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顾青这天一大早就起来了，帮睡意惺忪的顾婷婷换上衣服，洗漱完，便领着她去吃早饭。顾婷婷一路都很困倦的模样，爸爸今天提前半个小时就把她叫起来了，她还没睡饱呢。

    嘴上衔了根油条，顾婷婷看了一眼红光满面的顾青，嘟哝着埋怨道，“爸爸，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早起床？”

    顾青一边喝着豆浆，一边笑着对顾婷婷说道，“我要去车站接你沈阿姨，先把你送去幼儿园。”

    顾婷婷眼睛一亮，困意瞬间一扫而空，“沈阿姨要来家里吗？”油条都掉在了碗里。

    顾青指了指她的碗，“恩，爸爸给阿姨介绍了工作，今天带她过去，你快把早饭吃了。”

    顾婷婷雀跃不已，“真的啊，爸爸，你这是在追求沈阿姨吗？”顾婷婷一句话让顾青噎了，耳根子也泛起了红，被女儿戳穿的感觉还是让他有些尴尬。

    “咳，别胡说，快吃。”顾青假装咳了咳，肃然说道。

    顾婷婷可管不着这些，她满心想着，爸爸终于开窍了，她可能很快就会有新妈妈啦。

    吃了早饭，顾青把顾婷婷送到了幼儿园，女儿走之前还冲他眨了眨眼，“爸爸加油。”让顾青有些哭笑不得。

    送完女儿，顾青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衬衫与黑色西装裤，他昨晚特意将衬衫熨平，今天换上显得整个人温文尔雅，颇有为人师表的风范。

    车站离得近，顾青步行过去十来分钟就到了。他站在车站门口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互相摩搓着，看上去一副紧张期待的模样。

    他时不时地看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沈矜如也该到了。路过的行人都会看一眼停驻在站口的男青年，他翘首以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一辆小巴士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顾青知道，这车就是从山镇过来的。

    他站直身子，双手也装作自然地垂到了身侧，眼见着这车驶过来，停在了站口，车上走下几个人，顾青一眼就看见了沈矜如。

    她今天穿了一身便装，素净的脸，换下了裙子，简单的上衣跟牛仔裤，双腿纤细修长。

    “顾大哥。”沈矜如下车时便望见了顾青，她走过去，笑着唤道。

    顾青怔了怔，原本想好的寒暄话都被沈矜如这笑容晃没了，他手足无措，也只能傻笑着说道，“诶，来啦。”平时讲台上口若悬河的样子一时间无影无踪。

    沈矜如的行装简单，只提了一个素色的袋子，平日里浓妆艳抹的装扮也换成了简单的淡妆，她生的温婉，没了那一层假面具却显得愈发清丽。

    顾青只是单单望着沈矜如，就有些难以自制，她这模样，比他前阵子上门时，更加让人移不开视线。浓妆的她妖娆美丽，而此刻的她，却像一缕轻柔的微风，挠的人心痒难耐。

    两人走在路上，惹得人频频回顾，女的娇俏男的俊秀，确实看上去像一对佳人。

    灵湖中学距离车站大概有半个钟的路程，因为时间还早，两人便步行过去，这倒正中顾青下怀，跟沈矜如呆了一会儿，他也没那么紧张了，话也多了起来。

    沈矜如一边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笑着回应一番，只是目光偶尔飘忽，虽然脸上是笑的，但是表情中总是带着淡淡的疏离。

    顾青哪里晓得这些，他将灵湖中学介绍了一番，然后宽慰着沈矜如不要紧张，他都已经疏通好了。两人前两天又通了电话，把代课的事情敲定下来，顾青说学校给代课老师准备了宿舍，沈矜如无需担心住处的问题，去了学校把代课合同签一签，就可以上任了。

    两人心知肚明，按照沈矜如这样没有教师文聘的外行人，换做其他地方是绝对碰不上这种好事儿的，这中间少不了顾青的功劳，沈矜如只是暗暗地将这个人情记下，其他的，她也不多言。

    说话间很快到了校门口，学校已经在上早自习了。顾青与门卫讲谈了一番，两人进了校门就直接去了校长室。

    老校长见到沈矜如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顾青带来的代课老师竟然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他疑惑的样子自然没有逃过沈矜如的眼睛，只是她气质沉稳，说话不卑不亢，老校长也就安了心。

    顾青说这是他家里的亲戚，不过看这样子，似乎不太像啊..不过老校长也没说什么，只是客气地把工作跟沈矜如讲了一遍：给高三年段六个班级、高一年段其中两个班级代课，课程不多，高三一周六节，高一两个班一周四节。三个月的时间，等到原来的音乐老师产后复职，沈矜如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也许是沈矜如沉静的气质让老校长打消了疑虑，他甚至没有询问沈矜如之前的职业，只是让顾青带去看看教师住宿，有什么其他问题稍后再议。

    从校长室出来，顾青带着沈矜如从南面的楼梯下楼，直接往教师宿舍走去。这一路上也碰到了好几个老师，纷纷与顾青打招呼，顺带将沈矜如打量了一番。面对老师们的视线，沈矜如也只挂着淡淡的笑。

    顾青觉得沈矜如有些神秘，他也不知道她来到山镇前是做什么的，更不知道她是如何与卢浩相识，只是偶尔会听卢浩提起，沈矜如唱歌唱得不错，很有韵味，谈吐间礼数周全，一看就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

    可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在丈夫去世后，开起了棋牌室呢？而且整日里都带着浓妆，将自己原本清秀的脸庞弄得妖娆无比。

    顾青想不明白。

    只是现在也没时间细想了，教师宿舍很快就到了。灵湖中学面积并不大，学校也有些历史了，显得有些陈旧，不过好在教师宿舍是新砌的，设备也都齐全。

    走到二楼的某个房间，顾青拿着钥匙开了门，钥匙是他前两天讨来的，为了给在沈矜如来之前提前收拾干净。

    进了门，房间不到，十来平米的样子，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桌上放了个笔筒，还有一些教材与笔记本。

    沈矜如大致看了看，床上的被褥一看就是崭新的，想来这也是顾青替她安排的。她心中有些动容，“顾大哥，真是麻烦你了。”

    “说什么谢谢，你是我弟妹，我理应照料好你，”顾青说着指了指书桌上的教材笔记，“我提前把备课的书本拿过来了，你先看看，笔记本里有课程表，晚些上课前我带你过去。”

    顾青说完看了眼手表，“我得先回去上课了，你要是还缺什么，再告诉我。”

    沈矜如点点头，“顾大哥你去忙吧，这里什么都有，我觉着也不缺什么了。”

    顾青闻言也不讲话，只是寻思着再给沈矜如添些什么，水壶可能得弄两个来，还有些其他的...正想着，沈矜如的声音响了起来，“对了，顾大哥。”

    “怎么了？”顾青抬眼看她，与沈矜如的视线碰到了一起。

    “那个...伍汛的事儿。”沈矜如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她心里还惦记着伍汛转班的事。

    “哦，那个啊。”顾青恍然，心中却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不悦，“伍汛就在我班上，不过他是自己考进来的，我可没给他开后门啊。”

    这下轮到沈矜如讶异了，自己考进重点班的？那成绩肯定是不差的了，既然如此，为什么陆英彩要来托付自己呢？

    沈矜如蹙起了眉。

    此时，外头下课铃声从教学楼的方向传来，顾青要回去准备上课了，他走到门口，又看了一眼沈矜如，“矜如，”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以后就别叫顾大哥了，叫我顾青就行。”

    ——

    “听说没，早上班主任带了个女人来学校，好几个人都在议论呢。”江凌拿着习题本回到位置上，翻开来就看到几个红叉子，他皱起了眉头，“我去，这题我怎么写的，错这么多。”

    说着就拿起笔涂涂改改起来，写完看了眼一旁的伍汛，对方埋头在习题本里，但是看样子似乎没有在思考题目，只是在发呆。

    江凌用胳膊肘顶了顶伍汛，看到对方一脸茫然的模样，“我说汛哥，开学都三天了，你怎么还是一副没醒来的样子，发什么呆呀。”

    不对劲，虽然伍汛以前就是冷漠安静的，但是像现在这样常常神游太虚的情况还真不多。

    “诶，我刚跟你说的话你听见了没，顾老师带了个女人过来，”江凌凑近了些，显得很有兴趣的模样，“听见到的人说，那女人长得可好看。”

    伍汛没什么反应，只是听见“顾老师”时眼皮子跳了跳，笔尖也停在了某道题上。

    “真是可惜，我都没看到。”江凌满脸惋惜的样子，高三的日子枯燥无趣，跟他的同桌一样，难得有些不同色彩的事情，怎么能叫人不关注呢。

    伍汛合上了习题薄，斜睨了一眼江凌的作业本，“你错这么多，是不是不想在重点班混了？”

    江凌被戳到了痛处，确实，刚开学他还没从假期过渡回来，一时失手也是正常的。他丧气地合上习题本，瞥了一眼课程表，“下节音乐课，不过听说音乐老师请产假了，估计又是自习。”

    正说话间，外面吵吵嚷嚷了起来，紧接着急促的铃声响起，叮铃铃叮铃铃上课了。

    教室里鸦雀无声，有几个同学还埋头坐着习题，对他们来说，上什么课都是一样的。只是今天这节音乐课，却多了一点不同。因为，顾青带着一个女人走进了教室。

    女人生的很美，是让人觉得舒适的美丽，柳叶眉，眼眸很深，长发顺在身后，身条纤细，腰肢堪堪一握。

    班里开始有人窃窃私语了起来，陆续有人抬起了头，就再也没移开目光。

    “我去...”江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这这，这美女哪来的？

    “同学们，这是新来的音乐老师。”顾青的声音在讲台上想起，他身旁的女人一直带着淡然的笑容，盈盈地望着底下的学生们。

    没人说话了，大家都秉着呼吸等着这位新老师开口。

    伍汛似乎察觉到了教室里微妙的气氛，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召唤，缓缓地抬起头，一眼就望到了讲台上的人。

    同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音量不高，却像放大了无数倍，钻进了伍汛的耳朵里。“同学们好，我是你们音乐课的代课老师，沈矜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