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冤冤相报
一望无尽的山路在夕阳的余辉下犹如一副山水画卷，虽说枯枝落叶显得萧条许多，但也是番意境。
漓漓那萧条的背影被余辉渲染，凭添了分孤寂。
一直没有出门见漓漓的忘尘在她走后，出了门来，一直看着漓漓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这才转身要回屋，结果刚转身就看到了智善。
不知是不是因为夕阳的关系，智善那张脸有些黑。
忘尘决定不去踩这个*，绕过他径自走了。谁料刚擦过肩膀的那一霎那，智善竟然说话了。
“你并不欠她什么，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忘尘耸耸肩什么话都没说，走远了。
他自己知道，当漓漓的那一刀刺进他身体的那一霎那他们之间已经互不相欠。只是……他过意不去，他欠漓漓的，一辈子也偿还不了。
又是一夜风雨，连绵几天，凄冷的雨水一直往下落，似乎是想将发生在这土地上的那些血腥冲散。
轰鸣的雷声一下接着一下，拍打在人的心间又是一夜难眠。
明明已经入冬，却一连几天下暴雨，这天气实在是愈发的奇怪了。
这夜，忘尘睡不着，就拿了椅子坐在走廊上欣赏降落在凡尘的雨。
凄冷的风肆意吹刮，枯枝似是鬼魅般摇曳，在没有明月的夜到有份摄人。
忘尘以前是没有这么无聊的，在家的那些个他夜晚几乎是跟十二少度过，自然没有什么闲工夫在雨夜看风景。如今来到了这寺庙……
“唉！”
红尘已经离他而去，接下来的日子就是青灯古佛，一直到老。想象有够无聊，只是当初为何要答应了智善？
纵然那十二少去了洛阳跟他的忘尘双宿双飞，但也并不代表如果他追去就会失败啊！只可惜，他连追去的勇气都没有。
暴雨狂躁，将庭院的树木打得东倒西歪，那些狂舞在夜空中的树枝好似魑魅魍魉，无不彰显恐惧。
许是外面的冷风太冷，又或许是那些树枝太过慎人，忘尘待了几刻钟就回房去了。刚关上房门，忽然就见到透过烛火应在门上面的那抹人影。
好在忘尘比较大胆，从小到大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谁？”
门外的人没说话，转瞬就不见了踪影。忘尘追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抹红色的衣角消失在拐角处。
“不可能吧。”
忘尘喃喃道，尽管心里已经否定了将要发生的事情，但脚步还是不由自主的追了上去。
“啊——”
他没有追上红色的人影，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到了他波澜起伏的心。
忘尘不由得加快步伐，却看到了倒地不起浑身是血的师兄。
倒在血泊中的他脸色惨白，歪着脑袋，眸子里映出的全是恐惧。
心脏的位置已经被掏空了，零落在风中瑟瑟发抖。
忘尘倒吸一口凉气，顺着鲜血的方向一路追赶。正好来到智善的院子。
院子里，狂风肆做，乱风迷眼。一时之间分不清东南西北。
云雾好似落了下来，将这院子笼罩着，漆黑一片。
朦朦胧胧间，忘尘好似看到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影子。最让他忘不了的还是那抹惊艳过他的红。
“十二少！”
突然的声音脱口而出，惊扰了正在纠缠的人。
已化作烈宏的十二少身影一颤，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失去了忘尘让他心灰意冷，可研桑无疑是治愈他的良药。
转眸看去，想着埋于心间的人此刻如何模样，映入眸的，却是一片漆黑。
为什么，为什么他看不到！
“啊！我杀了你！”
是这些人，是他害得自己沦落这般田地。他绝不轻绕！
矛足了全力的十二少两手化刀，虚无的屠龙化作两柄被他握于手中，毫不留情的挥刀直下。
当年，他跟智善两败俱伤。今朝，他让他血债血偿！
看不清迷雾里是何情况的忘尘别提有多紧张，方才他听到十二少的吼声感觉很是不妙。
十二少那个面恶心善的人如今怎会变成这般！
“十二少是你吗？你是来找我的吗？”
十二少屏蔽了忘尘的声音，对他来说他的声音是干扰他的武器。唯有忘却，唯有无情他才能报仇！
从未见过这般嗜血的狂暴的十二少，智善应对起来显然有些吃力。
如若他记性还好，一年以前十二十还是个心善之人，如今怎么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看他出招之迅猛，恨不得要了他性命，想来是知道了些什么。如果他没猜错，这人应该是来报仇的。
看来他还并不知道忘尘已经被救活，如此就好，如此一来他就会更受折磨。
“阿弥陀佛，没想到事隔多年你还是这般执迷不悟！”
智善淡然的说着，面对残暴的他，不紧不慢的双手一和，嘴里低喃着些许。一道又一道的佛文在他身边围绕，一如初生的朝阳，涤荡开漆黑的夜。
这时候，忘尘也终于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红衣如火，张扬如昨。红发迎着狂风四散，在那张妖娆的脸上划出不一样的暴戾。此时此刻此人，完全不再是记忆中的他。
忘尘怔在原地，上下打量着他。最后，那双清澈的眸子落在那空洞又虚无的目光里。
他的眼睛……怎么没有了！
忘尘没有察觉自己的脚步向后退了，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状，这一年来的苦心修为在见到十二少空洞的眸子时，毁于一旦。
究竟是谁！
“哈哈哈！”
听到智善的话，十二少忽然仰天大笑，一如既往的张扬如火。
“说我执迷不悟，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执迷不悟。爱一个人有错吗？爱一个人TMD有错吗！”
咆哮，宣泄，撕裂一般的吼叫形成一个漩涡，将所有的火气凝聚起来，冲到智善脸旁。
“爱一个人没有错，错的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智善看着眼前宛如猛虎的十二少，尽管语气波澜不起，但是他身边的佛光却并没有消散一刻。
早就知道唇枪舌战根本不能动摇十二少，一开始智善就没打着要全身而退的想法。
瞥了眼怔在原地像是失了魂魄的忘尘，智善勾唇一笑。
他今日就要让忘尘看看，他曾经喜欢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妖怪就是妖怪，一辈子都是个低贱的，嗜血残暴的妖怪！
“不该爱的人？”十二少冷哼一声，继而又笑了，轻蔑的，不屑的统统由他这笑声爆发出来。
“该不该爱由本少说了算！”话落，十二少长刀一挥，刀尖正好落到智善的鼻前。
“今日，本少是来寻仇的。当初，是你害得我跟他生死相隔，不能相守。今日，我就要让你尝尝十八地狱的滋味！”
话音未落，刀光已经甩出。智善不慌不忙的躲闪，周身佛光越来越多。
“既然是寻仇想必你已经想起了之前的事，那么可否让我问一句，屠杀皇宫的人是不是你？”
十二少忘了忘尘的存在，只记得仇恨。因此，他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不错，是本少做的，本少杀了他们，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付出了代价！”
他说的那般痛快自得，酣畅淋漓。好似喝了一口好酒，疏通了一直以来的苦闷。
他向来是干干净净，即使做了坏事也光明正大的承认。于是，他的敌人就利用了这个条件，让他从此孤立无援。
曾经，忘尘爱慕十二少，将他视作自己唯一所爱。尽管这人心有所属，也无怨无悔。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爱的人成了一个杀人狂魔。他屠杀了皇宫上下千余人，那般的毫不留情踏过鲜血之路来到这普渡众生之地。
他有什么资格来这里，有什么资格！
不知是被爱恨充斥，还是被如今十二少的这副样子刺痛的他换了心智，不再心痛他那失去了双眸的脸颊。
瞥了眼已经变了神色的忘尘，智善笑了，从未有一刻这般痛快。
但是他也自然没有想到，他痛快的时刻竟然成了永恒。
十二少的手穿过了他的心脏，如火的血喷洒出来，染红了那一身不染千尘的僧衣。
“主持！”
地下，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吼叫。凭着最后的力气智善低眸看了一眼，原来不知何时他的弟子们已经过来了。
智善笑着，并未对他们说任何一句遗言，他只是将自己最后的面庞转向十二少，看着那空洞的眼睛，带着出家人从未有的奸诈诅咒这。
“你会遭报应的，你永远也无法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生生世世！”
话音未落，十二少一把将他甩到地上，脸上的不屑神情映进智善的眼帘，然后他再也看不到什么东西了。
杀了智善，杀了皇上，在接下里他就要踏平九天！
稳落于地的十二少甩去手上的鲜血，并不打算停留在这里，转身就要走。
可是，普陀寺的众弟子又怎会让他离开。
多年来的修炼在今朝终于派上了用场，他们手拿长棍，指着黑夜中的十二少，目光如炬。
“站住！”
十二少果真停下，没有转过身去，漫不经心的歪着脑袋，尽显对他们的不屑。
“别白费力气了，你们以为你们会厉害过那个臭和尚？”
“住口，不许你侮辱主持！”
那些和尚受了侮辱心生不忿，又带着对眼前人的恨一个个都冲了上去。
对付他们对十二少而言不过是踩死一只小蚂蚁那么简单。况且，他本不想杀他们，是他们来招惹他。
“很好，反正本少还没杀够，就那你们做下酒菜！”
一时之间，血光漫天，唉声四起。就连殿前的佛像，也不由得落下了一滴清澈的泪水。
看着自己的师兄一个个倒在自己眼前，鲜血浸满过他的脚踝，染成深红。
忘尘握着双拳抬眸让自己看向眼前人，他最后一名师兄在他视线下倒了下来，溅起的血滴绽开一朵朵残念的花。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语气里的哀伤四海皆知。这一刻，那双清澈的眸子变了颜色，容纳四海万物的眸子只剩下一个红影。
他一脚踩起被血染红的木棍，握在手中感受着力量涌上来。
“阿弥陀佛，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最后八字，他一字一字咬着，似乎在拼尽全力忍受心中的火。
佛度众生，他要渡他！
这一声施主，便是将他们彻底断了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