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镇上赶集
林家人吃饭还算快,外边天刚刚黑下来,林存孝便放下了碗筷,道\3A“花儿,你的绣活做完了吗?”
“只差个绣鸳鸯的帕子了!爹,老板说我的绣活做得很好,只怕这次要加钱呢!”
林夏花扒尽碗里最后一口粥,她的吃相倒也不难看,只是脸上那得意的表情,让赵诺不怎么舒服。
旁边的林秋满一听到加钱,稚嫩的脸上满是贪婪\3A“等发了钱,二姐可得买肉回来!我要吃一大碗,别的人不许碰。”
曹氏见碗底还有一些粥,便用热水涮了涮,仰头饮尽,摸摸小儿子汗津津的头发,道\3A“明儿就是赶街的日子了,要不花儿和老板说说,让娘也接点活回来,这样也好多攒几个大钱给三郎日后读书。”
听到这话,在一旁收拾碗筷的赵诺静不住了,在这个地方,每隔半个月,镇上便会聚一次集,没曾想明天就是赶大集的时候。这样她就可以寻个由头,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赤茯苓给卖了。
“快些省省吧"他娘,就你那破手连我干活的褂子都补不好,还想去绣庄里接活干,也不怕丢人。”
林存孝怕二闺女为难,破天荒的,明面上数落起曹氏来。不过他说的这话倒也老实,并没有参假的成分。
曹氏当闺女的时候就是个五大三粗的,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会,连最基本的绣花针都摆弄不来。也就是老曹家家底不薄,就当是养了个闲人,只要能嫁出去就得了。
“爹,你别这么说娘!咱家上上下下可都是由娘打理的。我多做些活计,攒了钱,咱就送了三郎去学堂。三郎再考了功名,成了状元郎。依娘的本事,定能打理好后宅的。”
林夏花吹捧起人来简直眼睛都不眨一下,赵诺实在是佩服这个圆滑的二妹,就林秋满那智商,还考状元?说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
再则,她也不信每月靠林夏花和林存孝挣回来的那百十来个铜板能供得起林秋满读书,就那点钱仅够一家子紧衣缩食的活着。
不行,赵诺得尽快想办法脱离了这一家人,否则真到了那个时候,她指定会被卖了的!
赵诺在心底里摇摇头,收拾完桌子就退出了房间,留下一家人在那里畅谈着遥不可及的未来。
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小猪圈里,赵诺掀开被子,整个人裹了进去,鼻尖满是青草香,干净整洁的被褥能让她很快入睡。
洗被子的时候,她为了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一些,聪明的往水里加了些揉碎的青草进行浸泡,冲当金纺用,这让她的衣服上都沾了些淡淡的青草香。
床下,一个小背娄里,装了半筐子的茯苓,最大的那株赤茯苓则让赵诺用布细细的包着,放在了枕边。
这东西可是赵诺唯一翻身的指望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曹氏就嚷嚷着煮上几个土豆,留着在镇上当夕食吃。
当赵诺听到这声音时,还在梦中,迷迷糊糊的想起今天是赶集的日子。不禁打了个激灵,直接被吓醒,连忙几下穿好衣服,趴在门边看着那罕见早起的母子三人。
“娘!人家还没睡够呢!”
林秋满才六岁,年纪尚小,难免有起床气,正揉着惺忪的眼睛向曹氏百般抱怨。
“哟,你看天都快亮了!咱家没有车,只能走着去,自然得早去些。听话,等到了镇上,你二姐把绣活卖了钱,就带你去吃杨家的大肉饼子。”
曹氏边给他换上新做的青棉布鞋,边安慰起小儿子来,希望能得到幺儿的谅解。
“娘,还煮什么土豆,等你到了镇上咱们就去吃汤饼。三郎听话才能有肉饼子吃。”
林夏花穿戴一新从房中走出来,干枯发黄的发上甚至还别了朵鹅黄色的绒花,与她那身八成新的曲裾还算不矛盾。
听到有肉饼子吃,林秋满高兴的都快跳了起来,甚至还主动接过林夏花装绣活的背篓。
一行三人,热热闹闹的出了门。
赵诺也知道宝河村离镇上太远,单用脚走的话,不走到中午是到不了的,因此也不敢耽误太久,到菜园里随便扯了点菜叶盖在装茯苓的筐中,就急匆匆地从林家走了出去。
奈何她人小走不快,又背着这么大一筐茯苓,刚出村子就不得不停下来歇口气。也不知道是老天可怜她,还是今天走了狗屎运,赵诺碰上了春桃夫妇俩。
春桃直扯朱大奎的衣服,终是让他在百米开外停下了牛车,自个顶着丈夫的白眼,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女儿从车上跳了下来,问道\3A“春草,你这是要去哪?”
“是春桃姐呀!娘她们先走了,让我背着土豆去镇上换点油盐。”
赵诺明白口不能碎这个道理,编了个理由回了春桃。
春桃向来对曹氏没什么好感,加之又嫁了人,根本不怕那泼妇,气愤的骂道\3A“呸,真不是个东西!自个儿倒两手空空,偏生让闺女背这么重的东西。你快上来,我们也正好要去镇上拉点粮食回来榨油,顺带送你一程。”
赵诺也乐得个省力,便也不再拒绝,随春桃上了牛车,若真背着筐茯苓走着上镇上,这么远的路,那不得把她给压死。
虽说朱大奎的脸色不大好,可好歹赵诺在他闺女满百日的时候送了只鸡过来,明面上倒没说什么,拉开缰绳,让牛跑了起来。
朱大奎这人吧,既见钱眼开,还会打媳妇,但毫无疑问,人家会门手艺,日子过得不错。全宝河村除了村长家,就他家有牛,这要赶集的时候,把牛一套,夫妻二人坐在车上面,可比走着赶集要舒坦得多。可这改变不了赵诺鄙视他的心理!
春桃一路上言语不多,赵诺有问,她才有答,不说话时就那么哄着闺女,眼中充满了忧虑,神色比上次见到时还要憔悴。
赵诺明白她这是典型的思虑过多,奈何这个时代就是如此,严重的重男轻女观念,会把一个本就在月子里没调理好身子的女人压垮的。
“春桃姐,孩子起名字了吗?”
赵诺很担心这个年轻的妈妈,觉得她应该开导一下春桃。
“还没呢,我们两口子都没吃过墨,暂时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来。”
春桃红肿着眼睛望向尚在襁褓中的女婴,泪眼婆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