主笑了起来，那笑容诡异异常。突然，她指向斩月，低声道:“我要和你说几句私房话，你能让你的随从下去吗？”
顾若抒转过头，对斩月道:“你先出去等我吧，我和安平公主有私房话要说。”
想起宋青的叮嘱，斩月有些左右为难，仍是站在房中，左右踟蹰。
顾若抒接着道:“斩月，这是命令。”
暗夜卫最大的一个好处，便是极为服从命令。既然顾若抒如此道，斩月终究还是领了命，走出了房间，顺便关上了房门。王妃会一些武功，而且擅使毒，向来安平公主也不能对她怎样。更何况，自己和惊魂就守在门外，应该没有问题。
见斩月出了房间，安平公主翻身下床，缓缓地衣橱前，在里面的一堆衣服里摸索了好半天，终于从里面拿出一粒黑糊糊的药丸出来。
只见安平公主慢慢地朝顾若抒走来，伸手把那一粒药丸递到了她面前，低声道:“你服下这粒药丸，我就毫无保留地帮你。”
顾若抒伸手接过那粒药丸，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极为果断地服了下去。
见她如此果断，安平公主倒是极为惊讶，忍不住问她:“顾若抒，你懂一些医理，想必知道我让你服用的是什么药，你竟然毫不迟疑地服下了？”她从来不会想到，顾若抒竟然会没有一丝犹豫。
“我自然知道你让我服用的是什么药。这药丸里有大量的红花和麝香成份，可以让女子绝育。”顾若抒神色如常，淡淡地道，仿佛自己从来未曾服用过那样一粒药丸。
闻言，安平公主突然笑了起来，“顾若抒，我突然有些理解宋乔为什么非你不可了。你的确是一个特别的女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也容易成功吧。”
安平公主顿了顿，接着道:“当初我和高洋也算是度过了一段好的岁月，但当他原形毕露的时候，我立刻让香浮替我寻了这样一粒药丸。我是皇朝的公主，焉能被他如此羞辱，我宁可绝育，也不给他生儿育女。只可惜，后来我重伤流产，不能再生育，所以也不在需要这一粒药丸了。如此想来，冥冥之中早已经天注定，顾若抒，这粒药丸就是为你准备的。”
“或许。”顾若抒淡淡道。
“为什么你会如此果决，没有丝毫犹豫？”安平公寓问道。
顾若抒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我只知道救宋乔一事越快越好，至于其他事情，都是次要。”
“顾若抒，你知道吗？我本来以后你不会服下这粒药丸，至少会有片刻的犹豫。”安平公主低声道，“你为何如此果敢？难道你不怕你救回宋乔以后，再也不能为他生儿育女，最终被他所弃吗？”
顾若抒摇了摇头，淡淡道:“不怕。”
“你果然是无所畏惧。”安平公主笑了起来，“只可惜，未来的路还很长，有太多的不确定。宋乔固然爱你，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日后难保他不会沾染别人。那时候，你会不会后悔自己今日的果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不会，我信任宋乔。更何况……”顾若抒顿了顿，浅笑道，“就算他日他爱上了别人又何妨？我只要确定，在我们这段感情里，我全心全意付出过，认真地守护着我爱的人，只要自己没有亏欠就好。”
“你果然与众不同。”安平公主低声道。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些后悔让顾若抒服用这粒药丸。顾若抒这样果敢又狠绝的女人，着实让人佩服，只可惜这世间没有后悔药。
顾若抒淡淡一笑，“安平公主谬赞了。”
安平公主看着顾若抒，眼睛微闭，缓缓道:“顾若抒，你说吧，究竟要我做什么？”
……
宋青把药送过来的时候，顾若抒和安平公主早已经交谈完毕。顾若抒接过那些药材，递给安平公主，淡淡道:“井水煎服，一日三次，可保性命无忧。”
安平公主接过那些药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顾若抒，低声道:“谢谢。”
顾若抒不再说话，而是转过身，准备离去。安平公主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顾若抒，你……你确定？”顾若抒回过头笑看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大步离去。
安平公主看着顾若抒离去的背影，静静地发呆，这个顾若抒，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刚走出那座民宅，顾若抒就感觉到下腹开始作疼，看来，那粒药丸开始起作用了。
“宋青，立刻带我回去。”顾若抒一把抓住宋青的手，低声道。
宋青转过头，借着明亮的月色一看，只见顾若抒此时满头大汗，脸色发白，样子极为痛苦。一时间，他已经顾不得男女大防，一下子扶住顾若抒，焦急地问道:“王妃，你是怎么了？”
“立刻带我回去。”顾若抒仍然是这句话。
闻言，宋青把顾若抒腾空抱起，飞奔回去。王妃不能有事，这是他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第二天一大早，顾若抒从床上起来，精神好了大半。她不知道安平公主究竟会不会按照自己所交代的话去做，但是无论安平公主是选择相信自己还是去向高洋告密，对自己的计划来说都是好事。
既然如此，她暂时也没有什么烦忧。反正自己已经布下了局，对方入不入局，只能看天意了。
她喝了一大碗中药，实在是太过于苦涩，于是又拿了一粒红枣放入口中。这才走到甬道里，去三皇子府。早上姬若水让李赶带来了口信，说是想邀请自己品茗聊天。也罢，今日忙里偷闲一天，也不是不可。
来到三皇子府中时，姬若水早就准备好了茶水，在花园里等待着她。
不过才两日未见，姬若水的气色就好了很多，那苍白的脸颊竟然有了血色，看来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顾若抒忍不住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她向来娇俏，是难得的美人，如今那美丽的脸庞平添了一起刚为人妇的妩媚，更显韵味，让人移不开目光。
顾若抒忍不住想了想，自己刚嫁给宋乔之时，是不是也是如此的模样？想着想着，她倒是没有想起自己那时候的模样，而是想起了宋乔的样子。
顾若抒清清楚楚地记得，成婚的那个夜晚，宋乔喜气洋洋的神色，俊逸非凡，让自己失了神。其实说来，他们的洞房夜相比别人来说，真的是多了很多波折。那一天，自己的葵水提前来临，让宋乔这个新郎甚是憋屈。所以自己忍不住跟他开玩笑，在他脖子上挠了挠那个红印。
哪知道第二天这个红印竟然被皇后娘娘看到了，还特意把他们拉到自己的寝宫，黑着脸提醒他们。那天宋乔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再挠了一个红印的时候，她坐在他身旁，想笑又不能笑，实在是憋坏了。
葵水过后，宋乔并不碰她，她觉得很奇怪。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爱意，可他为什么却对自己彬彬有礼，不行周公之礼？
关于这个问题，向来聪慧的顾若抒，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想了两天才想明白——他大约是觉得自己是被迫嫁给他，而他想做一名君子。
那时候，顾若抒还不能确定自己究竟爱不爱宋乔，她只知道他是自己选中可以共度一生的那个人。她向来就是行动派，既然他们已经是夫妻，彼此又有好感，自然是要行夫妻之礼的。既然宋乔不主动，自己主动又何妨？
于是顾若抒认真地拜读了好几本艳-情小说，根据那些书中所言，巫山云雨似乎是一件极乐之事。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十分愿意与宋乔一起尝试。
所以她按照书中的记载，穿上了那些衣衫，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她看到宋乔的喉结微动，也听到了他的呼吸声开始急促，于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自己是想要勾引他。
她的话直白而又有力，果然勾引到了宋乔。他带她走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个世界鲜花烂漫，灿若烟霞。
后来的后来，她无比确定，自己很爱宋乔。而燕北，是她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生停留在那里。
然而这些不过是想象罢了，顾若抒从回忆里醒来。她知道，就算是能够回到皇朝，他们也回不到从前了。但是，哪怕前路荆棘遍野，她也会陪着宋乔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哪怕浑身浴血，也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