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掌嘴
“另外还有一件事……秦皇帝来到黎国了。”吟霜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她的神色。
果然，沈琅歌的脸色又是一震，尽管她想极力隐藏住这份诧异和激动，但一向洞悉人性的吟霜还是看出了她内心的波涛汹涌。
“他来做什么？”沈琅歌缓缓地坐下去，手脚一阵冰凉，两个重大消息使得她的心如被放在炭火上一般煎熬。
“黎国与天朝现在是友国，黎国有难，天朝自然会帮忙，只是协商的事情一般都由使节来办，不知为何秦皇帝会来。”吟霜的言语之中都是对秦烨的尊敬和崇尚。
“嗯，知道了。”沈琅歌点了点头，这时环儿又拿着大衣走了进来，见吟霜在，笑笑地打了个招呼，对沈琅歌说，“娘娘，现在太阳出来了，暖和得很，出去走走吗？”
沈琅歌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吟霜说：“别跟别人提起这件事。”
“吟霜知道。”
出了宫门，外边儿太阳果然已经出来了，暖暖的日光映衬得雪地更加银两透白。沈琅歌踩着雪听着碎裂的声音，心情微微地好起来。
“娘娘，奴婢看见前边儿有个雪人儿，咱们从前边儿绕过去吧。”环儿一手搀扶着沈琅歌，身后跟着两个恭敬的小太监。
沈琅歌点了点头，漫天的雪让她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片陌生的银白世界，万物寂静，偶有鸟雀唧唧叫的声音。
走了没多远，沈琅歌就看见前边儿的湖边栏杆口那堆着一个很大的雪人，圆圆的大脑袋，椭圆的身子，两只眼睛是宫里常用的大纽扣，而鼻子则是一只红润润的胡萝卜，脖子上还围着一条大红色的围巾。
沈琅歌一看见这雪人就笑了，指着那雪人的鼻子说：“堆个雪人也就罢了，还要弄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带个围巾，真是好笑，不过没有安嘴，它怎么吃东西呢？”
“雪人是不需要吃东西的哇。”环儿抿嘴笑了笑，“不然咱们给他加一张嘴好了，不过拿什么加呢？”
“我知道。”沈琅歌神秘地笑笑，将自己衣服上的一条黑色缎子扯下来一段儿，走到那雪人面前给他添了一个圆弧形状的嘴巴。
“娘娘真是聪明。”
“也不知这雪人儿是谁做的，这样有灵性。”沈琅歌惆怅地四下看了看，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凉亭，一时兴起，便转头对环儿说，“环儿，你去御膳房让他们准备早点送到这里来，本宫要在这里用膳。”
环儿有些犹豫：“娘娘，这里天寒地冻的，您得小心身体才是啊，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用膳呢？”
“怎么？连本宫的话也不听了？”沈琅歌就知道她会顾忌这又顾忌那，因此蹙起眉头佯作生气的样子。
环儿果然不经吓，立即点点头答应了就往御膳房的方向跑去。遣派走了环儿之后，沈琅歌又将目光定格在一直守着自己的两个小太监的身上，冷着目光说：“你们回去吧，不用守着本宫，本宫就在这里用膳，不会有什么大碍。”
这两个小太监可不是好应付的人，只见他们俩跪了下来，异口同声地说：“奴才有责任保护娘娘，请娘娘只当奴才们不存在。”
她翻了个白眼，两个明晃晃的这么大个人，怎么可能当做不存在？她眼珠子轱辘一转，又说：“那这样吧，你们去本宫的宫里帮本宫把本宫看的那本书拿过来，另外一个去吩咐小厨房把本宫最喜欢吃的山楂片也拿过来。”
这下子看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沈琅歌在心里暗笑。
果然，两个太监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终于挪动双脚离开了。
沈琅歌十分享受这样美好的寂静，她抿起唇角将胳膊放在石桌上，用手支撑着下巴，双手很快就冻得通红，可她仍也不觉得冷，微微起风拂过她的脸颊，她莫名地觉得温暖，莫名地觉得安静，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消失，只剩下了她一人。
“听说你身体不好。”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几乎快要睡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她被吓得几乎一个趔趄从石凳上跌下来。
正欲转身发火看到底是谁敢吓她，那人却已经飘到了她的面前，一袭银色长袍让她的心瞬间窒息了。沈琅歌不敢抬起头，怕那熟悉的容颜会消失亦或者是一场梦，她猛然想起吟霜刚才说起秦烨来黎国的事情，因此他出现在这里也不算稀奇。
“怎么不敢抬头看我？”嬉笑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沈琅歌佯作一点儿也不紧张地搓了搓双手，呵出来一口冷气，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抑制住胸腔内狂涌沸腾的火热血液，挤出了一个笑容。
“好久不见，嫔妾给皇上请安了。”她表情淡然，蹲下身去给他行了个礼，“只是秦皇帝冷不丁地出现在别人身后，难免吓着嫔妾，还希望秦皇上能够自重。”
“自重？”秦烨仿佛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题，他往前走了一步，灰白的眸子直逼沈琅歌的眼睛，“你忘了念秦生病那日……”
“秦皇帝！”沈琅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提高了音调叫了起来，“请你自重！嫔妾是黎国皇帝的皇后，和你虽是熟识但早就没有关联了，请你不要故作亲密。”
沈琅歌有些傲娇，她抑制住所有的情绪试图让自己表现得淡漠，也不知有没有做到这个效果，总之秦烨的眼神有些震惊，她不敢再直视，便低下头来，这个时候倒希望那些奴才们出现救她一把，可偏偏老天爷不与人愿，这会子倒静得一个人也不肯出现。
在银翼森林里时，她承认她一时冲动，累积多年的想念瞬间爆发出来，她想秦烨，想和他在一起，甚至想过私奔，身体比想念要更为灼热，因此二人才做出这颠鸾倒凤之事。但事后想想悔不当初，又想起夜逍遥那一日小心翼翼问她会不会离开她的神情，十分心痛，誓也不再愧他。
种种事实证明她和秦烨之间有缘无分，否则亦也不会这么长时间分分合合，最后还只能带着他的孩子投奔夜逍遥。她不能再负夜逍遥了。
“秦皇帝今天怎么这样的好兴致？不是在和夜逍遥谈论国家大事么？”这话语一说出来她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她一直在关注着他嘛？！
果然，秦烨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淡淡地说：“看来你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了。”他掀起长袍在石凳上坐了下来，身上那种淡淡的青草香味顺着她的鼻尖滑过，沈琅歌被这样熟悉的香味逼得想落泪，还是忍住。
突然发现他胳膊上的一抹鲜红，不禁惊呼：“你的胳膊怎么回事？”
他掩了掩，不动声色道：“没事。”
沈琅歌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的确，他们是疏远了，他的伤与自己也没有什么干系，因此也不再说话。
这个时候，环儿领着一堆御膳房端饭食儿的太监们走了过来，远远儿地就看见了沈琅歌与一个陌生男人坐在凉亭，便微微怔了怔，不知要不要过去。
在这个尴尬的时候，沈琅歌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旁领队的环儿，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瞬间也失了礼仪，连忙喊：“环儿，在这里！”
环儿点了点头，率着众人走了过去。走到秦烨的面前，环儿有些尴尬，不知眼前这人是谁，只谦卑着表情，低着头。
“环儿，向秦皇帝请安。”沈琅歌微微笑着。
环儿大惊失色，没有想到这就是少参政事的秦皇帝，连忙跪下去行了个大礼。秦烨垂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你就是沈琅歌的贴身丫鬟？”
“是。”环儿有些惶恐，哪里有人可以直呼皇后的名讳的？这个秦皇帝未免也太过轻薄了，不过又有传言说秦皇帝和沈琅歌有些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才会这么亲密？不过胡乱猜测娘娘亦是不好，环儿立即打住了这个念头。
“你们娘娘的气血很虚，要好好照顾她才是，要经常煲一些补血养生的粥才是。”秦烨又看向正在摆盘的太监们，瞧了一眼里面的菜色，蹙起了眉头，“这些菜都太咸了……”
“秦皇帝，嫔妾吃的早膳似乎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沈琅歌严肃正经地瞪了他一眼，他怎么那么爱管闲事？现在她已经不再是他身边的女人了，他怎么还是这样？而且当着奴才们的面说这种话，不是故意让他们想歪吗？
“琅歌似乎太过冷漠了，再怎么说，本王和你也算是旧相识了。”秦烨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又看向环儿，“可否能多备一双碗筷？本王也没有用早膳。”
环儿自然点头，连忙命一旁的小太监去御膳房拿碗筷来。
沈琅歌却十分不乐意，看着满桌子的菜不悦道：“秦皇帝远道而来帮夜逍遥这么大的忙，难不成夜逍遥连顿饭都不请你吃么？”
“他要留本王用膳，不过本王刚才没什么胃口，所以才出来转转，没想到看见了你，食欲也就上来了。”秦烨笑得一脸嬉皮，让人恨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