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天纵奇才（1）机遇
之后几日，楚潇在山庄中被安排了一个杂役的活，负责挑水烧水。楚潇虽是任劳任怨，但心中自然满不是滋味。这一天，楚潇又来到湖边打水，只见方岚正乘着小竹筏在湖上散心。
这湖是这座山山腰的活水湖，由山顶灌下，又向山脚流去。玄周围青山环绕，这里不仅是供养山庄的水源，也是山庄里修身养气的一个好地方。
楚潇天天来这里挑水，这差事本来让他不免气闷，但是天天观这山井中蓝天绿水的景象，心气倒也逐渐有所凝定。
这天的楚潇正打完一桶水，看到方岚在湖中带着一只小猫在湖上散心——淡黄的衣衫，浑然天成的身段和面貌，没有任何雕饰。
虽然此时的楚潇尚年轻，还未经世，但只觉得看着方岚就胸中舒畅无比，隐隐只觉得，方岚那面庞称不上绝美，却也是毫无瑕疵，让人打心里觉得不可侵犯。
方岚抱着小猫正在舟上嬉戏，却不知怎的，小猫一挣，不小心竟滑落到水中。楚潇在岸边看着，已经逐渐放慢了脚步。
湖中小舟上，方岚脸上焦急的神色越来越明显，她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小猫，却怎么也抓不到。只见她还想稍微欠身去够着它，重心顿时不稳，忽然扑通一声，便掉进了水中！
楚潇一直在一旁看着，此时还觉得方岚虽然掉入水中，或许还是习得些水性，自己的身份不便上前去救，仍是站在湖边。
但是旁边的一些仆人却已经着急地喊道：“小姐落水了，大家快去帮忙啊！”一群男丁手忙脚乱的从旁边抬来一个小竹筏扔进湖中，努力朝方岚落水处划去。而此时周围虽然也有些云武堂中练武之人，但是方岚落水点离岸边至少有五六十丈，绝不可能以轻功跳过去，这些练武之人也只能是跳入水中，拼命朝方岚游去，尽快把她救上岸来。
只看见岸上还有一女婢焦急道：“我只一会没叫住小姐，谁知道那竹筏竟然漂到湖心去了！这可急死人了！”这时只见方岚掉入湖中，一边呼救，一边努力不让身体下沉，已经颇为狼狈。
众人正在一片慌乱时，突然见一道灰影携着两个木桶从岸上掠起，踏在了刚驶离岸边不远的竹筏上，脚一点船，身体向前跃出了三四丈，随即又在水上踏了两步，向前再跃出了几丈。
众人这才看清这灰影正是前半个月才来到聚云山庄的楚潇，这少年的轻功的确让人眼前一亮，但两次跃身，只从岸边飞出了十余丈，离方岚仍是有四十丈距离。
突然，楚潇在空中将手中两个空木桶向前一抛，两个木桶立即向前飞出了数丈，落在水中。楚潇再一落，双脚正好踩在木桶里。
这空木桶本来就可浮在水上，现在受力一沉，立即一股反力从桶底传来，楚潇借力再向前一跃，便如同脚踩了弹簧一般，身子向前飞出了七八丈。同时楚潇双脚一勾，让木桶仍然靠在自己脚下。
这一跃当即便引起了岸边一阵叫好声，楚潇再次下落踏水，木桶沉而再起，楚潇又向前飞出数丈，仅四五次利用木桶踏水起落，楚潇便飞到了方岚身边，将方岚一把救了起来。这一出四五十丈的纵起纵落，竟是短短片刻之间就已完成，这让湖上湖边众人都沸腾不已。
方岚被楚潇救起时，神智都还未模糊，看着楚潇救起她后一脸认真的表情，心中不免一阵悸动。
楚潇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方岚的眼神。
当晚，方玄书房内，只见两个人影映在窗上。“楚潇，”方玄在长廊中对楚潇说道，“今天我已听了你救我女儿的表现，从平日我也已看出，以你的功夫资质，让你干些杂活你必然心中不快。”
楚潇想了想，平声说道：“以我的身份，庄主能给我一个栖身之处已经很难得了，楚潇不求再多。”
方玄皱眉道：“我原本看你这酗子踌躇满志，这番话怎么说得如此泄气？你在我这里可看到我对庄中其他人员弟子有分三六九等？可看到有人在我这里不能尽其能？”
楚潇低下了头，认真思考着。
方玄又严厉说道：“既然在我这里有你发挥的空间，你为什么不尽力争取？”
楚潇听到这话，慢慢凝聚了眼中的光彩，有能力就要去争取，这个简单的道理竟是从来没有人向他讲过，现在竟然是如此地位的方玄跟自己说出这话，眼前这名看似严厉方正的庄主，或许真的是自己命中的贵人？
第二天，楚潇被分入了聚云山庄的云武堂中，云武堂由山庄的习武之人汇聚而成，聚云山庄虽说是世家山庄，但是毕竟和武林门派有着极深的渊源，所以仍是离不开练武。而聚云山庄能在江湖鼎鼎有名，除了方家家世富裕，庄主结交人脉广泛外，还跟庄中世代均有武艺高强的传人有很大关联。
云武堂的阶层中，方玄也在其中，他自然是高高在上的云武堂堂主；往下便轮到总教头，再到五名武师，上百名弟子，习武的弟子中自然也分先后，那些资质不佳或资历稍浅的，便只能在“外堂”由武师监管进行基础性训练；
“内堂”的弟子只有三十余人，则由武师专门培养。而云武堂每年都会有比试筛选，在所有弟子中选出前十的弟子列为武者，除了武师教授武功，这十名武者还有机会由方玄亲传武功。
楚潇虽然只有十三岁，并且是云武堂的新人，但是只在短短的数月训练中，武师和教头就已经看出他的能耐，很快将他提到了内堂弟子的地位，主教楚潇棍法和脚下功夫。
但是楚潇仍是对此不满足，他心里对这些《基本拳脚》，《基本棍法》类似的功夫感到不屑一顾。
他很久以前就思考过，也早已明白：真正的奇功，其实应是在外招内劲上独辟蹊径，能以巧夺人，或是以精致胜。但像基本拳脚这类基础的招式动作毫无实战作用，御劲之道也并无创新，纯粹为了规范习武者的招式和力道罢了。
这对于初学者或许稍有引导，但对楚潇来说，早在习武的前半年，他就已经掌握了功夫的内外之理，剩下的那些突破，便绝不是再进行基础练习能达到的。
而楚潇也明白，普通的外功，也根本无需学，若是学些生搬硬套的招式，倒不如见招拆招。
当然，楚潇对此也并不会直言。
他心中也明白——方玄虽然告诉过他，“机会是靠争取”这个道理，但是机会并不是开口就能索得，楚潇若刚刚入内堂，就开口提要求，只会让方玄怀疑他心念太杂太燥。
所以楚潇仍是在堂中循序渐进地学着基本功夫，偶尔只能借着倒茶送物的机会去试着听听方玄在给内堂弟子传授些什么，只不过每次都是听得只言片语，丝毫无用。
他心中也一直在猜测，这名庄主虽然作为山庄的继承者和发扬者是一代人雄，处世待人皆有独到，但是不知道这个以武为根的山庄庄主到底是什么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