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恩怨难割（4）忆往昔唏嘘叹
一想到自己的功夫在施展之间就被楚潇有样学样地偷去了五六成，韩屈只觉得自己的招式繁复多样再也不值一提，索性一连使上数招少林功夫把楚潇击退。
“好小子，你学我使过的招式，学的个空而不精罢了，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实力！”
话说韩屈此时已经渐起杀心，便将龙爪手，一指禅，罗汉拳的功夫交并使出，罡气横飞，气势惊人。能将少林内家功夫使到如此境地，恐怕当世真无几人。
楚潇虽尚自年轻，但是应变十足，面对如此强敌，竟然也自身愈强，斗得几十招后，已经可以三五招中还上一招。
楚潇修习云合掌已有多年，颇有火候，以他之前的功夫，和方玄切磋，大约百招之内不致落败。但眼前这韩屈，虽然比方玄小了近二十岁，却恐怕和方玄武功相差无几，而现在的韩屈更是已经全力施为。楚潇若是以过往功夫和韩屈相斗，恐怕现在已经要输。
但楚潇在出招抗敌中，竟将谢闻天刚刚传授的暮霞功逐渐领会，气血经脉脑海中皆在领悟此功奥妙；又因为天赐之缘，楚潇由于有华山心法的支撑，不意间已经能将暮霞功的威力施展到实战当中来，这下楚潇的功夫不知不觉已非数天前能比。
谢闻天在旁观看半晌后，只觉得浑身颤栗，不可思议：“这小子出的招式似是聚云山庄的云合掌，但是在其中又融合了暮霞功的精髓，由这两个功夫，竟然已隐隐开辟出新的天地！”
韩屈和楚潇这下相斗，更上了一个台阶，二人都已是倾力而为，也都已是勉力相持。韩屈心想道：“我先前妄言这小子功夫学得快而不精，但现在他使的这功夫，竟然也已经达到如此神妙境地，过不了几年，他凭借这套掌法恐怕已可以名满江湖！”
韩屈心中生惧，一连数招不着心，频生险象。但韩屈以少林功夫为主，多种功夫为辅，毕竟武路颇宽，变招灵活，凭借着几招奇招，再度占据上风，而一旦取得优势，这回韩屈攻得更是如同奔雷走石，气势汹涌。
楚潇终于渐生败相，但几招挡下来，他逐渐又改为以防为主，韩屈也奈何他不得。
韩屈斗得虎虎生风之时，突然心中一凛：“不对！眼前这年轻人既然有这等功力，那么谢闻天就算只恢复了五六成功力，他二人也足以敌过我们！谢闻天焉能看不清这事实？恐怕他本身还有伤病在身，才出此下策和我拖延时间再图变化！”
韩屈心中想到这一节，立马在几招内和楚潇一触即分，跳到一旁，随即吼道：“谢闻天，你身为大派之主，竟然也会使出这等伎俩！”
谢闻天哼了一声，“阁下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韩屈指着谢闻天，冷笑道：“你今天其实重病在身，根本已经无法出手，只不过借这名小兄弟‘代你出手’，和我僵持而已＿，你以为你们青云教教众都有千里眼顺风耳，都长了翅膀不成，难道就这一两个时辰就能赶到此地？”
突然，从楼下传来一阵呼喊：“上面可是谢教主吗？”
声音传来，谢闻天神色大振，韩屈则面色苍白，“你…原来你早就知道附近有你青云教中人了！”
只听得一连串痛叫斥骂声，一众侍卫均被几名不速之客击倒，这些人自然就是青云教教众，当头一人身穿褐衣，深色威严，出手一挥，盛气逼人，饶是这些侍卫中的好手也阻拦不得。
“又是暮霞功？”
“啊哟，又一名乱党头头来了！”
韩屈面色一惊：“居然是总舵使严遥来了Ｃ，姓谢的，还有你这小子，我韩屈今天就放你们一马！”说罢便也急匆匆冲破一扇木窗跳楼逃走。
谢闻天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严总使，多亏你们…你们来得真是千钧一发！”
“我们也是路上听到坊间传言，才料想到教主在此被围攻，还好没迟！”
谢闻天指着楚潇，“虽说缓兵之计是我的主意，也是你们赶来及时，但今天，全凭这名小兄弟，我们青云教才不至于栽个大跟头！”
年年月月，楚潇脑海中的记忆继续向后推移着。
在那时江湖中，青云教的势头可谓是蒸蒸日上，自然也成了武林焦点。楚潇这一战成名后，又跟随青云教走南闯北，逐渐在江湖闯出了名声，才不过两三年，楚潇已经算的上是朝廷的头号通缉犯之一。
至于聚云山庄，楚潇终于知道那里还是并非自己的天地，几个月后——在他即将正式加入青云教之前，他回到聚云山庄，隔着门窗，含泪朝方玄方夫人行了叩拜。
面对方岚，楚潇更是无语凝咽，只是握住方岚的手，给她留下一句话：“等到我功成名就的时候，就是我来迎娶你的日子。”方岚没有多说，只留给了楚潇一个信任的眼神。
楚潇回想着，往事历历在目。聚云山庄，一个真正培养了他的地方，他少年时期记忆最茂密的地方，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楚潇走下了如今满目破损的楼阁，又踱步走向后院，这里也曾是自己和方岚经常玩耍的地方。
他曾以为，自己会和方岚将这相依相伴的日子过到天荒地老；他当年也曾以为，自己虽然离开山庄身在远方，但终有一天会再次牵起方岚的手，和她安居一方，终生为伴。
楚潇站在聚云山庄的后院里，正自伤神，突然听到了脚步声，就在侧后方不远。他回头看去，顿时心头一震——
这个人影是那么的熟悉，但现在看来竟是恍如隔世！
楚潇的眼眶中已经在发红，他强忍着内心激荡，“方庄主……你，你还在这里！”
这脚步声的主人就是方玄，真的是方玄！
虽然眉发已经花白，脸上沧桑难掩，但楚潇看到他，仍勾起了的丝丝缕缕亲人之情。
“楚潇……是你？竟然是你？十年了，你…你怎么会回到这里？”方玄比起楚潇，更是惊讶，话语中不觉已经带有颤声。
他仍是曾经那副威严神肃的庄主模样，只是昔年的三大山庄已经成了现在鸟雀盘居，落叶纷飞的破旧门庭，方玄也已经难复当年的威严气象。
楚潇侧过了头，“我…我前来拜访华山派掌门，路过此地，已经有很多年，没经过这里了吧…”
方玄盯着他半晌后，移开目光，凝视着地面，“你还来做什么？”
楚潇咬着牙，“我想再看看岚儿。”
方玄再望了望楚潇，随后拖着缓慢的脚步，从楚潇身畔走过，慢慢地离开。“她的墓碑就在那里，你去吧。”
方岚那满溢着春风的笑靥，和她那水灵、纤尘不染的样貌身影还在楚潇的脑海中跳跃；但是现实中，她却早已经化作一抔尘土，长眠地底，而楚潇现在就站在方岚的墓碑之前！