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冷宫
什么叫看见她食欲就上来了？难道她是食物吗？沈琅歌暗自握紧了拳头，愤恨地看向秦烨，却正好对上他玩味的目光。时间仿佛又回到无数年前，他还是那个不问政事的七王爷，而她是七王妃，他们整日争吵拌嘴，时光却如同弩箭一般拭去。如今她已经愈加成熟，他却还是那般不以为然，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股掌之中。
过了一会儿，小太监拿了一双碗筷，秦烨便厚着脸皮坐在了沈琅歌的对面吃了起来，沈琅歌原本很饿，可惜面前却坐了个秦烨，因此她吃起东西来犹如针刺在喉，十分不爽。
好不容易吃完了早膳，沈琅歌弹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斗篷旋起一阵香风来：“嫔妾吃完了，恕嫔妾不能再陪秦皇帝了。”
见她要走，秦烨勾了勾唇角道：“本王想你一定有兴趣知道本王与夜逍遥的谈话。”
刚刚背过身去的沈琅歌眉头皱了皱，果然，秦烨果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他未免太低估了她，沈琅歌笑颜如花地转过头看着秦烨：“女人是不得参政的，想必秦皇帝应该知道，嫔妾对您和夫君之间的谈话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秦烨的眉头蹙了蹙，他以为他会看见一个着急地想要知道答案的沈琅歌，却不想她这样平静，想来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把她逼成这样一个不动声色亦不表露心中所想的女人，又想起她在宫中险些遭人陷害，拳头就紧紧地攥了起来。
沈琅歌的目光定格在他正散发着愤怒气味的拳头上，旋即扑哧一声笑了，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携着环儿他们转身便离开了。
转身那一刻，她的心里落下了无数柔软的灰尘，与他之间的距离仿佛就此拉远，再不能亲近，就此再见吧，当一次熟悉的陌生人也好，只是再不能负了夜逍遥。
看着沈琅歌的背影，秦烨灰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拳头也渐渐地松开了，微风吹起她的裙摆和长发，她佯作不知，脚下的小碎步走得极快，仿佛极力想要摆脱他的目光和束缚。
秦烨想起刚才大殿之上夜逍遥的话：“现在为止我也只希望她幸福了，如果她愿意接受你，那么我也无话可说。”
沈琅歌回到宫中后胸腔起伏不定，说不出是因为愤怒还是激动，日日夜夜期盼着的人竟就这样贸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还说出那么轻佻的话语，仿佛她一定会被他吸引被他的出现而感动一般。她一个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娘娘！”环儿跪了下去，“娘娘千万保重凤体，不要太过生气！”
生气？她有什么好生气的？面对他只当看不见就好了，沈琅歌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伸手将环儿拉了起来：“环儿，本宫没有在生你的气，本宫只是觉得秦皇帝太过轻佻。”
“奴婢也这么认为，不过秦皇帝说娘娘您和他是旧识，所以他看见您才会分外激动吧。”环儿小心翼翼地站起来，颤着声音说道。
“激动？”沈琅歌挑起了眉，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环儿，你怎么觉得秦皇帝是在激动？”
“娘娘应该也能看出来吧？秦皇帝看娘娘的时候瞳孔都放大了，而且拳头握得紧紧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呢。”环儿一手抵着下巴，一边认真地想着刚才秦烨的表情，“而且奴婢发现秦皇帝身上挂着的那个香囊很像是娘娘您的手笔呢。”
“不许胡说！”沈琅歌脸一红，瞪了过去。
“奴婢知错了……”
“不许跟任何人说起本宫今日和他见面的事。”沈琅歌垂下头去，她竟没有看见他身上携的香囊，是她大意了，也是她不敢仔细观察他。不过，他身上戴什么香囊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已经下了决心要忘记。
沈琅歌抱了一会子念秦之后便又拿出书来看，可惜满脑子都是秦烨的脸，好不容易将他的容颜从脑海中抛去，可仔细看了一会儿书，又发现书页上面竟然有一个秦字，于是她的脑子里又出现了许多许多关于秦烨的画面。
她气愤地将书本合了上去，秦烨一定在她的脑子里种下了什么东西，否则她不会只见了他一面就对他百般想念。想到他，沈琅歌的心里酸酸甜甜的不是滋味，可更多的是忧愁和苦恼。
这时，就听见外面太监进来通报，说皇上来了。
沈琅歌面容微变，放下书本站了起来，已经好多日没有看见夜逍遥了，他最近忙于战事，也不知道烦恼成了什么样子。
不消多时就听见他的脚步声传了进来，沈琅歌淡淡着笑容看他：“臣妾给皇上请安。”
夜逍遥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宫女太监们下去，自己则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沈琅歌上前去倒茶，谁知茶水是凉的，想叫环儿去换，却看见夜逍遥摇了摇头，沉声道：“不用麻烦了，朕今日来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嗯。”沈琅歌低低地应了一声，在夜逍遥的对面坐了下来，“好多天没看见你了。”
“再过两日就是念秦的周岁生日了，朕近日里在安排这些，邀的人不多，不过也安排了戏台子，到时候也好解解闷儿。”
听见夜逍遥说起念秦的周岁日，沈琅歌险些忘记，又想起黎国战事告紧，因此原本松展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你不要只记着念秦的生日，念秦不过是个一岁的孩子，他懂得什么？他又不会看戏，给他吃点什么好吃的就好了。也不过是我们大人图着乐，而且现在不是正战事连连吗？皇上还有心思记着念秦？”
“虽然黎国正在战中，宫中人心惶惶，也该办一场喜宴让大家放松才好。”夜逍遥抿了一口冷茶，抬起眉眼仔细地看着沈琅歌，那眉眼深邃又深情，沈琅歌不免避开他的目光。
“琅歌，还有一件事朕想和你商量。”夜逍遥沉着一张脸，垂下眸子似乎不敢看向沈琅歌，“今日里秦烨来了，黎国战事危机，朕不得已向天朝求助，却不想来的不是使节，而是秦烨。”
“那……”沈琅歌顿了顿，挑了挑眉，“他肯出兵帮忙吗？”
过了几乎一刻的时间，夜逍遥才缓缓开口：“他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沈琅歌的右眼皮跳个不停，有不详的感觉，心跳也顿时跳得很快，秦烨会提出什么条件？为什么夜逍遥这样盯着她的脸看个不停？是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他要你。”过了半晌，夜逍遥才艰难地开口说道。
沈琅歌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时之间还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来面对夜逍遥。他希望自己是什么表情？是诧异还是立即否决？
“琅歌……我希望你能够自己做决定。”夜逍遥看着碧绿的茶杯，缓缓开口，“秦烨说得很对，你在我身边的这些日子并不开心，我其实早就知道你的心里放不下她，只是我一直在欺骗自己，我不想再看见你不开心的样子了，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的话……”
沈琅歌突然瞪大了眼睛，那双眼睛没有任何预兆地落下了泪水，是感激还是诧异？
“夜逍遥，你不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是不是想以我为筹码来换取你黎国的安稳和胜利？”
“你在瞎想什么？”夜逍遥叫嚷起来，天知道他是耗费了多大的勇气才对沈琅歌说出这种话，他好不容易想要放手让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谁知道她竟然说出这种话，“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
沈琅歌的眼泪流了满脸，她没有想到夜逍遥竟然会忍痛放开她，要她追求自己的幸福，他越是这样，她的负罪感就越多，越是不能离开他。天哪，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她除了装作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还讽刺他，还能怎么样？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你想要保全黎国，我可以立即答应他的条件！反正在两个国家被送来送去也不是常事了！”
“琅歌！”夜逍遥心痛地看她一眼，将她狠狠抱在怀里，他的眼泪顺着下巴滴到她的脖颈，“傻瓜，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忍心把你送出去？只是我更不忍心看见你跟着我受委屈，你心里根本就放不下秦烨，我知道，你也知道！”
“谁说放不下？我早就放下了，否则我也不会在你身边呆那么久！”沈琅歌哭得一塌糊涂，眼泪鼻涕都顺着脸颊往下流，模样十分滑稽可笑。
“琅歌，只要你愿意跟我，舍了整个黎国我也愿意。”夜逍遥将她紧紧拥住，力道大得吓人，沈琅歌却不挣扎，感觉着自己的骨头都被他捏碎，却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
“你们两个也够了，夜逍遥你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是干什么？”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妖娆的女声。
沈琅歌感觉到夜逍遥抱着自己的身子怔了怔，仿佛僵硬了起来，然而她根本不用猜想便知道这人非童花夭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