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宿命的交锋
渭水河畔
千里渭水河，是人间与妖灵界的分界线，数万年流淌不息。河中有各种生灵修炼生息，可是今日它们却全部都躲到了水底。低沉的空气里带着杀戮的气息，似乎能让它们的灵魂染上恐惧。
?河岸旁，有凡人背着鱼篓钓鱼。那渔夫看着天气直摇头，今日这样的天气，鱼儿怕是都不肯出来了，他拿什么去卖钱？
?叹口气，刚要走，对面突然出现了数不清的狐狸。
?他吓了一跳，转而狂喜，这么多狐狸肯定能卖好多钱！他立即朝身后跑去，想着去找族里人一起来捕捉这些狐狸，可是未等他跑出几步，一柄泛着寒光的刀从他胸口穿出，温热的血喷出老远。
?他诧异的回头，只看到那些狐狸仇恨的眼神。它们飞跃过他，向着前方的人族部落跑去……只有一个面庞如玉的青衣男子踏着染着他鲜血的土地，走了过去。他不甘的闭上了眼睛，狐仙终于现身了吗？他来惩罚他了么？
?狐狸的吼叫，凡人的惊恐之声，最终化作惨烈的厮杀之声，弥漫了天空。
?青衣男子冷眼看着不远处厮杀的战场，心中划过悲愤。
“公子”，身后有一人匆匆赶来，“殿下已命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你这是做什么？”
“复仇。”他只是冰冷道。
“两位护法已去向神族讨要说法，公子怎么这般冲动？”那人皱眉道。
“邝一，”他闭上眼，“难道你忘了那片火海吗？”
邝一一愣，眼里闪过悲伤，“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本是一片乐土，然而，无情的火海和那满目疮痍，无一不在展示着神界的残忍，罪恶的神之手摧毁了一切。
“神界根本没有什么慈悲之心，他们不过是宣誓着自己至高无上的神权。”他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如果……如果今日一战注定失败，我也无话可说。所有的罪过我一人承担，只希望妖灵神尊重现之时，能给妖灵界一个公正的世界。”他睁开眼缓缓说道。清秀的面庞是必死的决心，却透着一丝淡淡的憧憬。此人，正是狐族公子青珩。
“公子”，邝一认真道，“若您执意要去，属下陪您一起，万死不辞！”
青珩走向前方，“不，你回去吧。”
“公子？”
“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他淡漠道。
“公子，你……”他想阻止他，却被青珩用灵力束缚在原地，而那个背影的步伐却无比沉重，仿佛承载着什么不得已的悲哀。
?任凭他如何呼唤，他都不回头，只听见他没有感情的声音在空中回响，“杀！”
“是。”震耳的声音传向四周，余下的狐灵出动，攻向人间部落，气势如风般凶猛。
?不远处的山峰上，白衣身影迎风而立，掐指施法，鹅毛大雪瞬间纷飞。
“你想阻止他们？为了救那些凡人？”冷漠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拂雪没有回头，淡淡地说道：“与你无关。”
“回答我的问题。”夜无琛淡漠道。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她勾了一下嘴角。
?夜无琛沉默了片刻，问道：“你要阻止？”
“如果我不阻止，妖灵界定会付出代价。”她道。
“那是神妖两界注定不可避免的交战。”夜无琛的眼底闪过寒光。
?拂雪回头看向他，“还不是时候。”
“也许在你认为还不是时候，但是已经开始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叹息。
“世间生灵涂炭，是你愿意看到的结局吗？”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夜无琛看着她的眼睛，淡然道：“他说的没有错，神界根本没有什么慈悲之心，他们不过是在宣誓着自己至高无上的神权，这样的统治早就该结束了。”
“就凭妖族现在的力量，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恐怕……来不及了。”夜无琛看着远方厮杀的战澈缓说道。
“我要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做不到的。”淡然的语气带着不可撼动的坚定，她转身向着正要加入战场的青珩而去……
?大雪，仍旧在飘拂，可有掩盖住大地上流淌的鲜血？
?青珩回头看向身后，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你是来帮我的，还是……阻止我？”
?漫天飞雪中，一道倩影缓步走来，白衣飘拂，长发飞舞，头上的冰玉雪灵钗发出美妙的声音。伴随的，还有一道清澈的声音，“你已经有了答案。”
?青珩苦涩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素来不是冲动之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语气染着淡淡的忧伤。
“我的亲人，朋友甚至是我的妻子，都死在了那场屠杀中，我要报这个仇，杀了这里所有的人！”青珩的眼神渐渐冰冷。
“哪怕挑起神妖两族纷争？”拂雪蹙眉。
?青珩沉默片刻，定定地点头。
?拂雪眼中划过一丝悲愤，质问道：“你为一己之仇怨，让这世间生灵涂炭，你的所作所为与那不公的天道有何区别？收手吧！我已经找到解决的方法了。”
?青珩愣了，不知是为了她的前一句话还是后一句。良久，他神色凄婉的看着她，“你觉得我还能收手吗？”他唤出长剑，指向她，“太晚了！”
“会有办法解决的。”她微蹙眉头，“你相信我！”
?“拂雪。”他笑了一下，“你总是那么善良，可是你的慈悲不该给那些凡人。如果你一定要拦我，那么动手吧！”他的剑刺了过去。
拂雪在心底叹了口气，闭上双眼，风雪在她眼前凝聚，震开了青珩刺来的剑。随后，身形一动，风雪随之流转，她掐指打出，青珩手中之剑瞬间碎裂。而他也口吐鲜血，退后数步。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她纵身一跃，浮到空中，“撤回你的下属，随我去见青冕。”
“我即便是死，也不会收手，你动手吧。”青珩平静的闭上眼。
拂雪看着他，澄澈如水的眼睛里看不见丝毫情感，抬起的手汇聚着淡蓝色的灵力，但是她却没有立刻挥出。
“一定要这样吗？”她面无表情地问道。可是，她的手掌却在微微颤抖，她是不可能杀他的。
“没错！”青珩仍闭着眼睛毫不犹豫地说道。
“孽障！”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青珩一惊，看向身后，匆忙跪地，“父王！”
“你竟然犯下这等过错？！”青冕怒道。“我已经告诉你不要冲动，你为什么不听？”
“父王，我……”
“住口！”青冕皱眉打断，“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妖灵神尊至今为止下落不明，若你的所作所为为妖灵界带来灾难，我们如何是好？”
“所有的后果，我一个人承担……”
“你承担不起！”夜无琛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
“护法大人？！”青冕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后被他的那句话弄得心沉了下去，“护法大人此话怎讲？”
“神族尚未对天雷之火之事做出解释，青珩此番做法已让我们处于被动地位。”夜无琛冷冷的扫了一眼青珩，将视线落到拂雪身上，“你追的人追到了吗？”
拂雪先是去扶起青珩，然后才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那要看神族给我一个什么样的说法了？”
? 夜无琛冷淡的眼神始终看着晓雪，“你想做什么？”
“我说了”，她淡淡道，“要看神族给我一个什么样的说法？”
夜无琛神色冷了一分，却未说什么，只是冷淡的看着她，而她也是毫不畏惧的看着他。
?不出片刻，一道明朗的声音传来，“我说你们两位就别大眼瞪小眼了，先过去看看情况好不好？”
?拂雪顺着声音望去，正是妖灵界左护法祁烨。他一袭月白长袍，手握一支碧玉短萧，缓缓落于他们面前。眉清目秀，嘴角含笑，整个人俊逸潇洒。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此方部落乃天神伏羲的后裔，隶属于人间守护者涵绍的管辖范围，伏羲一族世代传承着上古阵法，燓灵火阵，一旦启动，后果难以想象。很不巧，人间守护者涵绍也会这一招。你还真会挑地方！”他看着青珩笑道。白皙的脸上看不出怒气，平和的好像那边厮杀的生灵只是在闹着玩。
?拂雪没理他，眸光一冷，飞身而去。夜无柰祁烨对视一眼，紧跟其后，青珩和青冕也急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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燓灵火阵即将完全形成，狐族妖灵终是承受不住那炙热的神力，即使大雪纷飞，也未能改变什么。
人间守护者涵绍正施咒推动燓灵火阵，“你们这些妖灵，竟然如此残忍嗜血，我今日定要替天行道！”话落，一道道灵火砸向大地，焚烧着狐族妖灵的躯体，妖灵四处逃窜，却依旧无法摆脱浑身的烈火，凄厉的惨叫不断响起。
“住手！”冰冷的声音响起，同时一股强大的寒冰之力奔涌而来，熄灭地上燃烧的灵火。
涵绍诧异来人法力的强大，再次出手，然而，他却无从反击，强大的寒冰之力牢牢禁锢住了他的阵法。什么人？竟有如此强大的修为，可以克制这上古阵法？焚灵火阵可是等同于三昧真火般的存在。
? 拂雪静静的落到涵绍对面，澄澈的眼眸带着无尽的冰寒。
涵绍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竟然是她？！
“焚灵火阵？焚烧躯体，毁灭魂魄，好一个人间守护者！”她冷冷地说道。
?涵绍一愣，她……似乎不记得他了。
“涵绍公子”，祁烨的声音响起，“我记得不久前你说要给我妖灵界一个说法，如何了？”
?涵绍看着他，道：“天雷之火是为了诛杀闯入人间的邪魔，并不是要降罪狐族。”
?祁烨和旁边的夜无琛对视了一眼，只见夜无琛突然冰冷一笑，“我只想知道……我妖灵界死去的万千生灵要怎么办？”
“阁下究竟是谁？”涵绍直视着夜无琛问道。
?夜无琛薄唇轻启，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三分冷意，三分傲然，“夜无琛。”
?涵绍吃惊地看着他，原来他就是妖灵界的新任右护法，前任苍鹰之王夜无琛，那个旷世奇才。
?传闻，在一万年前，他以仅五万年的修为胜了当时的右护法沄峥，成为新任妖灵界护法，名动整个六界。
“涵绍公子”，祁烨开口，“我们要的答案。”
“邪魔出世，必得诛杀。这是天界律法。”涵绍皱了一下眉头。
“那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祁烨神色一冷。
“今日你狐族生灵杀我部落族人，我们两界算是扯平。”涵绍道。
“扯平？”夜无琛的眼睛里射出凛冽的杀意。他的一身长袍在风中飘拂，长发半束半散，严肃中带着随性，随性中透着杀气。锋芒含而不露，像隐在鞘中的剑，谁也不知出鞘后是怎样的光华。
?祁烨伸手拦住夜无琛，“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这场战争怕是不会停止了。”
?涵绍的心底升起一股压力，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祁烨的那双眼看似在笑，眼底却隐含犀利和锋芒，令人不敢直视。
?周围的声音依旧嘈杂，他们几人之间却是自成一派，安静的有些诡异。直到拂雪淡漠的声音响起，“你劈你的邪魔，这我管不着，可是我族万千生灵神魂尽散，而你族之人尚有轮回，这叫扯平？难不成你堂堂人间守护者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所有人一愣，似是没想到她骂的这般直接。涵绍的眼底划过复杂之色，掩下心中难言的感觉，平静的问道：“你想怎么样？”
“至少将我族散魂的生灵重新投入轮回。”她淡淡道。
“可是邪魔的本身是你妖族生灵，就凭这一点，天帝是不会答应的。”涵绍皱眉看着她。
拂雪挑了一下眉头，“忘了问你，你劈的邪魔是何方神圣？”
“在下不知。”
“不知？”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你有什么证据说那邪魔是我妖族中人？”
“这……”涵绍的话堵在口中。
“莫名其妙的死了那么多人，我想冥界之首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她淡然的语气里带着冰冷的笑意，“我最后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我就送你下去和你族人作伴，怎么样？”
涵绍神色复杂，沉默不语。
祁烨看了一眼拂雪，莫名的打了个哆嗦，正暗暗告诉自己以后千万别得罪她的时候，她却突然转头看向他，道：“左护法大人，你觉得可以吗？”
他干笑一声，“非常可以。姑娘方才所说，正是在下所想。”他看向涵绍，“我们在神殿恭候涵绍公子大驾。”话落，他未理会涵绍复杂的表情。直接与夜无琛走向青冕等人，指挥狐族撤离。
?拂雪淡淡的看了涵绍一眼，转身欲走，却听得涵绍叫道:“拂雪姑娘。”
?她转过身，漠然看着他。
“五百年前，你是否在雪山救过一个人？”
“雪山？”她挑了一下眉头。
?涵绍点头，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他怕听到他不想听到的答案，然而他最终还是失望了。
她淡漠的眼神仿佛他们之间在隔着一道鸿沟，“五百年前闯入雪山的人很多，不过都被我丢了出去，能够活下来的我倒是后悔当初下手太轻。不过对于我来说，都只不过是过客，无从记忆。”
“都是过客吗？”涵绍喃喃道。她真的忘了吗？涵绍再次开口，眸光里带着一丝希冀，“如果有一个人他至今还活着，还在感念你的手下留情呢？”
?“那是他的事。”她看了他一眼，清澈的眼睛里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随后转身消失，留下满眼悲伤的涵绍。
?曾经漫天的飞雪中，有一白衣女子，踏雪而来，绝世容颜，恍若遗落凡尘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不染尘埃，将他从死亡的黑暗里救赎。
?那一刻，他忘记了一切，只记得她那绝美面容上的眼睛，灿若星辰，却又澄澈如冰，眉宇间暗藏着淡淡的忧伤，清冷而孤高，遗世而独立。
?而如今，山河依旧，他们却已是陌生人，既然上苍给了他们相识的机会，为何又要如此捉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