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苦海无涯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对待那些穷凶恶极的人来说，佛家最提倡用这句话来劝说。自然，还有那么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此时的忘尘面对十二少，再不是曾经模样。时间对待两人很残忍，将他们最美好的模样留在回忆，将最坏的样子摆在眼前。
十二少看不到忘尘，但知道他的声音。他一下子就听出来，此时那个人站在他眼前。
他记起了忘尘，自然知道他的模样。可是他并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像极了忘尘的研桑正是忘尘本人。
忘尘忘记了十二少，但又再次爱上他。可是这夜过后，所有的爱都会消失不见。不，或许不用过了这夜。
“好久不见。”
令人颤抖的声音归于平淡，辗转之间的语气却有着一丝冷淡，又夹杂了些许喜悦。总之，是复杂极了。
忘尘看着十二少，不动声色，却一步一步的接近他。脚下的血河氤氲开来，那般嗜血。
“施主可知此时身在何处？”
淡薄的语气并不输他分毫，甚至更胜他一筹。已经将全部放下之后，他又怎么会在带一丝感情。
这夜，忘尘成佛，天地无情。
听他这般冷漠的语气，十二少不由得心生一痛。在没有忘尘的日子，是研桑伴他左右。如今忘尘已死，他是该斩断红尘，给忘尘报仇。
只是，这人为何会让他早就抛弃的心隐隐作痛。究竟是用了什么魔力折磨他至此？
十二少不由得攥紧拳头，在研桑面前他向来没有赢的打算。但是今天，他并不想伤痕累累的走出去。因为，他还有必须要杀的人。
“知道，普陀寺，智善那个臭和尚所在的地方。”
佛门禁地他又怎会不知，只是却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说……他做了和尚？听他这淡漠的口气想来是如此。
如此一来，他更像极了忘尘。
“阿弥陀佛，既然施主知道，为何又在寺里坐下这等血孽！”
忘尘步步逼近，直到贴着十二少的面，让他无处可退。
逼迫人的语气直冲十二少而来，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毛。
“怎么，想与本少动手，替你那师兄弟们报仇吗？”
如非迫不得已，他怎么会跟研桑动手。只是，为了忘尘，他也要拼出一条血路来。哪怕是，杀了研桑。
见十二少如此执迷不悟，忘尘当真是气急。此起彼伏的胸膛将他的修为毁于一旦。为什么，还不知悔改！
“对，如若你继续一意孤行，贫僧倒不如现在就了结了你，为人间去除一个祸害！”
“祸害！”听此二字，十二少忽然哈哈大笑，笑声中的凄凉让忘尘心痛起来。
“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一个祸害，很好，先前我不曾杀了你，今日就于你做个了断。”
话落，十二少先冲了出去了。
对于忘尘而言，打败十二少很简单。因为十二少的胳膊上，还有那个被他淡化却没有完全消掉的咒语。
可明明他心中已经充满了仇恨，恨不得将十二少绳之以法。但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下去手。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十二少就此堕入魔道，可是他也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送十二少上路。
到底，他是存了善念。至于那十二少，如若真的用了全力，忘尘恐怕早已经在极乐之地了。
后来，二人打了不下百回合，最终是以十二少化作一道红光结束了这场无休止的战斗。
身心俱疲的忘尘在十二少转身走后，紧接着就跪倒在地。泪眼朦胧，倔强地心却始终不让他落下一滴泪水。
不知道，今生之年，还能否见到他，还能否渡化他。
天明，在这场屠杀中唯一的幸存者忘尘开始准备棺材给他的师兄，师傅送行。
很快，普陀寺被屠门的消息传开来，为了表示自己的伤心，很多人来到普陀寺，安慰忘尘，一同帮助忘尘安排他的师傅师兄下葬。
原本要很久才完成的事情被群众一帮忙，在不到半个月就彻底整理好。
普陀寺也恢复了先前面貌，只不过却萧条了很多。那些群众帮助忘尘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普陀寺。
这偌大的普陀寺只剩下忘尘一人把守。
除了普陀寺，他无处可去。所以干脆就在普陀寺住下来，诵经念佛也算是得过且过。
世人都说他痴心不改，师傅师兄没了也守着寺庙不变。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盼着有朝一日的某个夜晚，能再次见到那一抹妖艳的火红。
后来，漓漓来了。听闻普陀寺出事后，十分担心忘尘的安慰，所以漓漓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漓漓来的时候，忘尘已经打理好了一切。正好入冬，荒无人烟的普陀寺显得格外凄冷。
“跟我回家去吧。”
既然这里没人，守着一座空寺庙又有何用。
忘尘摇头，笑着说：“不行。”
既然选择入了空门，那便是佛家子弟。哪能说走就走。
没料到忘尘会这般强硬，漓漓不由得皱起了眉毛。
“这只是一座空寺庙，这里面什么都没有了，你在这里有何用，到不如跟我回家，从前的事情我不怨你，我只希望你与我能安度余生。”
说到最后，漓漓的语气几乎变成了乞求。她爱忘尘，爱到发狂。离开他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忘尘已经融在了她骨子里，即使死了也不能解脱。
做了和尚，整日受经文的熏陶，心态难免有些淡薄，尤其是对待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更是冷漠了许多。
转眸看向还在与他纠缠的漓漓，黑白分明的眸子凭添着几分冰冷，毫无温度。
“阿弥陀佛，贫僧已经出家，所以还望施主莫要纠缠。”
话落，径自起身去打扫佛前的尘土，也不管漓漓是以何种幽怨的目光盯着自己。
“我不会放弃的，我还会来找你的。”
似是不甘心，在忘尘转身的那一霎那，漓漓大吼着，似乎是在想让忘尘多看她一眼。
只可惜，到底是奢望了。
忘尘为了表示自己的慈悲之心，为智善还有他的师兄们念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经文，为他们超度。
至于十二少，在离开忘尘之后，孤身一人踏上了九天。
霎时间，九天云涌，风波四起。负责看守天门的大将被那迫人的气势吓的一动不动。
几千年前的那场灾难难道要再次上演了？
十二少一踏上九天，径直去的就是九天大帝所在的大殿。
他不要什么说法，他只要血债血偿！这人挖了他眼睛他也要挖了他的眼睛。
这天，九天大变。连绵不绝的云朵纷纷散开来，生怕自己受到什么牵连。弥漫在空气中的仙气变得相当稀薄，一如那些见过十二少容颜而不轻举妄动的仙人。
阎染恰巧在今天上九天禀告这一年地府的作业，刚踏上九天他就嗅到了空气中不一样的气味。
这明显，是要杀伐天下！
阎染不敢怠慢，当即跑去了大殿。却见殿外躺了一众仙人，个个面色惨白，好似受了不少惊吓。
阎染心生吃惊，当即抓了一仙人问这情况。那仙人告诉他十二少杀上来了。
听到十二少三字，阎染明显一惊，颤着身子将那些仙人安顿好，准备去大殿时，身子却被人一下子束缚住。
“那殿里的情况你应付不来。”
束缚住他的正是炽白，常年在寒川之地的他早就练就一副冷漠之情，尽管九天崩塌也不会让他有一点不一样的神情。
可此时，那张比寒川还要冷的脸上竟然有了一抹隐隐的担忧。
能让这样一个人露出担忧之色的，想来不是什么简单事情。
如此一来，阎染更是不罢休。
“你放开我，里面的可是十二少！”
他回来了，虽然他不知道十二少为什么要杀上九天，可是兄弟有难他不能坐视不管。尽管此次前去会让他受伤！
炽白不理，走到阎染身边素白的衣袖一挥，阎染就以光速的速度飞了出去。
“兄弟又如何？我只知道，你不能受伤。”
只可惜，阎染没有机会听到炽白说这样的话了。
十二少杀上九天，惊动了九天大帝。那称霸三界的九天大帝正愁没有法子给自己的女儿出口恶气，如今十二少自己送上门来，到省了他亲自去找。
殿内，各路仙家聚在一起，缩在一个角落里不敢动半分。
他们当然没有那个胆子不去帮助九天大帝，只是九天大帝却下令，不允许任何人动手，他要亲自杀了结妖十二少，已泄心头之恨！
一个是九天霸主，一个妖界之王。这两人纠缠起来，其所造成的威力并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
若不是这九天大帝没有下令让他们出去，这些神仙又怎么肯在这里忍受那两道极具杀伤力的法力的攻击。
不过众人也很是揪心。他们向着的自然是九天大帝，看眼前这情况如此打下去必定会两败俱伤。
如果九天大帝受伤了，那三界岂不乱了套！能跟妖十二纠缠机百回合也不落下风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所以他们觉得九天大帝已经没有必要在跟十二少打下去了。
于是，众人就密谋该由谁先冲出去打破这两人的平衡。
不过幸好，就在众人你推我桑，互相谦虚自己法力差了火候时，花千落冲了进来。
其实九天上的仙人都知道，这场战争有一半的原因是因花千落而起，所以他们也自然觉得此次战争由花千落结束也很有必要。
眼看九天大帝略输一点，情急之余，花千落幻化出桃花杖，足间一点打破了他们的平衡。
花千落不想让自己的爹受伤，于是趁着十二少背对她的功夫袭击了他。
十二少当场喷了一口血，紧接着就掉了下来。
落地的瞬间，那些躲在角落的仙人一瞬之间全部冲出，用法力将十二少困了起来。
“你没事吧！”
花千落很是机械的问着，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十二少身上。
他到底是闯了上来！
九天带洋装不满的蹙起眉头，语气多了份斥责。
“谁让你冲上来的，你不知本帝命令过谁都不允许冲上来吗？”
众仙家见九天大帝发怒，纷纷走上前来，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说：“大帝您乃三界霸主，万不能出意外啊！”
话落，众仙家又看到九天大帝彻底变了脸色。
那冷不丁的话就这样冒了出来，“依众卿家所言，本帝必输无疑了？”
额……这可不妙。
众仙家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很是默契的转了话题。
“不知大帝如何处置这妖怪？”
九天大帝瞥了眼十二少，拂袖转身坐到那位高权重的龙椅子上，冷声道：“妖十二伤我众位仙人，血洗九天，不可饶恕。本帝决定，将其打入天牢受九天重雷之苦，至于那妖界，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