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炽白的心
没有人比炽白自己更了解他自己,他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对自己的事情都不在乎更别说对别人的事情。
可是如今,他竟然会乖乖坐下来,听十二少说完他跟忘尘的一切。
其超强的忍耐力都让阎染吃了一惊。他可是记得这厮,从来对别人的事情都是不屑一顾的。
还记得很多年以前,那个时候大抵是他认识炽白没多久。
炽白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冷漠,给人的第二感觉是冷到骨子里的冷漠。
这厮冷漠也就算了,连穿衣的风格都是冷的。一袭白衣烈烈,透着无比的清高跟孤傲。
在他这暗不见天日的地府,这袭白衣无不在彰显着生人勿进的气势。
以至于在见炽白的很长一段时间,阎染都不敢开口跟他说一句话。
当时炽白来他地府是有些公事要处理,因此便在此住了下来。
这长此以往,就算阎染有心回避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不,在阎染安顿好一名小鬼正准备喝酒消遣的时候,正好就遇到了准备进大殿的炽白。
当时,也不知阎染的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驴踢了,他竟然在看了炽白一眼后,脱口而出:“什么时候走?”
霎时间,空气稀薄,弥漫在四周的是抵抗不住的冰冷。
到现在,阎染都记得炽白当时的表情,冷漠,孤高,毫无温度的眼睛微微一眯,一股肃杀之气黯然流露。
阎染不由得打了个颤,掌管地府多年来的自傲让他在那一瞬家瓦解。在这个天神又是个超级冷漠的冰块面前,他完全没有法子。
尔后,他极为尴尬的笑笑,语气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在颤抖。
“那个……那个……去喝一杯怎么样?”
阎染觉得,自己之所以发出这样的邀请纯属是想为刚才的话道歉。
炽白挑了下眉眼,不动声色的绕过阎染,素白的衣炔在空中飘扬,一如阎染那颗无处安放的心。
在昏暗的地府待得太久,偶尔有机会上去看看也是在去九天回报工作的时候。所以谁也不知道阎染是有多喜欢外面的颜色。
在暗不见天日的地府,所有的一切都是黑的,就连烛火闪出来的光,也是黯淡的蓝。
所以当那个一袭白衣的炽白踏进这黑暗之中,与之背道而驰的时候,阎染有着说不出的羡慕跟渴望。
他的衣服向来都是暗色的,反正这里很黑,也无人会欣赏。于是他干脆就放纵自己,衣服什么的也就是遮遮身体。
直到遇上炽白,他才知道自己的这一身有多么寒酸。
因此当他在自己的院子里喝酒的时候,根本就顾不上酒有多么烈,一个劲的往嘴里灌。只希望尽快的忘记那个不染千尘的炽白。
然而,事与愿违。炽白不请自来了。
炽白向来是个模范好天神,别人让做的事情做好,不让做的不碰。有关他的事听听,不关他的事不理会。
因此也就这样,他的朋友圈逐渐缩小到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从不在乎自己一个人,也不在乎别人。漫长的岁月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度过来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妥。
可直到遇见阎染。
他信步走来阎染的院子,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在他身边坐下。
阎染抱着酒坛歪着脑袋看他一眼,醉意朦胧但好在还能控制自己。
“你不一向很忙,来这做什么?”
最主要的是,炽白不是从来都不踏进他这宫殿里的吗。
他记得有日他生辰,想着找几个人一起喝酒热闹一下。炽白就在他邀请范围内。
当他兴高采烈的邀请炽白的时候,却被他一口回绝。自此在有什么活动,他就从来不找炽白。
如今炽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的院子里,实在令鬼有些难以捉摸。
这人,就是天生的冷漠。不说话,也没有表情。根本就让人猜不出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炽白没有理会阎染,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在意阎染说了什么。他的目光全部放在阎染那张醉意朦胧的脸上。
因着院子里烛火的映衬,那张脸好似于朦胧的光圈中脱颖而出,在这漆黑的地府里,成了唯一的光亮。
尤其是那双闪闪发光的眸子,更是照耀着这里,点缀着,让人移不开视线。
从很久以前炽白就注意到了阎染的眸子,但是他没有告诉他。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阎染象征性的摸了摸脸颊,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又满腹疑惑的盯着他看。
意识到自己出神之后,炽白轻咳一声。转瞬又看向阎染,不过这一次并不是看他的眼睛。
“为何这里这么多蜡烛?”
打从他进入地府那一刻他就注意到了,这里除了无数的幽魂,最多的就是蜡烛。
幽蓝色的光芒自奈何桥到阎王殿排了一路,但尽管这样,也不能让这里的黑暗驱散一点。
这个困惑一直缠绕着他,直到他来到阎染的院子,看到这里面的蜡烛照亮这个院子,在一片孤寂的落寞里透着一丝新生。
炽白进来这院子的时候,正好看到阎染搬着酒坛喝酒。平日里这个嘻嘻哈哈,又有点弱的人,他还真没想到他会搬起酒坛来喝酒。
倒是有些豪迈!
阎染很少听到炽白说话,对炽白的声音更是没有什么印象。
可是当他听到炽白说话的时候,那仅有的印象突然又冒了出来,在他脑海盘旋挥之不去。
这就是这个人的声音,融合在血液里的冷漠透过声音散发出来,让人不由得一颤,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阎染颤了颤身子,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喝了一口酒温热身子。
“因为亮。”
他这里常年黑暗,没有一点颜色可言。长此以往,就算是他也会承受不住。
所以他点燃了蜡烛,就算只有微弱的光芒他也要他这地府宛如白昼。
似乎是没听清喝醉酒阎染的话,炽白皱了下眉头,“啊?”
阎染有些不耐,靠近他一点,又说:“因为亮,我需要这些蜡烛来照亮这个阴暗的地方。”
这下,他总算能听清楚了吧。
炽白掏掏耳朵,看着近在咫尺的阎染,眉毛一挑,一抹戏虐之色爬上眉梢。
“挨我这么近,想干什么?”
戏虐的语气在阎染耳边流连,牵动这他的心肠。原来,这个冷漠的人还有这么一面。
在意识到自己真的距离他很近之后,阎染尴尬的笑笑,打算往一旁挪去,一只手却禁锢住他的腰。
“你……你干什么?”
不就是距离有些近了吗,这天神至于恼羞成怒?看着那一成不变的脸,阎染又觉得用恼羞成怒来形容他有些不妥。
这厮貌似没有生气,那既然没有生气又为何要搂着他的腰,而且还是以这么暧昧的姿势。
没错,阎染本打算要往旁边挪,炽白却一把楼主他的腰。这一来二去,两人无缝连接。
幽蓝色烛光被吹的忽明忽暗,一如他那飘渺不定的心,无处安放。
炽白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毫无温度的眸子没有写任何色彩。
压抑的气氛席卷这阎染,让他心里闷闷的,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了。
尤其是看到炽白那不带丝毫感情的脸,心中更是郁闷。
抱紧了怀着里的酒坛,阎染一把将他推开。“要喝酒吗?”
炽白摇摇头,他从不喝酒,谁也不例外。
阎染耸耸肩,又自顾自喝酒去了。
往常,若是十二少不来,阎染就一个人喝酒。倒也自在。只是今日旁边坐这个冷漠大神,不一起喝酒也算了,还一直看着他。
这就令阎染很不自在。他不喜欢喝酒的时候被人注视,那会有一种秘密被看穿了的感觉。
尤其是在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里,他感觉自己像个酒鬼。
“要不你去做些菜来?”
他说这话的意思完全没有一点私心,无非只是想让他去做些下酒菜,这样他就不用只看着他,也可以吃菜。
可是他说这话的时机不对,在炽白耳朵里,无疑变成了你去给我做些下酒菜来。
炽白看着阎染,毫无温怒的眸子暗涛肆意,尔后吹刮起一阵涟漪。
阎染被盯的发毛,勾了勾鼻子,放下酒坛,决定自己去做菜。
谁料他刚起身,炽白就走了。
他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然后成功的也把阎染弄得莫名其妙起来。
阎染又继续喝酒,时不时的还会向门口张望。思索着这厮会不会真的去做菜了。
可是等了好长时间也不见炽白回来,阎染就放弃了这个荒诞的想法。
那个人是谁,九天上的神,三界之内最冷漠的男子,就连昆仑之上的寒冰也无法比拟。
试想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乖乖听命于他,阎染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就撑着脑袋发笑。
后来,他的笑声是被一个冷漠的声音打断的。
“笑什么?”
阎染怔怔看着门的那边,手里的酒坛落在地上,溅了一地的酒香。
“你……你怎么来了?”
而且还拿着菜。后面的话硬是被惊讶给堵了起来,因为炽白把菜放到了他面前。
“你不是要?”
阎染吞了吞口水,想起这个天神给自己做菜情形不免有些激动。
这个三界最冷漠的神竟然给他做菜!
“谢……谢谢。”
“不是我做的。”
炽白一句话打破了阎染心中的感激,也让他觉得自己备受宠爱的心落入谷底。
原来是这样的。
“呵呵,那也要谢谢你。”
阎染尴尬的笑着,拉着炽白坐下来。
“一起吧,不然你只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这话从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难免会有些矫情,但炽白没有点破,阎染不自觉也就不了了之。
第一次跟炽白一起吃饭,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天神的修养。
这举手投足间的修养跟魅力,果然跟他这个从地府里冒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这里的王吗?”
酒喝多了,阎染就特别喜欢拉着别人说他过去的故事。
这一次,炽白也不例外。
炽白摇摇头,算是回答了。
于是阎染就笑了,握着他的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那我告诉你吧。”
“不用。”
炽白抽出自己的手,然后起身就走。
额……
阎染有些无措。听故事都不行吗?
朦朦胧胧间,他好似看到那个白影转过身来说了一句什么,可因当时喝多了酒他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